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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公主 第一百五十章 避祸西去

    柴韫婉截住十分忙碌的丁浪问:“铮哥要离开汴京?”

    丁浪不知安成还未告知柴韫婉,点头称是。

    柴韫婉愣了片刻,上前一步:“要去哪里?”

    丁浪拢了拢衣袖,望向西边:“我们在六谷部的生意出了点事情,云铮会去处理。”

    柴韫婉愕住:“可是,不是去西京吗?”

    丁浪怔住:“西京如今局势复杂,郡主。”

    柴韫婉没有抬头,只问:“安成今日会过来?”

    丁浪抬头已见安成:“是,快过来了。”

    “婉儿。”安成见两人神色,不知何故。近了,才发现柴韫婉脸色十分难看。

    柴韫婉已开口:“你安排铮哥离开大宋?”

    “是。”

    柴韫婉泪满盈眶:“不去西京,也不能去房州吗?”

    安成低头,解释:“婉儿,此事不能冒险。”

    柴韫婉几乎站立不住,情绪已崩,惨笑,声冷戚戚:“就一定要离开大宋,没有别的法子了,既是如此,你为什么又让他从翟越回来,是流亡的时间还不够吗,铮哥他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又能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

    丁浪微微颔首:“郡主,卢家的隐卫并未放过云铮,他只是出去避一段时间。”

    有一种叫自嘲的东西,渐渐的在心底升起,柴韫婉牵起嘴角,想要笑,却只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呵呵,这次又是要多久呢。”

    安成深深的缓慢的呼吸,靠近:“婉儿……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是。”

    愤怒,幽恨,失望,悲伤,一一滑过,最终只利下死灰一般的绝望和痛心,柴韫婉望着安成:“你能如此残忍,又何必同我讲什么感同身受。”

    安成一时怔住,后退,无言可对。

    柴韫婉没有回头:“以后,铮哥的事不牢你操心了。”

    安成错愕,欲追:“婉儿?”

    英气少女并未停下,径直离开。

    丁浪见安成面无神情,有些迟疑:“公主,不若将此事缓缓。”

    安成回头,与傲雪道:“咱们也回去罢。”

    丁浪躬身:“西郊那件事,公主想知道吗?”

    安成点头,丁浪附言几句,竟有些站立不住,丁浪低头,喟叹:“许是之前您惩处了那婢女,打草惊蛇,他对那事一向不安,才对您动了杀机。”

    宫车辘辘,一路无话,回到宫里,筱蝶已备好晚膳,随意捡了两样吃了,便至书房。

    檐下画眉活跃,它的鸣叫高亢激昂,婉转多变,极富韵味,非常动听。激越奔放,似珠落玉盘;慢叫时,如行云流水。

    令人荡气回肠,安成不能寐,至檐下:“你是想离开呢,还是想留下呢?”

    傲雪端着茶具进来,布置好后便陪侍一旁,知安成所思,低声道:“公主,郡主终会明白你的。”

    安成继续投食:“之前因卢宽之事,她已未对我信任,是我没能顾及她的感受,郑王去世未久,全靠她一人苦撑。”

    傲雪:“可是先前郡主,已惊动韩国公,总不能因一己之私念,让云公子冒险。”

    浣月命宫婢将从榄山带回的画卷已收件好,因日子久了,又找了当初的设计图卷出来,只留傲雪一人陪侍。

    兰屏回宫行礼,安成起身:“回来了?”

    兰屏低身行礼道:“是,公主。”

    安成点头:“阿离身边虽有金棉、阿斯、阿俏,本宫总还是不放心。”

    傲雪:“丁浪亦有派隐卫保护,应无大碍,公主不必担心。”

    兰屏道:“听阿斯、阿俏说,丁姑娘心系翟越与南越王,不得归,夜夜啼哭,不能寐。”

    安成皱眉,心中颇愧疚,翟越如今局势不可知,阿离之心痛,自己虽明白,却深感无可奈何,但阿兄嘱托照顾阿离,哪怕终有一日,她不能回去,自己亦当护她一生周全。

    兰屏回禀:“公主,奴婢还发现一事。”将今日去楚王府偶遇薇雅进出雍翠园的事说了,奴婢跟了去:“四皇子说让那女子不必嫁卢宽了。”

    慕容康扣门请求接见时,田善之、独孤玄等皆在。

    德昭因安成、元份在郊外遇袭一事,所抓获的卫兵涉及兴元府一事而焦头烂额。太宗因此事涉及诸子、侄与军械库事件龙颜大怒,将此事交与大理寺处理。德昭虽几次面见太宗,已知圣意欲自己置身事外,见慕容康归来:“啊,兴元尹可有书信带回?”

    慕容康行礼回禀:“有。”将书信呈上。

    德昭看罢不言,半响吩咐:“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诸事明日再说。”

    众人欲再说些什么,见德昭摆手,只得领命退出。

    宋朗问独孤玄:“大哥,王爷这是?”

    独孤玄命其禁声,宋朗与成天都同退。

    翌日,德昭上早朝,在门口看到安成,不免诧异,忙上前:“皇妹。”

    安成揭下帷帽:“皇兄要上朝了,皇妹可否一起?”

    “之前你与元份皇弟遇袭,还未来看过你,不过,索幸你们无事。”

    “皇兄近日可去过西宫看过皇婶?”安成点头。

    德昭皱眉:“可是有事,已有几日没去,你皇嫂每日都去。”

    “出来的时候,遇到皇姨,说皇婶身体有恙。”

    “我下朝就去看望。”德昭精眸收缩,沉吟点头。

    德芳的书信上只有两字:谋定。

    德昭看着安成倚靠在车窗旁,似已睡着,突然明白了皇弟的用意,初晨的朝阳虽不炙热,总是有些刺眼的,德昭轻轻放下车帘,用衣袖挡住光线。

    与德昭分别,至昭文馆,恰遇贤在此间。两人借了书至松下阅读,贤拿掉安成头上松针:“公主在想什么?”

    贤近来因高丽朝局亦颇多烦恼,略闻军器械库等事,安成回宫第二日,进宫来探望,不巧安成已出宫。

    安成沉思别事,没有听到贤的问话。近来诸事反复杂乱,让人意乱不清,大皇兄与三皇兄皆涉军器械库案,西郊遇袭似乎也有他们的影子,种种迹象皆影射德芳皇兄,借此事,卢多逊复出,连环相扣,不知是否合上位者的心意?大皇兄因军演一事颇得父皇赞赏,当日西郊遇袭,父皇震怒,欲严惩二人。当下命人督造府邸,四皇兄近来颜多喜色,终是了了心愿,封王应是不远了。

    安成与贤道:“贤哥哥,我们去御园走走罢?”

    两人往御园行来,一路人没遇到什么人。

    安成一路心情困倦,无甚表情,到得御畦麦田,几个小黄门正在忙碌,接起一缕麦穗,笑与贤道:“这里现在少有人来,除了父皇。”

    想起小时候,与诸位皇兄们玩耍来此,滴下泪来:“快丰收了。”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安成自嘲。

    贤与安成心意相通,明白安成自是近来诸事扰身,伤怀感恩,触及旧事了。

    安成抬头,见贤笑,一片澄明,有些窘迫,面红红:“贤哥哥,不许笑话我。”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安成将近来诸事说了,贤问:“公主欲如何?”

    安成低头,双眼红肿:“我,并未想如何。”

    贤侧头盯着痛苦压抑的安成,十分心痛:“也不能如何。”

    安成恍然惊醒,是呵,这样的局面,自己作为普通皇女,自己想作甚,又能如何呢。

    贤将丝帕递过来:“所以,以后别哭鼻子了。”

    安成点头,见丝帕上锈的黑山白水,不悦道:“这是柳拓雨绣的?”

    贤急了:“那个,是,我,也不会绣,你如果不喜欢她,我……。”

    安成见贤脸红,贤又解释:“在下只见公主如此,您别笑了。”

    安成止不住笑:“安成,也是如此啊。”

    送贤出宫,遇齐王车驾,正与元佐一道,因隔得远了,未有照面。

    晌午时分,贤出了宫,安成往翾禾宫吃饭,德妃道:“听说卢多逊已查明军器械库贪污一事,齐王被你父皇当朝斥责,在朝堂上拔侍卫刀,差点砍了卢多逊,楚王为其进言,亦被……。”

    安成摇头,卢多逊此前因卢宽之事,求助于德昭皇兄未果,齐王倒曾为其求情,今如此,难怪。而大哥,今又因王叔,惹怒君父,只怕终有一日,会……

    只是,军器械库现在本是三哥……

    “楚王因军演之事,本得你父皇赞誉,却接连因齐王而惹龙威。”

    安成静静沉思,德妃接着道:“西宫那位娘娘,近来称病,想皇上召回兴元尹,刑部对西郊事件的掌控对兴元尹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