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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世家 第20章 甄世义如愿娶娇妻(1)

    世义的婚事来得那么突然。

    晚饭时,世义匆忙扒完一碗饭,放下筷子,一脸正经地问父亲,“爹,盛世飞家,是不是有个麻脸闺女?”

    甄永信停下筷子,一头雾水,望着老大世义,翻了翻眼珠子,说道,“是有一个。他大女儿,十二岁那年得了天花。今年好像十八了。”说完,跟着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这阵子,盛世飞老劝我到他家吃饭,我有种预感,害怕他冷丁提出什么尴尬的事儿”世义说完,起身到了里屋。

    甄永信忽然想起,大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到了该完婚的年龄。

    这些年,自己独自在外闯荡,都快把孩子的婚事给忘了,妻子又是个粗心人,日常很少想到这些事,刚才见世义心事重重地提起,甄永信才恍然意识到,当爹的险些疏忽了孩子的大事。

    甄永信放下筷子,跟着世义到了里屋,坐在炕沿儿,问世义,“那你的意思呢?”

    见父亲追过来问,世义心里有些为难,侧过脸,望着立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找一个健康的姑娘。”

    父亲听后,心里一阵发酸。毕竟,大儿子会有这种想法,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心想,如果大儿子的预感是对的,那盛世飞恰恰是看到世义的腿瘸这一点,才要把脸上有麻子的女儿嫁给他;而老大的腿,又是他当爹的一手给弄瘸的。

    想到这儿,甄永信心里越发愧疚,脸上却不愿表露出来,就强装平静地说道,“既然你不乐意,这阵子,你就尽量回避着他,万一要是有人提出这事,你也不用在乎,只管把这事儿推到我和你妈身上,就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可别让他来找我,这事儿我可说不好。”玻璃花儿眼在外屋听了,挑开门帘,急忙进屋插话道。

    甄永信见妻子这样说,就对世义说道,“就叫他来找我吧,我会应付他的。咱这边儿,我也张罗着,帮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那倒不用爹操心了。”世义赶紧叮了一句。

    可能是这话说得太急,话刚出口,世义脸上略显一丝不安,耳根子稍稍热了一下。

    父亲却怔了一下,忙问道,“这么说,你自己心里有人啦?”见世义没立即回话,甄永信沉吟了片刻,又说道,“现在不比从前了,早年,什么都由爹妈包办,现在讲究民主了,婚姻自由,这事,你可以自己做主,只要你觉着好,爹妈也不扳着你,只是人家得托底。”

    看来事情无法隐瞒下去,世义点了点头,正要说出心事,玻璃花儿眼却等不及,掀开门帘,闪身进来,急着问世义道,“谁家的丫头?家住哪儿?人儿长得俊吗?根儿好吗?”

    不料玻璃花儿眼火急火燎的一大串儿问话,反倒让世义平稳了心情,不再觉着为难,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像受理一桩讼案一样,一本正经地回答了父母,“城西三家子村,老何家的。”

    “媒人是谁?咋不到家里提亲呢?”玻璃花儿眼穷追不舍。

    “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里会有媒人说亲?”世义这才显得有些为难地说道。

    “瞧你这孩子,倒把我给弄糊涂了。刚才还听你说得有眉有眼的,一提到正经的事,你又说八字没有一撇。这算咋回事?”玻璃花儿眼抱怨起来。

    眼见父子俩的谈话,让玻璃花儿眼搅乱了,甄永信便不再言语,直等玻璃花儿眼吵嚷够了,回到外屋刷锅去,甄永信才重新拣起话茬,低声问世义,“你是怎么认识那姑娘的?”

    “她到我的事务所里来,委托我打官司。”世义望着父亲说道。

    “打官司?”甄永信倒吸了口冷气,“多大的一个丫头?就能抛头露面的打官司?”

    “不光她自己,她是陪她妈来的。”

    “告谁?”

    “告她叔。”

    “告她亲叔叔?”甄永信觉着背后发冷。见世义肯定地点了点头,就又问道,“为什么?”

    “何家原是三家子的财主,两个儿子,这姑娘是长房的女儿,她爷爷去世前,担心两个儿子将来分家析产,会有麻烦,老人在世时,就把家给分了,老大分得了正房,老 二是厢房。

    “老 二心术不正,趁他哥哥有病,借口给他哥哥求医问病,跑前跑后的四处求医。不想他哥哥得的是痨病,耗了几年,就死了,临终前,老 二却拿出一张借据来,说是这些年为他哥治病垫付的钱,让他哥在 上面摁了手印,共计八百块大洋。

    “老大一死,老 二就拿着借据,逼他嫂 子还钱。丈夫病了几年,家中无人经营,又加上治病花去了家中大部分积蓄,根本拿不出八百块大洋。小叔 子就托人来说合,逼着嫂 子拿正屋抵债。

    “孤儿寡母的这才明白,丈夫生病期间,小叔 子忙前跑后的问医寻药,敢情是包藏祸心,气不过,母女俩一纸诉状,将小叔 子告上了法庭。”

    “她能赢吗?”甄永信听世义说完,心里稍稍平和了一些,开始同情这母女二人,问世义道。

    世义摇了摇头,说道,“走法律这条道儿,肯定赢不了。法律是重证据的。借据上摁手印的人已死了,没有其它的凭证,那借条就是有效的证据。”

    “你没把这话,告诉她娘儿俩?”甄永信问道。

    “告诉了,可是,她娘儿俩一时还转不过这根筋,还像老一辈儿人似的,非要找青天大老爷给个公道。那丫头更倔,发誓说,就算卖了自己,也要把母亲的房子保住。我怕她们娘儿俩干出傻事,不忍心一口回绝她们,这些天,就虚与应付。可眼下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想求爹出面,救她母女一把。”世义顺情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这事你跟盛世飞说了吗?”甄永信问世义。

    “没说。”世义说,“我怕给他看透了,这事准砸。”

    甄永信心里颇得意,觉得世义真的长大了,别看他貌似木纳,一脸 书呆子相,内心还是挺灵光的,有内秀。明明自己对那丫头有想法,却满嘴的丈义豪侠,硬是把自己打扮成一身正气的柳下惠,从这一点上看,大儿子还是挺像自己年轻时候,常常干点心口不一的傻事。想到这里,便问道,“那丫头多大了?”

    “十七岁。”

    “人怎么样?”

    “聪明、刚强。”

    “她对你怎么样?”

    听爹这样问,世义脸就红了,嗫嚅着说道,“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赢下官司,保住房子。”

    “人要是好的话,我看咱们可以帮她拿出八百块大洋,权作聘仪,帮她们把事码平。那样,既能让她母女保住房子,又能免得他们骨肉相残。”甄永信见儿子喜欢那姑娘,心里高兴,大方地说道。

    “不成。”世义当即反对,解释说,“我求爹帮忙,可不是求爹往外掏银子的。那样,一来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将来真的成了亲,这事儿老是一块儿心病;二来,这会让他叔叔得到错误暗示,以后说不定又会想出什么损招,来讹咱的银子。现在他们两家既然闹掰了,何家大院儿以后,就不能有两家人住了,彼此看着不顺眼,日子也过不舒服。必须得有一家搬出去才行。”

    世义的话,让甄永信对他刮目相看,觉得自己从前还是对大儿子看走了眼,甚至不相信,早先自己眼里孤弱单纯的长子,会变成今天这样心有城府、虑事周密的权谋高人。

    甄永信眼前又浮现出,多年以前的那天下午,大儿子书虫一样站在他面前,行云流水般背诵他刚刚教会的课文,那时他曾一度担心,这个听话、好学的乖儿子,将来有一天,会像他年轻时一样,在生活上遭遇许多磨难,所以才决定终止正常的授课,教儿子学习权谋诡术,结果就弄断了儿子的一条好腿。

    那会儿,他哪里会想到,如今还没订婚的长子,处事竟能这般从容缜密,远远胜过自己当年被生计所迫那会儿的糟糕表现,大有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势头。

    看到这一点,甄永信内心极度兴奋,好容易克制住,没在长子面前流露出来。静了静心,才望着儿子说道,“别急,容我慢慢想出办法。”停了会儿,又问道,“她们母女,还会到你的事务所吗?”

    “会的,”世义说,“我让她们明儿个上午来。”

    父子俩还要再谈一会儿,看玻璃花儿眼过来放被子睡觉,便停下话头,各自安歇了。

    早晨起来,世德吃了饭,上学去了,甄永信领着世仁诵读了一段《孟子》,就让世仁自己背诵,趁玻璃花儿眼在厨房刷碗,甄永信把昨晚想好的思路,告诉了世义。世义听了,觉得有些离奇,疑惑地问道,“能成吗?”

    “你先让那寡 妇照法儿去做,不成,再想别的办法。”父亲低声嘱咐世义。

    世义点了点头,夹上公文包,出了门。

    待世仁把一段《孟子》背熟,甄永信查验一遍,感觉还行,就逐词逐句地把这段话的大意,给世仁讲解一遍,而后安排世仁拿毛笔描红,指导世仁如何回锋提笔。

    看看世仁已经掌握,甄永信抬头看看墙上挂钟,已经是上午九点,嘱咐世仁几句用功、省心之类的话,自己起身出了门,往世义律师事务所那边儿去了。

    甄永信没进世义的事务所,而是在事务所边上的一个拐角处停下,像一个闲人,无事在那里散步。

    过了一会儿,见远处有两个妇人朝这边走来。那二人边走边向街边的招牌上踅摸,甄永信猜想,这二人该是世义说的那母女俩了,便装着过路人的样子,迎了上去,在和母女二人擦肩而过时,甄永信抬眼,朝二人扫过一眼,但见那年长的妇人,年龄约四十上下,装束素淡,眉目周正,一脸愁痕。

    年小的十六七岁,中等身材,着一身绿绸轧襟大褂,素颜淡妆,面色白皙,娥眉如黛,凤眼清丽,神色沉静,一顾一盼,透着几分刚毅,只这一眼扫过,甄永信就相信,儿子的眼力没错!

    随后甄永信匆匆抬脚回家,心里暗自打算,一定要帮世义把这女孩儿娶回家来。

    中午世义回家吃饭,刚一进门,甄永信迎上前去,轻声问道,“我说的法子,你告诉她们了?”

    “告诉了。”世义应道。

    “早晨匆忙,我忘了提醒一句,此事必须守秘,才能做成,一旦走露了风声,必砸无疑。”甄永信心里有些后悔,叹息道。

    “爹放心好了,我已嘱咐过了。”世义得意地告诉父亲,“不光这事,凡诉讼上的事,事事都要保密,通常我们在和委托人接触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提醒他们要保守密秘。”

    甄永信听过,才放下心来,又问世义,“你没向她暗示?这事的背后,咱还要使钱、出人,帮着运作,才能做成。”

    世义想了想,说道,“没。”

    “这话应当提到,”甄永信叮嘱道,“好让她们知道,是咱们在背后,帮着把这事做成了,不然,一旦事成,时间一长,她们就会忘了这个人情。”

    “我看那母女,不是忘恩负义那路人。”世义说道。

    “你还年轻,历世太浅,不懂人世间的艰难。”甄永信训诫儿子,“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赶紧踅摸个机会,你把这话过给她母女,而且花费的钱数,不能少说,最少也得让她母女知道,咱们为了这事,是花了大价钱的。这样,这门亲事,才有把握。”

    “这不是讹人吗?”世义又犯了呆病,两眼发直,问父亲。

    不过甄永信这会儿并不生气,他知道,这是年轻人难以克服的毛病,就笑了笑,反问世义,“不这样,一旦咸鱼翻身,煮熟的天鹅飞了,你甘心吗?”

    世义见问,眨巴几下眼睛,就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