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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春醉:醉妃 第63章 逃犯

    “臣妾愚钝。”太后所指太多,倒不如让她自己明着讲。

    太后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开口:“那东西……你处理了么?”

    “是,已经处理了。”不言明她亦是知道太后所指必然是先皇留下的遗诏。

    她似乎有些不相信,亦有些惊讶:“你该当着哀家的面做。”

    看来,她还是怕的。尚妆微微握紧了帕子,遗诏如今在元聿烨身上啊,可她自然不能说出来,只低声道:“太后不信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只是太后该知道,臣妾留着它,万一被人发现,尤其是皇上,臣妾便是欺君,难逃一死不说,还会株连。臣妾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闻言,太后的脸色稍稍好些,轻笑一声道:“你做的很对。哀家就一喜欢你这样的的人。上回哀家向皇上要你,他不肯,却原来是舍不得你做宫女。罢,此事哀家也不想管。如今你是修容,位分也不算高,让哀家高兴了,哀家能帮你在后宫站稳脚跟。”元幸烨一喜欢她,她倒是希望拉拢了她。

    她是女人,她知道,有时候,枕边风可比任何利剑都要有用得多。

    尚妆谦卑笑道:“太后看得起臣妾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您是太后,臣妾自然会好好地伺候您。”

    太后略微收起了笑容,她竟敢拒绝她!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本来是不打算放过她的,只是今日再次看见她的聪明,她又觉得这个女子或许可以一用,却原来,结果还是让她失望的。呵,如今她是太后,她不过是个修容,也不必她动手了。

    冷了声道:“你可想清楚了,这后宫女人太多,你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多谢太后提醒,臣妾定当谨记。”太后是不知,她若是做了那两头倒的墙头草,元聿烨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她只会无得更快。

    而她,不能死。她要活得好好的。

    太后的脸色铁青,却是看她一眼,咬牙道:“既然你不急着回宫,倒不如跟着哀家一道去看看那犯了错的宫女。”说着,已经抬步上前。

    尚妆忙跟上去,她倒是想去,只怕去了给灵阙带去麻烦,此刻既然是太后说要去,也不顾那么多了。跟了上去,她忍不住道:“如今您是太后了,有着享不完的清福。”

    她不明白,太子已经过世了,她不是该安分地做她的太后么?为什么还要跟她们过不去?

    太后哼了声,她很会说话,字字有力,句句只沾边儿。而她竟一时间语塞了

    为了什么,她怕是一下子说不清楚。虽然有先皇遗诏封她做皇太后,她却总觉得这个太后做得窝囊。

    齐贤妃的儿子,她看不惯他开心。

    灵阙被带至一处地上,马上有人取了行刑的工具来。

    灵阙拼命地挣了几下,那两个太监夹得她愈发地紧了,一个说着:“灵尚仪可怪不得我们,主子发话了,我们唯有遵从的份儿。”

    另一个笑道:“修容娘娘是皇上的新宠,自然心高气傲一些。尚仪在皇上跟前儿做事,也惹人眼红,哎,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话间,两排夹子已经扣住了灵阙的十指。

    她有些惊恐地欲将手缩回来,奈何力气始终没有他们的大。

    修容娘娘……

    方才的事情她并不十分清楚,谁绊倒了她……

    她走在她的身边,她身后,是那叫茯苓的丫头。

    灵闻心头一颤,想起她曾经在王府之时对尚妆提及的话,那时候她的意思很明白,要她离元聿烨远一点,还说了要撮合她和桓王的事。昨儿个桓王出了事她不是不清楚,莫不是真的是尚妆算计了她么?

    “啊—”

    想得出了神,十指却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忍不住大声叫出来。

    两个太监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只狠狠地拉紧了手中的夹子。

    “啊—”灵阙嘶声叫着,躲不能,逃不能。本能地欲抽出双手来,十指像是会被拉断一般。两个太监越来越用力,行刑啊,他们行得越好,将来奖赏越多。再者说,今日在场的,是各宫主子啊,他们还不得卖力卖力?

    兴许还真就是那雩修容故意想教训她呢,谁不知道雩修容是皇上眼下宠爱的妃子啊….

    想到此,两个太监拉得越发用力了。

    “啊—皇上,皇上……救我……救救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可,他会知道么夕会来救她么?

    尚妆与太后走近的时候,只听见女子凄厉的叫声一阵阵地传来。尚妆大惊,已经用刑了!

    回头,却依然不见那救命的人,暗暗咬了牙。

    倒是太后笑道:“修容,你听听,还叫着皇上呢。倒是不知,皇上心疼的是你,还是她呢?”

    灵阙抬起头来,看清了面前的二人,原本还将信将疑着,此刻见尚妆与太后一道,便真的以为是她故意害的她。两个太监见雩修容都亲自来了,更是起劲了

    尚妆忙跪了,求道:“罚了也就罢了,太后饶了她吧。”

    太后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开口道:“此事倒是奇了,要罚她也是你说的,哀家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呢。你如今,倒是求哀家饶了她,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尚妆一时语塞,只得回头道:“你们还不住手!”

    两个太监怔了下,主子发了话,只得住手了。灵阙软软地倒下去,痛得浑身都蜷缩起来了,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樱唇已经被狠狠地咬破了,鲜红之色缓缓溢出。尚妆忙过去扶她,她却是咬着唇,用尽力气推开她,喘着气道:“不要…一不要你假惺惺!”她以为她做了那些事,现在在她面前假装求情一下,她就会当做不知道么?

    尚妆未曾想她会如此,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两个太监吃了一惊,一个胆大的,便想趁此居功,忙上前揪住她的衣襟,挥起手一掌打下去,骂道:“真是不要命了,连娘娘都敢推?”

    灵阙原本身子没有力气,一掌扇过,便倒下去。那太监倒是还抓着她的衣襟,一扯,便见一块玉佩滑出来。

    尚妆才想起,她原本是想找她要回这块玉佩的。

    而身后的太后,目牛子猛地撑大,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块玉佩之上。这玉佩,她是见过的,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眼前,仿佛闪过女子的笑脸,还有那坠在她腰际的玉佩……

    那太监却还想动手,扬起了手,却是听得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瞧去,见元聿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太监术曾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脚踢了开去。

    “灵阙”元聿烨的脸色大变,单手扶起她,只见她的一双手已经血迹斑斑,滴在雪地里,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皇……皇上……”真好啊,他来了,他来救她了。浑身没有力气,她的头一歪,想倒在他怀里。

    “灵阙!”猛地回头叫,“宣太医!

    张公公见此,哪里还敢迟疑片刻,忙唤了人去宣太医。元聿烨欲抱灵阙起身,奈何一手使不上力,尚妆动了下身子,倒是荼茶忙上前帮他扶了。尚妆这才起了身,不过片刻的时间,便有人抬了轿子来。

    那两个太监此刻吓得面如死灰,他们只一味地想讨好各宫主子们,却不想,竟得罪了皇帝。

    这下,别说领赏了,就是不去了性命已算幸事了。两人皆跪着,浑身颤抖着,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幸好元聿烨急着送灵阙去医治,此刻倒是没有功夫管他们。

    扶了灵阙上轿,才要下令走,却听太后突然厉声道:“不许走!”

    元聿烨猛地回眸看了她一眼,来的路上,茯苓已经粗咯将事情梗概说了个遍,那丫头虽然有些表达不清,可他心里亦是明白的,不过是有人想为难尚妆和灵阙罢了。

    太后没有出手,也绝对有份,还有谁,他现下来不及去追究。

    “还不走。”他冷冷地说着。

    太后却不罢休,上前了几步,大声道:“哀家说不能走,皇上你不能带走这个黎国的逃犯!”

    元聿烨猛地吃一惊,脱口道:“母后说的什么?”黎国的逃犯?什么逃犯?

    张公公也是惊呆了,黎国,便是十五年前被先皇灭国的黎国么?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内务府听人差遣的小太监呢。他亦是听几个大太监在一旁聊天的时候说的,黎国被灭的时候,元聿烨也还只是个孩子呢。

    时隔十五年,如今听太后听人提及“黎国逃犯”,他不免震惊异常。

    尚妆半张着小嘴看着太后,逃犯……究竟怎么回事?

    不顾众人讶然,太后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掀起那轿帘,伸手征下挂于灵阙脖子上的玉佩握于手中,方才不过远远地看着,此刻仔细看了个遍,没错,她没有看错!

    元聿烨的目光亦是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轻皱了眉头。

    太后抬眸看向他,冷声道:“相信皇上亦是听说过十五年前,黎国破国之时

    黎国的……”她一下子漱口,这里太多人在了,纵然她是太后,有些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母后……”元掌烨的神色凝重起来,这玉佩他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可,太后的神色分明是告诉他,这玉佩大有问题!不过,纵然有天大的问题,他现在也要先救灵阙。想到此,只道,“将灵阙先送回房去!”

    张公公见气氛不对,也不敢逗留,只催促了轿夫赶快离开。

    元聿烨并没有跟着走,他回身看着太后,她有话要说,他亦有话要问。

    太后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转身朝郁宁宫的方向走去。元聿烨却是回头看了尚妆一眼,见她呆呆地站着,只道了句“先回宫去”,便不再迟疑,抬步跟了上去丝衣也跟着走了。尚妆只觉得浑身都僵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玉佩是她的啊。不过是那一次阴差阳错放在了灵阙身上罢了。可,太后方才的话,她亦是听得清清楚楚。黎国?…”她的玉佩怎么会和黎国有关呢?那不过是她与妹妹相认的信物,不是么?是爹娘留给她和妹妹的东西。

    “小姐?”茯苓见她呆呆的,不说一句话,以为她是被放出的情景吓坏了,便上前担忧地唤了她一声。才又想起她身上湿了的衣服还没换下,忙拉着她道,“哎呀,衣服还没换呢!小姐快回去,这样下去,病了可如何是好?”方才太后的话,她倒是没怎么往心里去。

    虽然皇上和太后的脸色都不好,不过,和自家小姐无关的事,她也不想管。王爷走的时候,只说好好照顾小姐,所以,她只要管好小姐便是了。

    “茯苓,我……”目光落在太后的身上,尚妆一时间语塞,她的心里好乱啊,她不知道方才不过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玉佩的事,她此刻该说么?

    筱茶皱眉道:“哎呀小姐,您就别管别人了行么?有什么话,奴婢帮您将湿的衣服换了再说。”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用力拉了她走。

    尚妆不说话了,只任由她拉着离开。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地上两个太监才缓缓回神。

    被元聿烨一脚踢倒在地的太监衣裤下已经湿了一片,他身上的那层积雪也早已经化开。不过此刻,他终是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小命保住了。

    太后径直回了寝宫,元聿烨跟进去,屏退了众人。

    “母后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急着开口问。

    太后转了身,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桌上,冷笑一声道:“这玉佩出自黎国皇室,哀家不会看错。皇上也知道,黎国破国之时,黎国太子和小公主失踪!”

    此言一出,元聿烨的脸骤然变了颜色!

    目光再次落在玉佩上,黎国皇室,小公主?

    灵阙

    下猛地一沉,他脱口道:“朕看不过是块普通的玉佩,母后是如何瞧得出来的?”十五年前的事情,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关千那失踪的太子和公主,他也听过的。

    只是,在战乱中失踪,有极大的可能便是已经死了。他亦是相信这么多年,他的父皇亦是派人四处搜寻过的。如今昔日的黎国已经划入西周版图,而关千失踪的黎国皇室后裔,也渐渐地归于平淡。却不想今日,却被太后提了起来。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顿了片刻,才道:“那一年,你父皇大寿,曾邀了黎国国君夫妇来,哀家在黎国皇后的身上,见过这玉佩。”

    元聿烨的身子一震,黎国皇后的玉佩,那……小公主是她的女儿,如果灵阙是公主,此玉佩出现在她的身上倒是真的不奇怪了!

    咬着牙,或许太后是对的,灵阙确实是那失踪多年的黎国公主!

    她跟了他八年了,他亦是不曾见过这玉佩的,若不是贴身佩戴,他不会没有见过的。

    只有异常重要的东西,她才会如此,不是么?如果她真的是公主,那么她知道么?八年前,也是故意接近的他么?心头一下子乱了起来。

    太后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微微一笑,上前道:“原本不过是责罚她的失手罢了,却不想,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皇上也知道,你父皇对那些黎国的余孽可是一天都不曾放松警惕的。如今她自己撞了上来,对我们,倒是省事了。

    “母后打算做什么?”元聿烨往前踏了一步,身子有些紧绷。

    太后微微笑道:“哀家自然是为了元家的江山好,这些余孽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自然是除掉为好。”

    “单凭一块玉佩,您怎知她就一定是黎国的公主?”他宁愿相信不是。

    “是不是都没关系,既然玉佩在她的身上,皇上你该清楚的,宁可错杀一百

    不可放过一人!皇上切不可感情用事,毁了西周百年基业!”他舍不得,她倒是要看看他怎么保她!

    太后有些得意,她是真没想到在灵阙是身上会掉出这种东西来的。原本不过是想寻了个失手的理由惩治惩治灵阙,如今看来,这理由哪里用得着寻了?

    那可是天大的死罪。

    元聿烨知道太后是故意为难,只是灵阙的身份,也让他措手不及。

    她也许并不是真的要杀灵阙,她是想跟他谈条件。否则,也不会故意与他关起门来说话。只是,他该给她这个机会么拿

    如果不给,那么他……

    终是冷笑一声道:“除了赐死,母后想来还有更好的法子。”他且先听听她的想法不迟。

    太后满意一笑,开口道:“皇上真喜欢那丫头。”

    他不答,灵阙在他心中无疑是很重要的。她给了他在皇室中根本得不到的亲情。除了皇帝和齐贤妃,她是他最亲的人。

    八年了,一直如此。

    “哀家倒是也觉得那丫头不错,只是今日,哀家口快,方才那么多人,都听见了黎国逃犯的话了。”太后说着,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是以,得有个人站出来相替才行。不如,用安陵雩换她。”

    安陵雩和灵阙,让他选一个。

    猛地抬眸,见太后的眸子微微染起了笑意。双拳紧握,左肩,传来一阵刺痛,让他愈发地清醒起来。太后是算计好了,想叫他两难。

    沉了声,一字一句道:“若是朕两个都不杀呢?”

    太后马定道:“皇上该不会想杀了那些听到哀家话的宫人们吧?呵,这宫里的秘密,传起来如一阵风。此刻怕是想拦都拦不住了。碰巧今日安陵雩也在啊,用她换,筑合适不过了。届时只会有人以为,是最初传出流言的人,传错了身份罢了。”

    “母后果然想得周到。”他难得地夸她。

    倒是说得太后一震,他接着道:“只是,月岌却不曾想过要杀那么多人。若是真如母后说的灵阙是那黎国公主,朕既然不杀她,又如何会举刀转向肤的子民拿方才母后说的,是顾忌黎国余孽起来生事罢了。”

    太后怔了下,半晌才道:“自然是,她既是黎国皇室中人,若被人知晓了身份,难免不会有人借口起事。”维护西周皇权,这是一个很好的托词。

    元聿烨直直地看着他,开口:“黎国灭国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月芙以为,想要彻底湮灭那些人的意欲生事的想法,倒是有个绝佳的主意。”他顿了下,才又道

    “让她,成为朕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