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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生活录 第103章 岑棚过寿(七)

    咔嚓之声,这是耳朵听到的;岑子酒的大板牙突然近在咫尺,这是眼睛看到的;脑门一处冰冰凉凉,这是皮肤感受到的。

    岑子津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珠斜着往上看。一把冰冷的手枪,正顶在自己额头,而握着手枪之人,正是自己那可恶的弟弟,岑子酒。

    害怕的同时,岑子津很不理解,岑子酒都出了门,与自己已相距有十米之远,为何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呢。

    “想弄死我?”岑子酒呲牙一笑,手指慢慢扣动扳机,“那就先送你走,送你混蛋下去,让你们母子团聚。”

    这冰冷的声音,让岑棚回过神来,不是他的反应迟钝,而是事情发展的太过迅猛。

    见扳机越来越凹陷,岑棚急忙伸手去抓岑子酒拿枪的手,结果被其轻易躲开。

    不过枪口,也离开了岑子津的脑门。

    岑棚借此机会,挡在了两人中间。

    “子酒,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岑棚面带怒气,但眼神却有些闪躲。

    “哈哈…”岑子酒仰头大笑之后,手指勾住手枪,一圈又一圈转着,瞥了岑家父子一眼,不屑一笑,“岑棚,别有这种口气与我说话,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其实呢,我们就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我这个人呢,从来都是: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见岑子津躲在岑棚身后,时不时冒一下头,又立马缩回,岑子酒撇撇嘴说道:“岑子津,你就会躲在老头子身后吗?

    脑袋一伸一缩的,跟个王八似的。”

    有岑棚在,岑子津底气十足,于是他破口大骂:“你踏马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大王八!”

    噗哧!

    一直没有吱声的岑子江,忍不住笑出声来。

    孙惠敏手端着茶杯,时刻盯着,盯着岑子酒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伤害岑棚的事情,毕竟他们是父子,而自己与岑棚也是多年的夫妻。

    此时岑棚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总之,他的脸色就在这三种颜色中自由切换。

    朝岑子津竖起大拇指,岑子酒带着玩味的笑容,“事实证明,不是你爹脑袋被驴屁股夹过,就是你妈脑袋被驴屁股夹过,不然的话,生不出你这样的极品。”

    岑棚的脸色,现在三色齐聚。

    岑子津青筋暴起,张口就骂,“你妈的脑袋才被驴屁股夹过呢,你也被驴屁股夹过!”

    孙惠敏闻言,双眉紧锁,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见岑子酒的脸色阴沉如水,岑棚连忙解释道:“子酒啊,你二哥喝多了,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岑棚,你给我起开。”岑子酒的声音淡如水。

    “子酒,你…”

    “起来。”

    “不行,他是你二哥。”

    见岑棚不让,岑子酒刚举起枪,就听见孙惠敏的声音,“酒儿,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许胡来!”

    举枪的动作一顿,岑子酒看见孙惠敏眼中的急切,他叹了一口气,把枪收回,转头就往外走。

    见岑子酒往外走,岑棚是喘了一大口气,用袖子轻轻擦拭鬓角的汗水。

    岑子津见此,从岑棚的身后绕到前边来,望了一眼岑子酒的背影,回头不满道:“爹,老三这也太不像话。

    你看他把我打的,牙都掉了,还骂我和我母亲,他是一个什么东西啊!

    爹,他还直呼你的大名。要我说,你就应该把他赶出家门,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中移除。”

    听见岑子津的声音,岑子酒只是微微停顿,就要往前走。

    可他刚迈步一步,孙惠敏的声音又响起,让他忍不住的停下脚步。

    当然了,此时的院子,没有下人,只有他一人。

    把茶杯扔在桌上,孙惠敏带着怒气说道:“子津,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子酒就打了你几个嘴巴子,你就要把子酒赶出族谱。

    那你小时候没少欺负子酒,我是不是也让你爹,把你逐出家族啊。”

    “哎呀,母亲,这能一样嘛,我们那时候还小嘛,孩子之间的打闹岂能当回事啊。”岑子津瞥了孙惠敏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与今天能一样吗!

    子酒直呼父亲大名,打兄长,这可是大逆不道,逐出家族,那是应该的。”

    “呵呵…还应该的?”孙惠敏抬眸冷冷一笑,“岑子津,这个岑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爹还没死呢。”

    “我的想法,也就是我爹的想法。”岑子津抓着岑棚,眼泪瞬间流下来,“爹啊,你看我的脸都肿了,好疼啊!”

    孙惠敏撇嘴一笑,不愧是岑家的亲兄弟,一模一样啊。

    岑子江也是低头摸着脑门。

    “一会儿去看医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岑棚话是对岑子津说的,但目光依然盯着院中的岑子酒,因为那把枪还在其手中。

    “爹…”

    “就这么定了,把脸养好,为父好带你熟悉生意。”岑棚坐回孙惠敏身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见院中已没人,岑棚松了一口气,转头见岑子津站在原地,他淡淡说道:“子江啊,带你弟弟去医馆看病。”

    岑子江闻言,起身作揖,拽着不情愿的岑子津,走出院子。

    “夫人啊,有时间你劝劝子酒,不要这么暴力,他可是京师大学堂毕业,不是当兵归来。

    还有啊,他的那些枪,到底在哪里弄的啊,有时间的话,你给他没收,别让他动不动就掏枪,怪吓人的。”岑棚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哎呦喂,老爷呀,子酒做什么,我怎么管啊。

    他这岁数,正是不定性的年岁啊,今天一样呀,明天,哼!他就另一个样子。”孙惠敏说完便起身离开,留给岑棚一个背影。

    岑棚看着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眼中,他只是重重哀叹一声,便又端起了茶杯。

    岑子津被大哥拽出去之后,一路抱怨不停,还扬言要弄死岑子酒。

    最后岑子江不胜其烦,说了句自己还有事情,便独自离开。

    岑子津摸了摸肿了的脸,疼的他嘶嘶不断,最后带着怨恨,独自走出了岑家,前往附近的医馆。

    在医馆,开了药,并且在岑子津强烈要求下,医者给他贴了一个类似狗皮膏药的东西。

    出了医馆,岑子津没有回家,而是坐上黄包车,去往四九城男人的天堂。

    八大胡同,烟街柳巷集结地,也是四九城男人最喜欢光顾的地带。

    这地方,在岑家三兄弟中,只有岑子津熟悉无比,他可是老客人。

    下了黄包车,岑子酒迈着四方步,去了自己最熟悉的一家。

    脸上的狗皮膏药,并不影响老鸨子的热情,亲切地把岑子津迎了进来,并把他带上二楼。

    岑子津也甚是豪爽,一口气点了许多姑娘陪自己喝酒,而他在莺莺燕燕之中,寻找快乐以及忘却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