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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玩命争宠,我卷铺盖连夜逃跑 第207章 卑微如尘埃

    从江氏宗族前往磐石村,总共连一个时辰都没用上。

    破旧的马车内,言卿闭目养神。

    小六儿江雪翎爱惜地抱着那把古琴坐在她身旁,

    而江孤昀和江隽意,则是坐在她对面。

    一个如她一般冷冷清清闭目养神,另一个则是眉眼弯弯,似乎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也不曾见半点紧张,倒是从袖子里摸出一小袋干枣,咔咔咔地啃得正欢。

    什么君子如兰温润如玉,分明是副小馋猫模样,那嘴一刻不得闲。

    老三老四负责在外面赶车,山路有些颠簸,拉车的骏马是从老族长那儿借的,据传这匹骏马从前本是江家的,

    就这么,前方风雪狂刮,漫天白雪,笼罩群山,这风实在太大,雪也太大,一路茫茫白雪,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到了。”

    忽然老四神色一沉,前方便是磐石村。

    或许是因这场雪,与想象中的血腥惨烈不同,这场鹅毛大雪覆盖所有,村子外那些横七竖八的尸首,在风雪之下,如被厚雪蒙上了白布,仿佛上苍垂怜,借此愿亡者安息。

    老三江云庭立即勒紧了缰绳,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与江斯蘅一起前往村头。

    拨开那些冰冷的积雪,看见一具具冻僵的尸首,脸面已发青,双目之中只露出两个黑幽幽的血窟窿,就连那些死后汹涌流淌的血迹,也在这场冰雪之下被冻结。

    两人脸色皆有些凝重。

    小五江隽意则是撩开马车帘子,冲外面张望几眼,那神色平静,仿佛秋日沉静的湖泊,倒是没多少变化。

    只是望着那白满群山,大雪纷飞掩盖尸首的模样,他却突然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同样是人,他却无法有任何感触?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自己和这个人世,和身边的所有人相比,都显得那么不同,也那么的格格不入。

    可其实最开始,其实年幼时,他并不是这副模样的,并不是天性如此。

    人有七情六欲,但年幼时有人磨灭了他的七情六欲,自此便难以感知那些喜怒情绪。

    “妻主,您当心。”

    江孤昀率先下车,正欲搀扶言卿,但言卿身姿轻敏,已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伸出的手搀扶了一个空,神色一顿后,又顺势看向马车里的小六儿江雪翎。

    “小心一些。”

    六儿轻嗯一声,旋即背着那把古琴,将手搭在了二哥手上。

    几人落地后,顺着大雪往前走,但六儿神色却有些恍惚。

    满山风雪,冷冷清清,一切皆死气沉沉。

    这样的一幕,令他突然回想起从前。

    曾几何时,每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他只要一闭眼,他心中想起的,便全是类似的一幕。

    是满山的尸首,是死去的族人,是鲜血,是冷清,是那些浓郁且化不开的死气,是所有村舍房屋沦为死域。

    只是那时他所想,是他江氏宗族的灭亡,是族人们惨死,而不是这磐石村。

    若是妻主没有来,若家中这位言妻主不曾是这般的心性,那么等待他江氏宗族的,会不会也是一个类似的下场?

    六儿不知,没人知。

    …

    此时言卿来到村子外,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丛林,就见那片树林中绑着不少死去的村民。

    全是死人,

    被人用麻绳捆绑在树干上,有的尸首分离,也有人被砍下手臂,全是一身狼藉,一看便已气绝多时。

    她甚至还看见一些老人和孩子的尸体,那些孩子年岁小点的,估计也就三四岁,稍微大点的,也才八九岁而已。

    言卿:“……”

    沉默片刻,旋即重新看向了前方。

    “江云庭、江斯蘅,你们两个跟我来,先进去探探情况。”

    说完她又回首看向江孤昀,而江孤昀轻点一下头,

    “六儿这边不必担心,我和小五会护着,若遇那位赫连娘子会提前示警。”

    他拿出一支木哨,这哨子一吹,哨声便可传出很远。

    言卿清点一下头,“当心着些,注意安全。”

    说完她便带人向前走去。

    江孤昀办事她很放心,从某方面来讲,她对他的办事能力很是信任,她信得过,她知晓以他心智,绝对能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甚至因为老四江斯蘅那个性子不太稳重,言卿对江孤昀的这种“信任”,远比对江斯蘅的,还要多上许多。

    …

    与此同时,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是一个破烂的房子,门窗溅满了血迹,

    屋里屋外有不少尸体。

    而昏沉晦暗的光线下,一名锦衣华贵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刀。

    那刀刃已经沾满了鲜血。

    女人不远处,足足十几人,正凑在一起,有人在发抖,有人恐惧到麻木,也有人心如死灰一脸惨然。

    而这位娘子看他们的眼神,活像如尘埃,不过是低贱的蝼蚁,

    那份骨子里散发而出的轻贱,傲慢,那份高高在上,仿佛生来就凌驾在他们这些人之上

    “我虽不知那怪病因何而起,但我却知,那种怪病闻所未闻,绝不仅仅只是一种怪病而已。”

    “而既然不是病,那大概便是中毒之类的,有人妄想谋害我们这些妻主娘子,此事既然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定然少不了有人从旁策应。”

    “所以那究竟是何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又究竟是来自何方,受何人所指使?”

    她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仿佛一颗熟透的蜜桃,糜烂之中又有妩媚,妩媚之中又全是那些冰冷的暴戾。

    “呵……”

    突然有人一声苦笑,疲倦又麻木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磐石村的老村长姓潘,若论年纪甚至比起江氏那边的老族长还要年长几岁,满头华发已经全都白了。

    如今被打断了一条腿,也曾挨过一顿鞭刑审问,如今已是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模样。

    他沙哑地说,

    “娘子要杀要剐,不如给个痛快。”

    “左右我磐石村,我潘氏宗族的这些人,也就只剩这么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