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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差点成了祸国妖姬! 第3章 权力与脸面

    第二日,清晨

    褒可青在养心殿偏殿内煮水,准备适量的茶叶,坐在圆凳上看着炉子中的火苗,等到水壶内的水烧开后,用沸水将茶具润洗。

    这是极远之地快马加鞭送进夏宫的冰山雪水,跑死了多匹战马,一滴便是一个百姓穷极一生都无法买得起的,但夏宫的主人却是用它清洗茶具,可见皇家贵族何其得奢靡。

    褒可青用茶匙轻柔地将顶级品相的茶叶投入茶具中,再将热水注入茶具中,水流沿着壶壁缓缓注入,避免茶具中的茶叶受到冲击。

    看着那碧绿的茶叶在茶壶中打着转,褒可青的心也随着那舒展的叶子荡入了泉水中,心情也似放松了些。

    “可青公公,陛下已经回到养心殿了,快去上茶吧”,太监小松火急火燎地跑进偏殿说道。

    “莫着急,杂家现在就过去”,褒可青转头看向了来人,轻声安抚道。

    小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宫里能伺候人的都是人精,时日一久,部分人也看出来了元狩帝不是不喜欢太监,只是厌恶除了可青公公以外的太监而已。

    褒可青也不再多言,端上茶具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内

    凭借手的触感,褒可青知道茶盏内的茶水温度已经适宜,将茶盏递给养心殿内侧的宫女李蓉。

    李蓉自褒可青的手中接过茶盏,嘴角含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她许久前曾在大监谢绍通的居所见过这个少年,一个做事细心、利落的小太监。

    此后李蓉也了解到褒可青是大监谢绍通的干儿子,留心时未曾发现他仗势欺人,相反的,他总是温和待人,这人在夏宫内是个异类。

    但不否认,褒可青给她一种干干净净且心安的感觉,似一朵常年长在雪山上的莲花,又似酷暑里那沁人心脾的山泉水,仅是看着,心情也会愉悦些。

    宫女李蓉将茶水放置元狩帝的案桌上,离他的右手边不远不近的地方,期间小心地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元狩帝余光察觉到,伸出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眉头舒展,明明是同样的水同样的茶叶,却因泡茶人的不同,口感也会不同。

    其他人品尝不出来,自己一出生便站在权利巅峰,从小在锦衣玉食堆里长成,尝尽了山珍海味,如何尝不出来。

    元狩帝放下茶盏,继续批阅手中的奏章,对公事上他还是有些许耐心的。

    一个时辰过去,养心殿里无一丝响动,元狩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会些强身健体的武艺,内力却不高深。虽是习武之人,但毕竟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还是有些疲倦。

    放下手,元狩帝不自觉地看向了跪在养心殿那处角落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太监,他突然起了兴趣,向褒可青的方向说道:“你过来”。

    养心殿的众人微微偏头看向了褒可青,宫女李蓉的眼里隐隐有些担心,李蓉是宫里的大宫女,担心旁人看出异样忙低头做恭敬状。

    褒可青身子一僵,微微抬头看向了声音来处,见元狩帝的确是在叫自己,又低下了脑袋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在他身前五步远的地方跪下行礼问安。

    “你唤何名?”元狩帝第一次正面看清了褒可青的脸庞,可能是太监的缘故,皮肤竟比一般女子显得更加娇嫩白皙,但声音及行事风格又有着男子的潇洒,真真是雌雄莫辩,别有一番风采。

    “褒可青”,褒可青低头恭敬回道。

    “可青”,元狩帝下意识地在口中轻声呢喃着。

    褒可青虽距离他五步远,但养心殿内太过安静,褒可青听清了元狩帝呢喃,感觉自己周身的汗毛倒立了起来。

    “你倒是比朕早一步见到了那批秀女,你来告诉朕,她们好看么?”

    元狩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前方的小太监。

    “回陛下的话,奴才见识不多,但远远瞧着,那些姑娘如花似月,奴才觉得很美”,褒可青极力安抚自己的恐惧,开口时自然地回道。

    “见识不多啊?那就让谢绍通将此次安置、教导秀女的活计交给你,让你长长见识”,元狩帝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突觉心中畅快,又说道:“至于养心殿的茶水,你也别忘了”。

    “喏,奴才定尽心竭力”,褒可青将脑袋贴地,恭敬应道。

    “下去吧,自行安排”,元狩帝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今日也不需要他继续待在养心殿内了。

    “喏,奴才告退”,褒可青领旨小步地倒退出养心殿。

    走出养心殿外,褒可青看向了殿外一旁站立的谢绍通,走近等待着谢绍通的安排。

    谢绍通耳目清明,刚才养心殿内的一切动向自己听得清清楚楚,陛下这是何意?谢绍通又回头看了看养心殿内。

    “无需多忧虑,既然陛下如此吩咐,你便照做,杂家给你安排两个得力的助手”,谢绍通转头看着一直低着脑袋躬身等自己回应的褒可青。

    “儿子谢谢干爹”,褒可青轻声回道。

    语毕,谢绍通转头挥手示意太监小松走向前来,向他吩咐道:“你与储秀宫的方嬷嬷交代下,就说是杂家说的,让她带着可青走走看看,可青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她多担待,今后你便跟随可青,做他的跟班”。

    “喏”,太监小松连连点头行礼,等大监谢绍通吩咐完,应声带着褒可青离去。

    去往储秀宫的路上

    太监小松躬身走在褒可青的身边低声说道:“可青公公,虽说方嬷嬷有些不近生人,但谢大监的吩咐她还是会听的,你又是谢大监的干儿子,这趟差事总会顺利的”。

    “小松,这一路就你、我二人,你不用一直躬着身子走路,太累了,放轻松些”,褒可青看着身边絮絮叨叨的小太监,她看得出来小松在疏导自己的紧张,他对自己正释放着好意。

    小松憨憨笑笑,声音里却有些许的愁苦,说道: “可青公公,我们不比你,你有谢大监作保,我们身似浮萍,随时便被不知何处刮来的风雨吹打去了”。

    褒可青也不再说话,那一次自己一个人被留在养心殿内伺候,自己这个干爹大气也不敢喘。在夏宫里,谁又能保得了谁呢。

    两人沉默不语地又走了两刻钟,转了个弯看到了储秀宫的匾额。

    小松熟门熟路地带着褒可青七歪八拐地走进了一处院落内,褒可青向上看去,只见匾额上书写“静心”。

    小松向着里面的一个宫女询问道:“你们管事的呢?方嬷嬷何在?”

    褒可青站在院落内,看着眼前的小太监陡然伸直的腰板,突然理解了宫里的生存规则,宫中之人都想要往上爬,只要有一点权力,便会由内到外得到改变,就像眼前的小太监,站在养心殿内点头哈腰,站在一个小宫女的面前却是另一副面孔。

    想到此处,褒可青自嘲地笑笑,自己何尝不是,自己排斥反感谢绍通的同时又像小绵羊一样依附在他身边,借用他的权力保护自己,又无法看顺眼他在宫中的飞扬跋扈、欺凌弱小。

    太监小松自宫女处得到了答案,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褒可青,又换了一副面孔,走近褒可青继而谄媚地说道:“可青公公,我们在外面可不能赘了谢大监的脸面,尤其方嬷嬷还是宫内的二把手,年岁大了走动少了,但权力实际与谢大监不相上下,我们更得把腰杆挺直”。

    小松停顿了下,见褒可青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无任何其他动作,也不开口讲话。

    小松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可青公公,随我进去,此时来得正是时候,方嬷嬷在里屋收拾花名册呢”。

    褒可青点了点头,太监小松便转身领着褒可青进屋。

    尚未走到里面,刚才进去传信的小宫女已经扶着方嬷嬷出来了。

    方嬷嬷常年严肃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了太监小松一眼,转眸看向了褒可青,却是定住了。上下打量着褒可青,又将视线停留在褒可青的脸上,她阅人无数,尤其是女人,眼前之人虽是小太监的装扮,却是男生女相,若是再长开些,换上女装,或是倾国倾城之相。现在的小太监年岁尚小,倒是雌雄莫辨的模样。

    方嬷嬷见褒可青对她回礼一笑,对她的目光也不反感,方嬷嬷的眼中产生了疑惑,这个少年倒是好生熟悉,是在哪里见过么?

    褒可青倒是记得眼前这个老嬷嬷,褒可青正处于发育抽长的阶段,但方嬷嬷两年来的模样却是未变过。

    太监小松见方嬷嬷直勾勾地盯着褒可青看,急忙跨前一步,挡住了方嬷嬷的视线,对着方嬷嬷笑了笑,躬身行礼道:“给方嬷嬷请安,奴才身边这位是褒可青公公,是谢大监的干儿子,他来此地是奉陛下之命,此后由可青公公统领安置储秀宫秀女的事宜”。

    方嬷嬷听到小松话语,眼神里有了丝恍然大悟,脑海里记起了眼前这个少年更小的时候的模样。

    那是两年前,方嬷嬷去往大监谢绍通的住处,进门时碰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

    只见一个小少年正在修剪花枝,不急不躁地将花枝插进了花盆里,见到来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扭捏,自然大方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嬷嬷,您是找谢大监的么?”

    方嬷嬷看着眼前笑容灿烂如阳光,手拿花枝的小少年一时无法回神,尘封的记忆最深处似开了一个口子,一瞬间尘土飞扬,那里面也有一个小少年拿着花朵对着自己绽放笑容。

    褒可青看着眼前的嬷嬷对着自己发呆,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花,将花朵插进花盆里合适的位置,看着自己满意的作品,将这盆花端起来递给方嬷嬷,轻声说道:“您喜欢花?这盆送您”。

    方嬷嬷看着递到眼前的花,与那少时记忆中一幕完美重叠。

    方嬷嬷的鼻子突然没来由得有些酸涩,简单的花枝经过少年的裁剪重新搭建组合,花枝数量较少,多采用青枝绿叶搭配,用色淡雅,有着花卉天然姿态美,轻描淡写的同时又呈现了诗情画意。

    褒可青见眼前的嬷嬷呆怔地看着花盆,轻声提醒道:“嬷嬷喜欢么?花盆较轻,您放心接着”,说着又向前伸了伸。

    方嬷嬷伸手接过,就像小少年说的花盆很轻,里面只是一些清水,少年用枝干固定住了花卉。

    “您稍等”,眼前的小太监示意方嬷嬷坐下,转身去里屋找寻大监谢绍通。

    方嬷嬷坐了一会儿,见谢绍通从里屋出来,而身后再也没了那个少年,就好似午觉时的一场梦。

    方嬷嬷神情有些恍惚,即使与谢绍通谈完话也忘记询问那个少年从何而来,姓甚名谁,直至端着花盆回到自己住处后派人查询,才得知那个少年名唤褒可青,是大监谢绍通的干儿子。

    “干儿子啊......”方嬷嬷默默地念了一句,方嬷嬷经历了多年的宫斗,知道人心险恶,这世上怎会还有那样无欲无求的少年呢?也许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安排的,这样想着,方嬷嬷此后便再也不打听那个小少年的任何信息。

    方嬷嬷回神时,又看了看褒可青,抬手放开了扶着宫女的手,面朝养心殿的方向双膝下跪,额头贴地说道:“老奴领旨”。

    说完,方嬷嬷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带着些不自然的笑意看着褒可青,询问道:“可青公公,可是需要老奴引路”。

    褒可青看向了小松,见小松点了点头,便向方嬷嬷说道:“此后便劳烦嬷嬷了”。

    方嬷嬷应了声,不再看向两人,扶着宫女的手便往院落外走去,褒可青与小松一并跟上。

    看着储秀宫内的雕龙画栋,花团锦簇,褒可青有些迷惘,这里看似美轮美奂,为何自己却觉得此处有些许的阴森呢?

    “此处便是新晋秀女暂时安置的院落,这批秀女需要接受至少一个月的训练,才能在陛下面前有机会表现才艺,崭露头角”,方嬷嬷一边走一边细心解释道。

    “如果未被选中呢?”褒可青看到了院落内三五成群的姑娘,有些在刺绣,有些互相说笑聊天,看向了身旁的方嬷嬷问道。

    方嬷嬷看着院落内那些新鲜活泼的姑娘,冷笑了下,声音里带着冷意说道:“进入了内廷,哪有活人能走着出去的,只有死人才有机会被抬出去”,又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能有个全尸也得看她们的造化了,你......莫多想,这是宫内的规矩”。

    褒可青右手轻握,她知道了此处的阴森之气哪里来的了,那是无数少女的魂魄与鲜血铸就的。

    “如果没有被选中,为何不能放她们离去”,褒可青此时真得无法理解这些人的逻辑,不喜欢便放她们离开,为何还要剥夺她们的生命,而且每个人都习以为常,这已经是最不正常了。

    “可青公公,你要知道,进了内廷的女人皆是陛下的女人,既然陛下不要,她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似被褒可青的话逗笑了,方嬷嬷难得发自内心地开怀了下,在她的认知里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没有什么奇特诡异之处。

    褒可青听懂了,不再与她就此事聊下去。

    方嬷嬷见褒可青不再说话,挥手示意宫女进去通传。

    小宫女进入秀女的院落,高声地喊叫,声音有些尖利:“方嬷嬷与主事公公来了,小主们快快汇合到此处,静心听训”,说着便指引看向自己的秀女们来到院中空地处。

    院落中的秀女们看向了来人,急忙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与相熟的姐妹手牵手地来到院落空地上,几息之后院落内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停歇。

    方嬷嬷与褒可青站在秀女们的面前,太监小松与小宫女站在几步远的后方。

    方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秀女,沉声说道:“这是新来的管事,你们可以叫他褒公公,褒公公是御前的红人,代表着皇上过来教导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切不可疲懒,也不可对褒公公无礼,听清楚了么?”

    “喏”,秀女们行礼蹲身,齐声应道。

    方嬷嬷点了点头,看向了褒可青说道:“可青公公,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今日杂家也是第一次来,等了解情况再做安排吧”,褒可青说着便背着手要转身离去。

    此时,身后有一个娇俏的少女声音传来,带着疑惑与天真地问道:“可青公公,能否为我们讲解下陛下长什么样子啊?”

    褒可青转身看向了那个出声的姑娘,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姑娘,貌似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

    方嬷嬷眉头紧皱,眼神犀利地看向那个姑娘,认出那个姑娘是青州偏远县城送来的县令之女,名唤林雪儿,正要开口训斥,却被身边之人伸手拦住了。

    褒可青温和的嗓音响起:“嬷嬷,莫急躁,一个小姑娘而已”,方嬷嬷看着拦住自己的白皙右手,又听着那似流水叮咚的嗓音,烦躁急火的情绪竟得到了安抚,便也住了口。

    “陛下英明神武、风姿绰约,奴才望各位小主能在夏宫内尽快适应,安稳地生活”,说完这句,褒可青自然地扶起了方嬷嬷的手,牵引着她出了院落。

    只要活着,总归是还有希望的,褒可青边走出院落边想。

    “主事的公公说陛下英明神武诶!”“陛下一定非常英俊!”“那可不,我爹见过的,虽然一年也就在大朝会见一次,但说陛下非常高大,也长得很好看呢!”身后传来了少女们开心、愉快的聊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