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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世家 第14章 翻墙虎调教恶钱庄(2)

    二人行了一会儿,来到寒山寺下,看一家酒店门窗大开,一堆人聚在那里饮酒作乐。

    带路的年轻人冲那里指了指,说道,“到了,瞧,他正在那和朋友一起喝酒呢,你自个儿去吧,我可不想叫他看见是我领你来的。”说着,闪身躲开。

    刘掌柜的仔细辨认,刚才骗钱的人果然在那里,酒桌上堆着刚刚骗来的铜钱,便怒不可遏地直奔过去,一把抓住甄永信,大骂一声,“你这骗棍!”举手要打,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一群人问他凭什么打人,刘掌柜指着堆放在酒桌上的铜钱,说道,“他方才拿假银锭,骗得我九千铜钱。”

    见有众人护着,甄永信底气十足,数落起钱庄掌柜的,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明明是刚收到儿子寄来的十两银子,怎么到你手里竟变成假银了?我的银子呢?你拿来出来让大伙看看。”

    刘掌柜的从怀里摸出已剪破的假银,放到桌子上。

    甄永信拿过银锭,举在手里,看了看剪地方,果然是铅胎,用手掂了掂,撇了下嘴,说道,“这不是我的银子。”

    “正是你的银子,你还敢耍赖!”刘掌柜的瞪着眼睛又要出手,却被人挡住了。

    “我是十两纹银,兑换你九千钱,这锭假银,看似不止十两。”说完,把假银放到桌上。

    一堆看热闹的人为了求证,喊店家拿来戥子,放上一称,果然 十 一两三钱。甄永信见了,理直气壮起来,望着众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我用儿子寄来的十两纹银,兑换他九千钱,九千钱在此,分文不少。如今他却拿一锭十一两多的假银来讹我,这犊子实在是欺人太甚!”说着就要上手。

    刘掌柜的这会儿后悔莫及,早上只因贪了一两三钱银子,误将假银收下不说,现在遭人反诘,却是百口莫辩。

    众人一看刘掌柜的哑口无言,便相信甄永信的话是真的,也都被激怒了,纷纷将钱庄刘掌柜的围住,实实地给了一顿肥拳,直打得刘掌柜的鼻青眼肿,满脸是血,才出了气,歇下手脚。

    早上到钱庄送封银的,正是翻墙虎;打人的,是小桃园三兄弟的另外二人,而把钱庄掌柜的领来的,便是贾南镇,此时正躺在远处看热闹呢。

    见钱庄刘掌柜的挨了一顿好打,这会儿正似丧家之犬跑掉,一桌人又开心地喝起酒来,直把酒菜吃尽,甄永信和酒家结了帐,才带众人回了城。

    装铜钱的袋子,由小 三郎背着。几个人回到城里,甄永信看着一袋子铜钱,说道,“这玩艺背在身上,老大不便,干脆,再添些银子,今晚咱到江南好酒楼,给它花光算了。”

    当下,一干人回客栈休息,等到傍晚醒了酒,又到江南好去了。

    江南好,是城东一家水上酒楼,在苏州城里颇有名气。五个人要了间包间,点了些酒楼的当家菜,要了两坛陈酒,又开始喝起。

    几个人素质差异颇大,说得来的话头儿也不多,酒桌上的交流,都在杯中。虽是江湖上人,酒桌上静得却像一家人在吃晚餐,全没了酒兴发作时的豪气。倒是隔壁两个酒徒交谈,给包间添了不少气氛。那二人说一口吴腔,呜哩哇啦像鸭子戏水。甄永信能约略听得懂,其他人囫囵半片的只听懂一二句。

    那二人中,一人是受朋友之托,向另一人请求钻谋幕僚之职。请托的人并没露面,听说是位申韩妙手,屡任县郡师爷,扶佐过几位主官均获荣升。眼下赋闲寓居在城西梦里香客栈。虽说不曾谋面,但听求托之人言辞之殷切,足见那人钻营之迫切。

    甄永信听过,心里灵动起来,觉得这是一桩好买卖,便无心品尝酒菜,竖起耳朵,偷听隔壁公鸭嗓子的人在絮叨。直等那二人离开包间,甄永信才吩咐贾南镇结了帐,几个人一道回客栈去了。

    回到客栈,五个人又聚拢在甄永信的房间。看看几个人都不曾大醉,甄永信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有多大赚头?”贾南镇听后问道。

    甄永信翻了下眼珠子,想了想,说道,“难说,兴许一二百,兴许一两千。”

    小桃园三兄弟是嫩茬子,又刚刚跟着甄永信做了局,尝到了甜头儿,一听说又有生意,不分大小,兴奋得眼睛充血,脱口说道,“那就做呗。”

    看看大家都有热情,甄永信趁机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

    一天下午,梦里香客栈来了四位客人,一主三仆,要了两间客房。主人衣着光鲜,面色沉静,言语不多;仆人一色公差装束,进退有节,毕恭毕敬,听主人吩咐,把行李搬到主人屋里。

    一连几天,仆役们簇拥着主人乘轿外出,至到很晚才回来。

    不几日,客栈里人就知道了,这伙客人是常州府总司阍,这次来苏州,是给府君办置衣饰,为府君的三公子完婚准备,顺路延访钱谷刑名妙手,以便辞退旧友。

    第三天傍晚,一行人回到客栈。总司阍内急,匆匆入厕,觉着身后有人跟来,也不理会。

    待他一身舒服地从茅厕出来时,在门边儿遇着一人。仔细看时,那人中上身材,身着栗色缎子马褂,面色红润,五十上下,身体明显发福,见到总司阍时,眼角眉梢都是笑,仿佛认识总司阍。刚一照面,便拱了拱手,恭维道,“久慕仁兄高义,却无缘识荆,见仁兄终日劳顿,心有感触,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还望仁兄时常注意休息才好。”

    总司阍望了望说话的人,心想此人该是那位急于钻营的申韩高手了,脸上却并没表露,一副迷惑相,待那人停了话,才问道,“老兄是……”

    那人看出总司阍的迷惑,自我介绍道,“在 下姓胡,表字延澜,绍兴人,本在九江府谋事,不料郡守春天里家中丁忧,去职回乡。在 下现今只身来到这里待聘。敢问仁兄台甫?”

    “小人盛京人,姓甄,随主人履职江南,家主现在常州府任上。小人托主人之福,忝为司阍,此次奉主人差遣,来苏州府置办些衣料首饰,为三公子完婚筹备,顺路延访钱谷刑名高手,以辞旧友。现任师爷,家中父母老迈多病,执意辞归,奉养双亲。我家主人挽留无果,只好命在下这次一并到苏州延揽新人。”

    胡延澜听过,心中暗喜,也不表露,只是随口问道,“看甄兄整日忙碌,所办公事,该都已办成了吧?”

    “哪儿的话?”甄司阍听过,大摇其头,诉苦道,“苏州是富华之地,初来乍到,再加上言语不通,未免懵懂。这几日只在城中各大商号转了转,还没最后定夺呢。”说着,瞥了胡延澜一眼,貌似不介意问道,“胡兄既是江南人,言语相通,应对这里的商家规矩熟悉吧?”

    胡延澜见问,笑了笑,客气地道,“熟悉不敢说,只是在这里比甄兄多待了几日,对商家的勾当,兴许比甄兄多知道一二。另外,市面上有几家大商号的老板,是在 下的同乡,平时偶有来往,甄兄如不嫌弃,在 下愿意牵线,代为引见。”

    “那敢情,如能这样最好,省得我整日的瞎跑,也可快些把事办妥。胡兄方便的话,明天不妨就带我去。”甄司阍当下请胡延澜回屋饮茶。

    胡延澜急于巴结,见甄司阍邀请,也不推辞,随着甄司阍去了住处。

    到了甄司阍的住处,便有一干随从上前奉迎。二人坐下品茶闲聊,直到深夜,方才兴尽而散。

    过了一 夜,第二天上午,甄司阍收拾齐备,雇了两乘轿子,带上两个仆从,请胡延澜带路,先后拜会了几家缎局和珠宝行。

    几家商行掌柜的,看是同乡胡延澜引见的客人,各家老板都极力巴结奉承,拿出各自看家本事,极力奉迎。

    天将过晌,一行人略显劳顿,甄司阍找了家酒楼,走进去要了个包间,坐下后,跑堂的送来菜谱。甄司阍将菜谱推到胡延澜面前,求他点菜,胡延澜误以为甄司阍客气,便把菜谱又推 回到甄司阍面前,让甄司阍点。甄司阍迟疑地望了望胡延澜,红着脸问道,“莫非胡兄也不识字?”说完,自言自语道,“那就让跑堂的帮着点吧。反正我等都不识字。”

    胡延澜见甄司阍说出这话,惊异片刻,颇觉为难,笑了笑,拿过菜谱,说道,“那在 下就不客气了。”说着,两眼盯着菜谱察看起来,看了一会儿,点了几个常见菜,征询甄司阍的意见。

    甄司阍指了指菜谱,问道,“他家有无带些特色的高品菜?”

    胡延澜原本想借这次酒席巴结甄司阍,想要做东,便不敢去点高品菜,见甄司阍这样问,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几个。

    甄司阍听过,也不询价,直接报给跑堂的,都是些山珍海味。甄司阍又要了两坛子好酒,一行人就消受起来。待一席人吃到七八分醉,甄司阍就喊来跑堂的,要结帐。

    一见甄司阍要结账,胡延澜装模作样的伸手到怀里摸银子,却被甄司阍一把拦住,“胡兄休要见外,今儿个带我等跑了一上午,怎好又让胡兄破费?”说着,让一个跟班杂役拿出银子结帐。

    此后甄司阍、胡延澜二人很快热乎起来,称兄道弟,你来我往,俨然莫逆之交。平日甄司阍出手阔绰,三不动请胡延澜吃喝,却绝不提公差事务。

    忽然,一天夜里,将至三更,客栈院里有公人大声喧哗。

    过了一会儿,胡延澜听有人叩门,心中紧张,喝问一声,却听是甄司阍在喊他,“胡兄睡了吗?麻烦起来一下,小 弟有事相求。”

    见是甄司阍夜半叫门,胡延澜来不及掌灯,披上衣服起身开门,把甄司阍让进屋里,掩上门,才去把灯点上,随口问道,“甄兄何事?这般急迫。”

    甄司阍手执一封公函,递到胡延澜眼前,央求道,“郡守派信差特地送来信函,信差现在立等回复,要连夜赶回,不能待旦,所以才惊动胡兄,麻烦给小 弟把信读了,另烦草拟回信一封,打发信差。”

    胡延澜接过来信,放在灯下诵读,无外乎是询问衣料首饰置办情况,以及延聘钱谷刑名幕僚事宜。信中说,郡府办公乏人,催他赶快把相关事宜办好,回府应差,所聘幕客,务必在新年开篆前到任等等。

    听胡延澜读罢,甄司阍一脸凝重。叹了口气,显出许多无奈。见他沉吟了一会儿,还不吱声,胡延澜就问道,“莫非甄兄遇到什么难处?”

    甄司阍见问,又叹了声气,说道,“实不相瞒,采办衣料首饰不难,难的是延访钱谷刑名之士,小 弟连日访问多人,均不如意,所以才盘桓多日,叫主人焦虑。”

    听到这里,胡延澜再也沉不住气,直白地把自己身份亮了出来,“甄兄如眼下确无合适人选,让小 弟前去滥充如何?”

    “延聘胡兄?”甄司阍迟疑地看了看胡延澜,担心地说,“论交情,小 弟巴不得聘延胡兄,只是那一郡的钱谷刑名事务,可不是等闲拿得起来的。”

    胡延澜见甄司阍说出这话,急得恨不得浑身长出嘴来,连比带划,一口气儿,将自己屡任郡县师爷、扶佐主官荣升的政绩,添枝加叶地吹了通。

    甄司阍听罢,两眼也放出光来,表情轻松了许多,一拍大腿,“哎呀,胡兄咋不早说呢?看把我急的。我原来还以为,胡兄只是一般的记室呢,正应了那句老话,舍近求远,踏破铁鞋,险些误了大事呢。”笑了笑,又说,“那就这么定了,烦胡兄赶紧给拟封书函,交信差连夜回去禀报主人。”随后叫仆从侍候笔墨,让胡延澜起草回信,信中禀复:“已千金拟定钱谷刑名妙手胡延澜,待近日采办衣料首饰妥当,即回府交差。”当下封了,交信差连夜返回。

    过了一 夜,第二天上午,甄司阍收拾利索,带上延聘的关书聘仪,来到胡延澜的房间,恭恭敬敬将聘仪奉上,就势跪下,行了叩见礼,不再敢和胡延澜称兄道弟,一口一声“大人、大人”的叫着。

    胡延澜受 宠 若惊,赶紧把甄司阍扶起,劝说道,“甄兄切不可如此,你我如今既在同署共事,又因相交在先,不能受官场礼节拘束,还是像先前那样兄弟相称,才显得亲切。何况郡守大人那边,还望甄兄多多美言才好。”

    甄司阍坚持不过,只得起身,偏着身子,侧坐着陪胡延澜说话,规规矩矩,没有了往日傲慢的气派,一如官场行事。

    二人说话没完,甄司阍带来的三个仆役闻讯赶来,一一给胡延澜叩头道喜。

    胡延澜乐得忙从行囊中取些碎银,给三人发了赏钱。

    以后三人再见胡延澜,都毕恭毕敬,大人长、大人短的,嘴里像含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