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蘧蘧然周也 第70章 秋月照三更

    膝盖上是她洗脸时腿软站不稳,不小心磕到柜子上留下的。

    脖子上的红印,无从狡辩和抵赖。外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涕泪纵横的模样。

    这些叠加在一起,令叶蓁蓁欲辩无言。

    叶茂见她没动静,起身去扯被子。姐弟两人一番拉扯,叶蓁蓁终是不敌,索性就气鼓鼓的坐起身来。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打电话告诉爸妈。”叶茂气急之下,红着眼睛威逼道:“家里也盼你回去...”

    冷不丁的补了一句:“老妈巴不得你回去嫁人。”

    被戳到死穴,她心下一慌。

    不等叶茂说完,她抓起枕头朝叶茂砸过去,瓮声瓮气的说:“你敢!”

    叶茂一把抱住枕头,声音愤懑,咬牙切齿挤出几句话,“你看我敢不敢,你正正经经交男朋友可以,敢作贱自己,我第一个不答应!”

    姐弟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气氛有些紧张。

    王优见状,急忙打圆场。拽着叶茂的袖子,轻声说:

    “姐身体不好,你先让她休息。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

    不愧是两姐弟,生气起来都习惯性冷战。各自抱着双臂,冲对方翻白眼,互不理睬。

    心里塞满棉絮又闷又沉,她伸手捂在胸口,垂头丧气的靠在床头。

    “你们回去吧!让我安静会儿,好不好?”

    太阳穴砰砰直跳,感觉脑仁越来越疼。她蹙着眉头,双眼紧闭。

    “让王优留下来,这两天她和你住。”叶茂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她越是只字不提越说明有事。

    “我不会有事的,让我安静安静好不好?”

    最终叶茂两人也没能犟过她。两人离开时一步三回头,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照顾好身体,有事记得打电话。

    空调的风,吹的皮肤干燥难忍。

    叶蓁蓁躺在床上,混乱的思绪纷飞着,头痛欲裂的感觉,令她焦躁难安。

    她在万分伤感中,长叹口气。

    手机不停震动,如同夏日千万只蚊子织成的巨网,黑压压一片,将她密不透风的困在牢笼。

    陆羽的话字字珠玑,打破她的痴心妄想。

    要翻越几座峻岭崇山,涉过几多恶水险滩,踩过几许荆棘瓦砾。才能抵达花开彼岸终获圆满?

    下午在咖啡馆,陆羽不可置信的问她:

    “你们才认识几天?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

    情绪如同正欲待放的花遭遇急风骤雨,零落成泥。落了一地残红,溺于冷雨凄风。

    叶蓁蓁不敢再哭,游离在胸腔内的情绪,堵的她即将窒息。

    没有勇气去探究也不敢问文白景,如果答案和陆羽说的相同。她该如何自处,要怎么面对文白景?

    知初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大班桌上,放着格拉夫的首饰盒。文白景打开盒子,镶嵌着精致的莲花钻石项链和手链,璀璨夺目又熠熠生辉。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那朵莲。

    叶蓁蓁大概天生反骨,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娇滴滴的黏着他,睡觉也像小动物似的挂在他身上。一旦分开接电话和回信息都不够及时,多少透着些敷衍。

    九十斤的体重,八十九斤的反骨。

    电话响个不停,他回过神,将首饰盒盖好。

    文鑫让他晚上回老宅,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中秋后他没有回去过,距今有半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爷爷。

    文家老宅位于城东,占地约五公顷。低调的大门内,坐落着简约大气的别墅。

    院内,挺拔的罗汉松造型独特,庭院鱼池里满是肥硕的锦鲤。

    文家虽说生意亨通,人丁却单薄。文鑫年逾八旬,自夫人离世后,没有再娶。他膝下育有一子,儿子和儿媳同时出意外,去世已数十载。

    如今全家只有五口人,他两个孙子,长孙文朔望三十六岁,结婚后育有一子,次孙文白景二十八岁至今还单身。

    餐桌上,文鑫坐在主位,他右手边坐着长孙文朔望,孙媳江影、曾孙文铭。

    左手边是孤伶伶的文白景。

    席间众人无话,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教。

    五岁的文铭,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时不时蹦出几句话。惹的文鑫一脸慈爱、频频发笑。

    文铭长得呆萌可爱,圆溜溜的眼睛,奶呼呼的小脸蛋。大概是傍晚吃多了零嘴,晚饭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他眨着眼睛奶声奶气的问文白景:

    “小叔,你什么时候生个宝宝?我舅舅家的宝宝,好小好可爱,只会吃奶粉和睡觉。”

    文朔望和文白景两兄弟,私底下难免互相较劲。但大人的事情,不能牵扯孩子。

    面对粉团子般的小人儿,文白景难得一见的扯起嘴角。

    “如果小叔有宝宝了,你舍得把零食分给她吃吗?”

    文朔望正在夹菜的手,停了片刻,不动声色的夹起菜,心无旁骛的吃饭。

    文铭“咯咯”直笑,拍着小手,“好的呀,我的压岁钱,可以买好多零食...”

    坐在一旁的江影,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母子俩低头小声说着悄悄话。

    文鑫吃完饭,拄着拐杖站起身,往庭院内走去。

    回头,看向文白景,语气稀松平常,“白景,吃好了陪我走走。”

    “好的,爷爷。”

    庭院鱼池边,文鑫正在喂鱼食,肥硕的锦鲤跃出水面争相抢食。

    暮晚风清,文白景站在文鑫身侧,两人盯着抢食的鱼儿,迟迟未开口。

    半晌,文鑫放下鱼食,拍了拍双手,又掏出藏蓝色真丝手帕缓慢的擦了擦手,慈祥中又带着压迫感,“你换了后道工厂?”

    文白景面不改色,托着爷爷的手,从容不迫的说:“嗯,合作久了做工也不如从前用心,客户反馈不好。换一家需要时间磨合,不过问题不大,我亲自考察过新的工厂。”

    “只有这一个原因?”文鑫洞穿一切的眼睛,扫了扫身旁的次孙。

    “嗯。”文白景镇定自若的点头。

    两人漫步走在庭院,文鑫的拐杖击在地上,发出沉闷又极具节奏的声音。

    “我听说之前合作的后道工厂,刚和知初解约,没几天就被人举报有消防隐患,目前正在停工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