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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不好惹 第24章 惊梦

    两天后,沈季照例将处理好的公文送去后城门大营,给魏荣恩过目。

    魏淑丹见他出去的时候是午时初刻,算了算脚程,如果将她父亲批好的公文再送到府衙,大抵便在未时。

    算的很准啊……

    难道还是要去面馆吗?可前几日二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沈季没有察觉么?

    她心里瞬间冒出许多猜测,看着沈季远去的背影,心下焦灼,还是决定跟上他,去看看什么情况。

    随即,她望了望书房里的魏宇韬,见他忙个没停,就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谁知在她身后,魏宇韬亦有所感地抬头瞥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道复杂的光。

    出了院门,白猫不紧不慢地走着,始终坠在沈季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等到了后城门,沈季径直出去了,但白猫踟蹰了片刻,还是待在城里,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等着沈季回来。

    果不其然,过了大半个时辰,沈季从城门口现身,白猫又继续跟了上去。

    直到午时末,沈季从历城府衙出来,向着营所走去。

    见状,白猫心中一沉,心想沈季到底还是发觉了不对。

    可下一刻,沈季绕过一处店铺,转身向另一条道走去。

    嗯?

    魏淑丹惊诧,随即将身形隐在墙根下,快步追了上去。

    只见沈季七拐八拐,最终到了城东的一家面馆。

    白猫抬头一看,刘家面馆。

    说来这家面馆离营所就隔了两条巷子,可谓是非常近了。

    但她怎么对这完全没有印象?

    魏淑丹摇了摇头,觉得先不深究这些,悄悄地靠近面馆。

    再看沈季,他与面馆的掌柜打了招呼后,就在临窗的位子坐下,朝外望着。

    此时正值午后,是面馆食客最少的时刻。

    旁边路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有的还拉了一车货物,从面馆前走过。

    虽然行人众多,但此处却不显得繁乱吵闹。

    少顷,一灰衣男子进了面馆,绕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沈季面前坐下。

    沈季瞥他一眼,并没有开口驱赶他,而是自顾自地喝着手里的茶水。

    那灰衣男子也不管不顾,直接朝掌柜要吃食。

    稀奇的是,店内空位许多,却也不见掌柜邀人去他处就座,明明靠窗的位子也不止这一个。

    这其中必有古怪!

    想到这,魏淑丹觉得无形中被攥紧了咽喉一般,焦急猛地从心底探了出来。

    偏偏面馆周围空旷,她若再靠近,必然会被他们发觉,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忽然觉得事已至此,不如立马回去叫人来,直接抓住沈季。 将所有危险扼杀在萌芽之时,不就可以了?

    只是叫谁好呢?

    有了,直接叫哥哥!

    打定主意后,魏淑丹深深地看了眼那灰衣男子的模样,只是隔得实在是远,看不太清楚,只能大概看出是个中年人。

    下一刻,白猫快速从街角窜了出去,急忙奔回营所。

    等她回到魏宇韬的院子,却发现他站在书房门口,像是在等着谁。

    院内,十几个近卫站在廊下,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喵!”

    白猫顾不得什么,径直奔向书房门口。

    魏宇韬见一道白影飞快地朝自己冲过来,双眼微眯,瞅准时机蹲下身,将白影接了个满怀。

    “出什么事了?”他看着怀里挣扎着站起来的白猫,语带深意地问道。

    “喵?”

    魏淑丹见他这么敏锐,不由地感到异常惊喜,她连忙举起前爪,指了指近卫,又扯着兄长的衣襟往外走,嘴里还咿唔不已。

    “唔……喵……喵喵喵喵!”

    魏宇韬不察,被猫爪子勾到了衣襟,差点向前倾倒。

    只见右手忙往地上一撑,把白猫往怀里一带,才稳住了身子。

    “别急,你是要出去?”他轻轻拍了白猫的头,带着些安抚地问道,“还要带他们一起是吗?”

    “喵!”

    白猫眼前一亮,立时跳了起来,就想往外跑去。

    魏宇韬赶紧把猫身子定住,然后抱着它起身,说道:“不急,你带路,我让他们跟着你。”

    说着,他向一近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抱猫。

    “喵!”

    魏淑丹急忙叫住自家兄长,猫爪子又勾着他的衣襟,爪尖还在上面破开了几道口子。

    “这是何意?”魏宇韬随即低头看向白猫,不禁疑惑。

    “喵!”

    白猫扯了扯衣襟,又往院门指了指,然后紧紧地盯着他。

    “要我也去?”

    “喵!”

    听到这一声,魏宇韬终于明白,然后在近卫们稍带惊讶的目光中,跟着他一起出了去。

    可等魏淑丹终于带他们到面馆的时候,沈季和灰衣男子却不见了踪影。

    只有面馆的伙计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他们坐过的位子。

    “怎么了?”感到白猫身子一僵,魏宇韬有所察觉地看向怀里的它,“你是要去这面馆?”

    “喵!”

    白猫猛地从魏宇韬怀里出来,径直冲进面馆里,走到靠窗的那个位子看了又看,急得绕着桌腿打转。

    见状,魏宇韬也跟着进了店。在他身后,近卫们守在门口,暂时拦了其他人进来。

    店里的掌柜见魏将军来了,急忙起身相迎,忙要将他往上房引去。

    魏宇韬摆摆手,制止了掌柜的话头。

    只见他抱起白猫,坐在刚刚沈季的位置上。然后让掌柜随意,给他上道茶即可。

    掌柜忙点头应下,亲自去了后面的厨房。

    白猫又从魏宇韬的手里跳下来,在桌面上绕来绕去,时不时还停下来嗅一嗅。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魏宇韬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小猫的头,像是有心放纵它玩闹的样子。

    “喵……”

    魏淑丹泄气地蹲在桌子上,只叫了一声就趴了下去。

    她也没有想到沈季这厮动作这么快,只不过一刻的功夫,就让他消失无踪。

    “此处倒是有些新鲜。”见白猫不经逗,魏宇韬没有在意,随口问道,“你们来过这吗?”

    窗外,守在门口的近卫很轻易地就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一眼,多数都摇了摇头。

    “禀将军,这面馆多是上月才开的。”末尾有个近卫出声,“此前这地段多是铁匠铺,但上月府衙迁了一批粮铺面馆到城东来,以便百姓购置自身所需。”

    “嗯?这法子不错。”闻言,魏宇韬环顾四周,略一思索,又说道:“此后若有需要,便多来这里帮衬些,顺道看百姓的反应如何。”

    近卫们面面相觑,随即恭声应下:“是!”

    “过来。”魏宇韬招手,又唤来最近一人,低声道,“今日之事,回去莫要再提,你去提点他们。”

    听到这话,一旁的白猫回过神来,意外地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是。”旁边,一个低哑的声音回道。

    魏淑丹又转头望向这人,打量半晌,才认出他来。

    回话的这名近卫资历较老,是早年就跟着她兄长的人了。

    只见他好似想起什么,又上前两步,低声问道:“将军,那其他未当值的人……”

    魏宇韬看他一眼,摆摆手:“不必告知他们,就当我们是出来探访民情了。”

    说完,像是真的来此处体察民情一般,他支起右手望着窗外,另一只手还不忘轻轻拍着白猫的背。

    见状,近卫只好颔首应下,然后退到一边。

    接着,一人一猫在面馆逗留了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就带着人回营所去。

    在回营所的路上,白猫耷拉着脑袋,眼神朝远处放空。

    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同儿戏一般,要是早知道这样,她不如直接让哥哥跟着……但这又怎么可能?

    说到底,还是这个猫身子太过麻烦,连抓个沈季都做不了。

    要是能回到她自己身上,带着她的近卫,拿下沈季和那灰衣男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越想越生气,白猫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盯着路上的行人。

    可不经意间,一个天青色的人影从她面前经过,微风吹来一阵药草的气味。

    魏淑丹一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随后,她的双眼不断在人群中扫视,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李兰钧!

    真的是他,他怎么来历城了?

    白猫突然在魏宇韬怀里挣扎起来,扯着衣袖,想让他跟着过去。

    “嗯?”魏宇韬不明白地扫了眼怀里的白猫,微皱了眉,“怎么?看到什么了?”

    听到这话,魏淑丹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跟上去做什么?是要还他药草么?

    可她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身子,也无法向父兄开口说明李兰钧救她的事。

    魏淑丹呆呆地望着那青色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将身子蜷了起来,埋在兄长的怀里,一动不动。

    魏宇韬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白猫,也没再多言,收紧手臂,几下回了营所。

    回到书房,他将白猫放到书房一侧的矮榻上,任它在上面趴着。

    天色渐晚,书房内外也点起灯来。

    晚膳过后,沈季从屋外进来。

    魏宇韬看了他一眼,哄着猫上了矮榻,随后走到对面桌案边,听着沈季禀报着公文事宜。

    等回禀完公事,沈季又低声说道:“将军,二营来报,有个士卒被两只耗子咬掉了右耳,请赵大夫去看,却止不住血。如今人被移去了仁心堂,赵大夫说要请各位先生一同诊治。”

    “嗯?”魏宇韬眉心微蹙,语带惊讶,“怎会有耗子?”

    在矮榻这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魏淑丹也微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对面。

    不是说二营的人是梦魇伤了自己吗?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呢?

    怎么现在又说起耗子的事了?

    难道是那两只耗子躲了起来,直到这时又爬出来咬人了?

    可她只在那制毒之人的耳垂上点了秘药,其他地方并未沾染,她还特地分辨过的。

    而且那两只耗子的腰间被她咬了个对穿,疼痛之下最多咬掉那人的耳朵,不可能还躲这么些天。

    想到这,白猫揉了揉爪子,她怎么觉得这事透着些古怪?

    究竟怎么回事?

    “尚不知内情。”沈季恭声回道,“营所里向来注意,从没见过这些蚝虫杂物。”

    魏宇韬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明日去请二营的苏将军来,这事出在他的营区,少不得细查。”

    “是。”沈季应下。

    话音刚落,魏宇韬又叫住他,叮嘱道:“既是有耗子,就小心些。让仁心堂做出几副药膏来,营所各处都抹上,以免鼠患。”

    “是。”沈季领命而去,很快就出了院子。

    一时间,书房里寂静得连银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白猫百思不得其解,可往对面张望,见她兄长又拿起案上的文书看着,不知该怎么问,只好趴在矮榻上渐渐睡了过去。

    此后,一连几天,白猫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季,仿佛回到多日之前。

    可与先前不同的是,她发现,沈季似有似无地也在观察着她。

    魏淑丹有心试探,在他几次领命出门,都故意地快步跟了上去,有时还故意在他面前露出身形。

    果不其然,发现白猫跟着之后,不出片刻,他便改道出行,有几次,她还差点跟丢了。

    在这场相互试探中,沈季有时还特意停下脚步,回身查看,要是没见到什么,又继续前行。若是察觉到什么,他还会时不时在下一个转角专门等着。

    得知他这举动之后,魏淑丹反其道而行之,倒是有好几次让沈季放松了戒备。

    但就这几次跟踪中,她仍没有再次抓住沈季现行的机会。

    在这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中,日子一点点地过去。

    眼见得梅姝的归期就快到了,魏淑丹稍稍打起了精神,想着该怎么和梅姝说明最近发生的事,以便于告知兄长。

    可还未等她想出什么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击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