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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骑士Lethe灭世的哀碑 第125章 紫(五)

    像是贝多芬古雅恢宏的命运乐章,那个吻深沉绵长。

    紫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满身是血的少年身上,紫色长发,琉璃般的长裙,全部瀑布般延展开来。

    有些浑浊的眸子微微颤抖,一手抚摸着少年颤抖的右眼,像是一只孔雀,拥抱着死去的爱人。

    可少年的眸子地震般颤抖,幽绿色的眸子深处,涌动的群蛇几乎要将他淹没,冰冷的蛇信吞吐着腥臭的气息,尖锐的毒牙扼住脖颈。

    “呃……”他想要开口,可喉咙被开出了一个大洞,气管下意识的收缩间,涌出来的就只有血。

    “呃……啊……”

    海斗远远地看着,他明白鸣神我渡的呜咽,未能说出的话语到底是什么……

    愤怒……

    那是火山喷发般的冲天烈焰,无法熄灭,无法抹去,鸣神我渡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你恨过谁吗?

    当然恨过,排挤你的同学,告密的闺蜜,给你头上种草的兄弟,炒你鱿鱼的老板,或者武侠小说里那种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是个人总会想着复仇的,这多么正常。

    脑子里想着怎么把这些人渣带去烂尾楼,丢进水泥池,看着他\/她哭嚎着变成大好河山的建筑基石,发挥余热。

    甚至于像海斗,也曾经恨过陆钰,如果不是陆钰给他的人生埋下阴影,他的笑,多少可以少那么几分疲惫。

    可你有没有想过,恨一个人能恨多久呢?

    海斗初中时,同桌是全班第一的女生。

    女生平时很安静,他也很安静,觉得自己和这样的大美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一个上课认真听讲,一个涂涂画画吃吃睡睡,像是过着截然不同生活的陌生人。没有小说里的日久生情,两个人坐在一起几个月,实际说上的话连两三句都没有。

    那时老师非按成绩排名选班干部,硬是害得他被迫营业成为这位班长同桌的副班长,说白了就是打下手。

    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俊男美女,对上眼总是都会莫名脸红,那时同学们都觉着海斗和她说不定会有一段故事。

    可有次考试考差,海斗回家,依然是一顿痛骂,他憋了一天,回学校时少有的,想问问同桌的分数。

    可女孩扫了他一眼,沉浸在自己超常发挥的喜悦里,“别不自量力了”脱口而出。

    他讨厌女孩……

    他也知道那句话其实没多少恶意,或许是开着玩笑,或许是无心的一句话,女孩很细心,也向他说了抱歉。

    真的是很好的女孩,还会在意他这种人是否玻璃心被伤到,也许是他不好,也许是他不识抬举没有气度。

    海斗挠着头,自然地微笑着,“没事没事”。

    可哪有那么多“没事”,他被洋溪和几个大男孩踩着头逼得跪在地上时,也是被骂着“小杂种,别不自量力了”。

    他被陆钰罚跪,锁在漆黑的地下室,本能告诉他要反抗,可那个黑暗里的声音也说着“别不自量力,陆海斗。”

    刚刚,鸣神我渡被打得快死的时候,眼睛里冒着光,像是那个黑暗里的声音又重新在海斗脑海里回响。

    鸣神我渡也一定知道,自己在不自量力,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整个世界呢?圣纹者,Forsaken,还有更多更多觊觎Forsaken力量的人和势力。

    可鸣神我渡还是那么做了,咬着牙,拖着千疮百孔的自己,像是百万大军前横刀立马孤身一人的大将军,朝着千军万马露出獠牙。

    海斗tm的根本就不关心成绩,可他不能不关心,就像所有快冻死的人都不得不关心火苗是否熄灭,所有快饿死的人都不得不在意粮食还有多少。

    他成绩不好就是和陆钰作对,就是浪费那个男人的投资,是有罪的。

    所以他远离了那个女孩,装作毫不在意,只是在写毕业录的时候,女孩全班一个个找人写,到他那里时……

    他冷着脸,走出教室,一言不发。

    他还是恨那个女孩,没办法原谅,又或者只是恨那句话,或者,只是恨自己心底的懦弱。

    同学们骂着,狗海斗不识抬举,你以为别人喜欢你签毕业录呀,有什么可傲的,装你麻呢!

    人就是这样啦,有些东西就是放在心底,失落也好,裂缝也好,都满满地装着。

    可那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除了自己就再也装不下别人,有的人忽然地走了进去,就要害得自己又一次遍体鳞伤。

    他当时那么讨厌那个女孩,那么恨陆钰,自己都觉得有点小气,想过把他们暴揍一顿出口恶气,可已经太久啦,六年?或者七八年?

    他已经连那个女孩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仇恨根深蒂固,有人就有仇恨,可你能恨多久呢?

    十年?百年?千年?

    那么孙悟空被压了五百年,出来首先就该去找如来的麻烦,白蛇从雷峰塔出来,先得把法海的骨灰扬了再去生活。

    事实是,仇恨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深刻,仇恨也是记忆,再怎样的悲伤,愤怒,在千万年后也会消散,渐渐的记不清,空无一物。

    你最恨的人,许多年后,哪怕面对面看着他的脸,说不定也已经认不出来。

    可他从没想过,会有人的仇恨,一直持续6600万年。

    因为鸣神我渡没有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如果说仇恨是记忆里的痛苦结成的琥珀,那他的琥珀早就熔铸成铁,融入每一丝血液。

    忘川席卷大地之后,他没有立刻死去,冰冷的忘川深处,他的“死”持续着……

    空无一物,漆黑而冰冷,无法呼吸……

    像是所有的记忆都如退潮般向后涌去,黑暗化作群蛇将他淹没,死去的人和事拖着他的脚,如坠泥沼。

    他只能拼命地,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他还有什么呢?他还剩下什么呢?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像是被不死的生灵被关进铁铸的棺材,沉入深海,不断重生,不断死亡……

    他在黑暗中数着数,一秒、两秒……一万四千七百六十六……九亿七千四百三十万……

    没有终结,黑暗与黑暗组成没有边际的世界……是原野,也是闭环……

    他在黑暗里奔跑,像是漂浮在白昼与黑夜之间的鲸落,一点一点,追上那些破碎成渣的记忆,跪在忘川的尽头,一点一滴拼凑起灭亡的断音。

    所以他不会忘记,每一分,每一秒,有多深爱,就有多愤怒。

    紫抱着鸣神我渡,紫色的长裙沾满了殷红的血,一步步离开了大厅。

    鸣神我渡的身躯一点点复原,凹陷的头骨愈合,断裂的肋骨归位,破碎的内脏重新生长,一切像是在倒带,血液顺着衣服流回他的胸膛。

    他醒了,紫平静地坐在他的面前,眸子明明一片浑浊,却注视着鸣神我渡,温柔似水。

    空旷的房间,大门紧锁,两人对坐。

    圣纹协会12神首之一,这个世界权力的中心点,远古圣纹者,紫。

    这是时隔6600万年的重逢,本应是无比感人的重逢,女孩的眼中带着温存,像是深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可下一刻,鸣神我渡用力拍起桌上水晶葡萄间的水果刀,刀刃划破空气,带起锐鸣。

    那是势不可挡的一刀,鸣神我渡动用了全身的力量,他的青筋暴起,神魔一般的面容因愤怒扭曲,极尽野蛮与摧毁的威势。

    但那一刀停下了,没人让它停下,可它就是停下了,像是冲向经贸大厦的波音客机瞬间被暂停,所有的冲势在一瞬间瓦解。

    锋利的刀尖刺破紫额头的皮肤,缓缓渗出漆黑的血,却再无法前进一步……

    紫没有用任何手段,她只是平静地面对鸣神我渡,像只呆呆地望着你的浣熊。

    她眼里看不见,却依然记得那个倔强的男孩的模样……

    是鸣神我渡自己……停下了刀。

    他的手颤抖着,鼓动的肌肉告诉他,必须要杀了这个女人,他的直觉,滚烫的Lethe起源石板,像是翁鸣一般的脊骨,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像是成千上万的乌鸦在他的心底尖啸。

    那是敌人,那是背叛了你,投向圣纹者的走狗,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她孤苦无依,于是你成为了她的骑士,她忍饥挨饿,于是你委屈自己加入“圣御”,养活你们。

    她看不见,你就成为她的眼,她胆小,你就成为她的剑。

    可她想要活下去,有什么不对呢?

    你也清楚自己哪怕掏出一切也不可能救她,但对于“塔”的高层而言,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锋利的水果刀,撕开太阳穴,插进脑子,略微扭转,就能彻底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多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做不到呢?

    刀刃坠落于地,清脆的嗡鸣像是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放大,回旋。

    “夜哥……”

    紫朝着他缓缓伸出手,紫罗兰花海般的香味萦绕着,像是将房间染上了淡淡的紫晕。

    他还记得这种味道,自己在肉食恐龙的领地里,摘来了那种紫色的花,小小的,不知名的花朵,长得很稀疏。

    他走了很远,才收集到一整束,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

    “噗!”

    漆黑如油的血液喷洒而出,洒落在桌面的葡萄之上,瞬间升起青烟,腐蚀成渣。

    那是极斩的一刀,幽绿色的眼眸不再犹豫,像是野狼朝着皓月狂啸。

    水果刀从捡起到斩出只是一瞬,轻而易举地切开喉咙的软骨,从脊椎的夹缝间划过。

    紫的人头坠落于地,美眸带着几分惊愕。

    ……

    “你问他为何有罪?”

    “ok,就让我来告诉你。”诺丁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朝着卫生间走去。

    按理来说没人会在给你回答时莫名跑去卫生间,海斗也不至于为了听这个变态裸男的回答特意跟去厕所。

    但诺丁很快出来了,带着洗好的拖把、水桶和抹布。

    “杀人,没关系,抢夺起源石板,没关系,他的小打小闹协会根本不在乎,要成为正义的英雄,打倒Forsaken,都oK。”

    “but,阻碍协会就是有罪。”

    诺丁摆动着拖把,弯着腰,像是一只大号的蜥蜴在用尾巴擦地,很难想象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会一边做着清洁,一边和你说这种严肃沉闷的话题。

    “他把感染体宿主一起杀死,协会没了源质的来源,圣纹者没有源质,就不能继续永生。”

    “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我才120岁,正是青春年华,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诺丁抬起头,炯炯有神地死盯着陆海斗。

    “他这样做,是坏了规矩。”

    “如果是在欧洲,这样坏规矩是要绞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