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快穿恶女人生,不做主角踏脚石 > 第94章 不做洛阳归京录中的踏脚石36

快穿恶女人生,不做主角踏脚石 第94章 不做洛阳归京录中的踏脚石36

    姜里看着他在酒色下的眉眼,蓝裳绣鹤,丰神俊朗,更添三分颜色,呼吸中将熏香与美酒送到一处。

    她惬意倚着椅背,晃着杯中酒,喝到尽兴,声音微哑,倒是真正的好奇,声音徐缓,落入月夜。

    “学子十年寒窗,王侯征战沙场,凡是来了洛阳城,他们总有想要的东西。”

    她看向谢容渡,眼神沉静悠久。

    又似透过他,看到了五年之后,天下漫漫长。

    监察司上方,姜里只在成立之初,见过那秉公执法四个字,圣上亲赐,庄严肃穆,永久的供奉在监察司中央,经兵刃熏陶,经血案洗礼,亘古不变。

    谢容渡自年少之日,握剑的初衷,接过圣上重任,隆恩在前,踏入监察司的第一天。

    决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然世事难料,官场更是大起大落,十有八九不如意,稍有不慎就陷入阴谋诡谲,这绝对不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世界。

    而如何在这样的情境下生存下去,还要坚守自己的初衷,是一件极为困难且少有人做到的事情,走过的路。

    姜里从高处往下看,纵使高处不胜寒,依旧无数人喜欢生在高处。

    如今明月在天,相对而坐,气概风流,歌酒尽兴。

    她恍惚之间,看到谢容渡身上毫不退让的两个字。

    刚直。

    无畏的刚直。

    这两个字对于权臣来讲,似乎听起来分外讽刺,尤甚谢容渡经手血案无数,手段狠厉,官场之上,他能有几分清白?站在多疑的皇帝身边最久,又如何独善其身?

    他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愚忠的人,甚至应该说他出身王侯,世承爵位,幼年伴读太子,半只脚踏进皇权路,多年伴君如伴虎,他懂得变通,更对官场规则得心应手。

    可姜里心神一动,却透过这两个字,找到了后来谢容渡死守城门的最终奥秘。

    于是她倾身问。

    “林行致现在求得是登入天子堂。”

    “你呢,宁国公,你求的是什么?”

    谢容渡眉目沉着而冷静,眼中并没有几分醉意,一眼望进姜里的眼底。

    两人相对而坐,明月在天,呼吸清浅。

    平心而论,谢容渡很欣赏姜里的性格,有城府不是坏事,敢做更是手段,但欣赏不代表交心,对方的身份对他来讲过于敏感。

    只是这一眼,他好像望进她眼底无尽的孤独与遥望。

    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时。

    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谢容渡唇动了动,一笑,嗓音落下,重若千斤。

    “社稷。”

    在满朝文武百官已经投降之际,燕州十四城尽数被林行致所占,甚至已经有人准备迎林行致入宫,尊为皇帝的时候。

    家国风雨飘,皇帝猜疑他。

    他一步未退。

    死守洛阳城,与大梁仅剩的十万将士共生死!

    有人建议谢容渡自己先逃了再说,日后凭借着他的才华东山再起,择机报仇不是问题,总比现在这样守着残兵败将还有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要有希望的多。

    没人知道谢容渡是怎么想的。

    只知道谢容渡最终没有同意。

    他出身世家,他饱读兵书。

    他不是平民不是草根。

    他受大梁的庇佑和熏陶更久,久到三百年前,他的祖上横刀立马,为大梁开国之君,立下汗马功劳。

    从此世袭爵位,百年复百年,纵横官场,荣宠不衰。

    抛却君王,弃兵而逃,是谢容渡此生绝不会做的事!

    社稷,臣一生所求。

    “好志向!”姜里笑,再度添酒,与他举杯。

    谢容渡最后的结局,是谁都没有主动提起的,每每到这里戛然而止,是过于悲剧。

    此时姜里眉眼盈盈,金尊玉贵,宛若谪仙人,却举酒对他说,千般认真:“倘若我所求,与宁国公一样呢?”

    谢容渡与姜里举杯的动作微顿,眉目深邃沉着,三分清酒凛凛雅色,旋即失笑。

    他放下酒杯,桌宴半尽,月华浮动,声音低哑清越:“殿下今日设宴,是想与微臣交心,还是想说服微臣?”

    姜里讶异于他的警戒和锋利,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斟酒的动作徐缓讲究,浅杏衣袖垂落,陷入几分褶皱的阴影,语气平静:“宁国公看我,总以目的而视。”

    “殿下万人之上,本与微臣素无交集。”谢容渡端坐,“旁人亦是如此。”

    “谢容渡。”姜里抬眼看他。

    那一眼,冷静的彻骨。

    仿佛前次山林,共御生死的一瞬。

    “很少有人能够一个人孤独地走完一条路。”

    她想说的是,“孤臣不好当。”

    谢容渡垂眼,淡漠只说:“君要臣死。”

    寥寥四字,轻描淡写,惜字如金。

    姜邵空悬帝位,孤家寡人,他要的不是权臣,是孤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为帝师,辅王路,振社稷,兴家国,一生之宿命,万死不辞。

    “你知道,我和我皇兄是一类人。”姜里清浅一笑,呼吸淡薄,从未有一日在谢容渡面前隐藏过自己的本来面貌,却悠悠指出,“唯有一点,我与他不同。”

    她在谈话的时候,太擅长钩人心思,谢容渡顺势挑眉问:“什么?”

    姜里一笑,清润动人:“我待人温柔。”

    谢容渡眉梢抬住,诧异片刻,也笑了,感叹:“殿下确实……不假此言。”

    姜里却倏然敛住笑意:“有功之臣,本宫不会赶尽杀绝。”

    酒水,微微摇晃,过满则溢。

    谢容渡静了片刻:“事做绝则话不绝,看来殿下上手很快,已熟记于心。”

    他不信。

    是的,他不信。

    今夜话过了今夜,就没有温度,王权几遭沉浮,万事都难预料,谁会信守最初的做事风格。

    “宁国公大可以日后来看,你也不必过多猜疑。皇兄用你,是大梁之幸,我并非要离间你们之间的君臣关系。”直到这一句,姜里是直白说了,语出惊人。

    “但治国之术,重在权衡,如何平衡各方关系,皇兄做不来,我后来居上,有何不可。”

    世间万事并非只关风月,他们都已在没有退路的王权中,付出了一生心血和情感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