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蘧蘧然周也 第47章 女儿红

    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

    叶蓁蓁抬头望向天空那轮明月,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漂泊已久,每逢佳节来临,总会心生一缕愁绪。习惯冷清之人,免去诸多纷扰。偶尔,亦会艳羡烟火喧嚣。

    肩上猛地有些沉,叶蓁蓁心下大惊,正欲转身去看来人,她突然就笑了。

    “这么早就下来了?冷不冷?”

    文白景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贴心的拢了拢领口,低声在耳边问道。

    “谢谢!”

    叶蓁蓁仍望着那轮圆月,何日才能归家洗客袍?大概是每个游子的思乡愁绪。

    凉风习习,桂花随风舞在空中。她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毛绒绒的碎发上覆着薄薄的一层,冷白色月光。

    簌簌桂花自天而降,花瓣上还带着清冷的露珠,露重花浓。

    玉颗珊珊下月轮,应是嫦娥掷与人。

    “走吧!大闸蟹撑不了太久,快要一命呜呼了!”

    文白景见状,出声打断她的愁绪。

    叶蓁蓁眼睛泛酸,云城除去叶茂和王优,真正关心她的人,也就是文白景了。

    他作为本地人,中秋节这样的节日,不缺可以团圆赏月的亲友。

    叶蓁蓁歪头看向他,讪笑道:“我不会蒸螃蟹。”

    “我会啊!”文白景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开放式厨房里,文白景解开螃蟹绳,八只螃蟹生龙活虎的试图爬出水槽。

    他取下领带,身穿黑色衬衣,拿着牙刷,有模有样的刷蟹壳、蟹钳。

    叶蓁蓁在一旁拿起螃蟹,照猫画虎的刷螃蟹。

    面对张牙舞爪的螃蟹,她有些发怵,又不愿坐享其成,只能忐忑的捏着蟹壳。

    文白景忙说:“你放着吧!我自己可以。”

    “我想试试...”

    叶蓁蓁话音未落,被蟹钳夹住食指,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别动!”

    文白景见她正欲用力甩掉螃蟹,出声制止道:“听话,把手放水里。”

    她指尖渗出小血珠,皱着眉头将手放进水中,很快螃蟹松开了钳子。

    文白景取来酒精和纱布,小心帮她处理伤口,“只破了点皮,问题不大。你忍着些,消毒有些疼。”

    “对不起,我帮倒忙了。”叶蓁蓁有些自责,低声说道。

    “傻瓜。”文白景见伤口不大,给她贴了个创口贴。

    叶蓁蓁手指受伤,终于心安理得的坐下来,等待螃蟹出锅。

    【姐,我们下班了,你睡了吗?】

    叶茂的微信跳了出来。

    【怎么了?】

    【没事,就想问问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随便吃了点,今天上班很累,我要早点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叶蓁蓁终止了聊天,不敢继续聊下去,撒谎容易露馅。

    “怎么了?”文白景云淡风轻的询问道:“这么晚,店里有工作没有交接好?”

    叶蓁蓁忙解释:“没有,和我弟弟闲聊。”

    “哦!”文白景露出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他转过身,将那几只膏肥味美的大闸蟹端上桌,每一只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动作娴熟的剥开蟹壳,随着蟹壳被揭开,浓郁的蟹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他将剥开的螃蟹递给叶蓁蓁,低头拆蟹腿。

    “谢谢!”

    叶蓁蓁翘着食指,拿起长柄勺往嘴里喂蟹黄。

    文白景打开黄酒倒进杯子,递给叶蓁蓁一杯,“喝点黄酒祛寒。”

    叶蓁蓁浅酌一口,浓郁的香气在口腔中散开。

    餐厅里,暖白的灯光下,两人对坐着吃螃蟹,平淡中又带着些许虚幻。

    文白景皱眉品了一口黄酒,“你知道吗?我们这里,从女儿出生那一刻起,父母就会埋一坛女儿红。等到女儿长大出嫁那天,从地下挖出酒坛,和宾客开封畅饮。”

    看着文白景一脸憧憬之色,叶蓁蓁有些惝恍。

    文白景做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做他的女儿,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吧!她想象不出文白景做父亲的样子,那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叶蓁蓁喉咙有些堵,舌根发苦。

    “以后,”叶蓁蓁略微停顿了几秒,努力挤出笑脸,“你也会为自己的女儿,埋一坛女儿红吧!”

    文白景端着酒杯的手,分明顿了一下。

    空气莫名开始稀薄。

    见他沉默,叶蓁蓁抿了抿唇。

    “你知道吗?我今天开了个大单呢!”叶蓁蓁转移了话题,故作轻松,挤出夸张的笑,“三万多呢!文总,您今天是特意请我吃螃蟹,犒赏优秀员工的吗?”

    文白景轻微拧了下眉头,脸上浮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半晌,他从喉头挤出声来。

    叶蓁蓁起身去洗手间,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方,她心不在焉的洗手,哗哗的水流声盖住她的落寞。

    不见时会想他,见面时会恨他。这样的心情太煎熬,情绪骤升骤降,叶蓁蓁也不懂自己发哪门子疯。

    妄念丛生,就是痛苦的开始。那些纷纷妄念是何时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的?她想要的爱情,文白景给不了她。拿起太沉重,放下又太难。

    “蓁蓁。”

    文白景不知何时站在身侧,声音有些低沉。

    叶蓁蓁收敛回心神,取出纸巾擦干手。

    她微笑着说:“文总,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话落,她转过身,抬脚向门口走去。

    文白景堵在她面前,落寞的问:“蓁蓁,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叶蓁蓁心乱如麻,她向后退了两步,微仰起头看向文白景。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文总,您喝多了!我先走了!”

    文白景拉过她的胳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有些沙哑,“蓁蓁,我想你,我真的想你...”

    叶蓁蓁被牢牢禁锢在他怀里,怎么奋力挣脱也是徒劳。耳边是熟悉的心跳声,它跳的强劲有力,偏偏有些薄情。

    叶蓁蓁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哭腔,“文白景,你到底要怎么样?”

    “蓁蓁,我想你......”他一遍遍在耳边说,每说一次,叶蓁蓁的心就跟着疼一次。

    “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这么混蛋...”叶蓁蓁终是没有忍住,在他面前哭出声来,“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叶蓁蓁拼命打他,偏又舍不得使劲。她怨他,恨他,还不可自抑的想他。

    文白景牢牢抱住她,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放手。心痛的感觉,不停在蚕食心脏。

    “蓁蓁,是我不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文白景沙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如金色羽毛般烫在脖颈间。

    叶蓁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文白景捧起她的脸,吻向她满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