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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春醉:醉妃 第4章 惊涛

    微微动了动身子,大手覆盖上来,男子低吃着唤她:“雩儿,雩儿……”

    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尚妆吃了一惊,忙撑堪欲起来,他却按住她的身子,皱眉道:“别动。”

    “皇上……”她怎么了?他又为何会在这里…

    环顾了四周,没有错,这里是她的寝宫。不,请闭上眼睛,她不是该在庆芜殿么7

    对了,今日除夕夜。

    她还记得云妃在殿上起舞,然后车骑将军出了个上联,她接了那下联,然后

    猛地抬眸,对上男子的眼,听他轻声道:“太医说你太累了,所以才会晕倒。如今,可感觉好些?”

    太累了?

    呵,她还以为,她是醉酒了。

    方才只觉得头晕,现在倒是好了。继而,又想起庆芜殿的晚宴,忙推了他道:“皇上还是快回庆芜殿去,今日除夕盛宴,您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今日宴请的是文武百官,他是皇帝,是万不得离席的。

    她紧皱着黛眉,元聿烨直视着她,半晌,才笑出声道:“今日你那一句下联,早就占尽了风头,如今,倒是怕朕留在你这景仁宫了不成?

    尚妆怔住了,呵,若不是今日她昏睡沉沉的,只想着快些说完了事,她又如何会真的去对那上联?倘若放在当下,她宁愿对不出,也绝不开那个口的。

    见她不说话了,元聿烨却是转口道:“此刻都过了子时了,庆芜殿的晚宴早就过了。

    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她才微微有些放心。

    见她紧张的神情缓缓松懈了些,元聿烨的心微微沉了丁去,他起了身,道:“看来你真是想镇离得你远一些。”他说他才来,也不见她生气。

    这月余的时间,他从来不过景仁宫来,偶尔差张公公来打听,亦是都说她过得很好。

    不觉握紧了双拳,原来,没有他,她也会过得很好。

    “皇上?一”她起了身,却不想浑身没有力气,差点便栽倒在地。元聿烨吃了一惊,忙回身接住她的身子,却不想,尚妆的身量再轻,却始终是一个人。他的左手受过伤,此刻还使不出力,一个不慎,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她吓得白了脸:“皇上没事吧?”她怎么忘了,断了手,要全好,怕是需得半年的时间。且,前三个月,都是使不上力的。

    手臂传来疼痛,他只忍着吸了口气,开口道:“没事,起得来么?.”

    伏在他身上,才觉出他瘦了不少。回了神,点头爬了起来,他也起了身,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她忍不住问。

    他盯着她看,脸上笑着,说了话,却是咬着牙的:“不是吃得下,睡得香么?如何又会累得晕倒?是朕亏待了你,还是这宫里的奴才怠慢了你?”

    尚妆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摇头:“都不是,臣妾也不知道。”一整天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呢

    他收起了笑.脸色冷冷的:“哪里不舒服告诉朕,朕再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

    尚妆忙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没有力气,休息一下便好了。

    听她如此说,元聿烨哼了声,才道:“倘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月关会让那叫筱茶的丫头吃不了兜着走。”

    她讶然:“皇上……”

    “伺候不好主子的东西,留着也没用。”他站了起来,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

    几乎是将她拾了起来,丢在床上。而他自己,阴沉着脸在床边坐了。

    知道他说的气话,他的话,亦是在关心她。

    尚妆叹了口气,月余的时间,他们都冷静了。

    元政桓走的时候,她没怪过元聿烨,如今,更不会。单凭他手中的那份遗诏,他能留下他的命,已经是开了天大的恩了。

    尚妆突然又想起安陵雩的话,想起那老爷送给元政桓的玉佩。深吸了口气,元政桓在背后做过什么.她是不知道的。也许,并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因为他和他,都曾经无奈。反过来,若是,元政桓争得了大权,那出现在遗诏里被杀的,也许就是元聿烨。

    所以,不管谁上位,落入下风的,终是失败者。而这种失败者,是不会再有机会赢的。而元聿烨不杀他,便是给了他那样的机会,这一点,尚妆知道那玉佩是元政桓的时候起,她便已经明白了。

    她亦是知道,当日元政桓那句“要权”意味着什么。

    看她不说话,元聿烨有些失望,坐了会儿,便起了身。迟疑了下,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欲走。

    “皇上。”她终是叫住了他。

    身子微怔,他并不回眸:“还有何事?朕答应了云妃,会去含孝宫去的。”

    去含孝宫?

    如今都什么时辰了,他想气她,她如何不知。

    不觉想笑,只开口道:“若是臣妾没有记错,皇上在晚宴上曾开了金口的,谁能对出杨习齐军的上联,您会行赏。”她不愿对,也对了,这赏,自然是要讨的

    吃惊地回眸,见面前女子露出淡淡的笑,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真好,抓到一丝机会她就想要赏!咬着牙开口:“你出宫的条件朕写得清清楚楚,没的商量。

    元政桓死,就让她走。况且这次,他只说有赏,并不曾说是什么,便是有了一道空白的圣旨,可以随便让她填写内容。只是,他又怎会允许?

    尚妆微微睁圆了眸子,她木曾想到他竟是想去了那里!

    不免一笑。

    见她笑了,他心头的怒火更甚,转了身,沉声道:“无事脱先走了。

    “皇上以为臣妾就是那样言而无信之人么?”

    身后,响起女子的声音。

    他微微有些诧异,却是不再回身。尚妆下了床,缓步走向他,低声开口:臣妾只是想请皇上,收回不必过郁宁宫给太后请安的口谕。

    终是,震惊了。

    女子的身影已经绕至他的面前,低头看着她,这样的讨赏,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得到的。

    他只看看她,良久良久,才开口问:“为何?”

    她答得从容:“臣妾既是皇上的妃子,理应给太后请安。”没有哪个妃子不请安的道理。

    这段日子,她独居景仁宫不曾出去,徐昭仪来过,年嫔来过,她们旁敲侧击的那些话,她不是听不出来。更有今日,她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云妃马上抓住她打破殿内沉寂的机会将她推出来。

    所以,宫里,不是她想躲就躲得了的。

    她哪怕是万分不愿去争,亦是躲不开。

    只要,她一天是他的修容,一天都不可能逃开。

    她不如便不躲了,那便不能落了人家的口舌。

    百善孝为先,太后虽不是他的生母,却是这西周的太后。是她名义上的婆婆

    元聿烨的眸子亮了亮,听尚妆又道:“臣妾的话说完了,皇上若是赶着过含孝宫去,路上小心。”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浅笑出声:“太晚了,朕不去了。”

    说着,转身入内,又朝她道:“还不过来?既然明日要过郁宁宫去请安的,你若再不睡,明儿个起不来,太后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尚妆低笑道:“皇上放心,臣妾不会给太后这个机会。”如履薄冰,这是她做宫女时便明白的道理。

    他伸手将她拉过去,轻叹道:“别得罪她。”她到底是西周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论权,他是皇帝,自然是他大。可,自古以来,长幼有序,纵然他是皇帝亦是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她没错,他见了她,便只能恭敬地唤她一声母后。尚妆点了头,这些她明白的,只是元聿烨不放心,非得嘱咐她一声罢了。

    “皇上今晚歇在这里么?”她这是明知故!看他的样子,还会走么?

    他“嗯”了声。尚妆起了身,帮忙去解他的衣衫。指尖不自觉地有些微颤,他忽然低语道:“紧张什么?朕是要你心甘情愿跟着朕的。”

    言下之意,他如今,不会碰她,是么?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并不曾看着她。骄傲如他,霸道如他。可,他却明白 有些东西他可以霸道地强扭在身边,而有些东西,却是不能的。

    所以,他不会逼她。

    对于元政桓,他承认,若是没有上妆,那一次,他不会用情花,而只会是红酒。

    这也许不是一次手下留情,而是一次冒险,或者说,考验。尚妆的手上力气不大,那些繁琐的扣子解了好久才解开。她忽然想起那一日他大婚,硬是要她帮他更衣。还说,再最后伺候他一次。

    却又哪里想得到,那一次,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认真地做着手里的事情,想了许久的话,终是问了出来:“灵淑媛……”悄然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眉头微微拧起,她仍旧道,“既封了淑媛,却又不过她宫里去。”这“去”字是何含义,他二人心里都清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