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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不苦 第六十一章 难言之隐

    穿过一道黑蓝雾色屏障,楼宇林立,雕梁画栋,鸟语花香,泉水汩汩,简直是人间极品。

    唯一与那浩然美丽不符的地方便是每座低矮的楼宇上都倒立着满满的尖刺,刺尖冲天而怒,叫人生寒。

    来不及投入观看,随林尉急匆匆的走近某个院落,院子里温暖可爱,行走一路,未见任何陌生脸庞。

    林尉在一间最不起眼的屋前停下。

    “舅舅,她来了。”林尉恭敬严肃。

    无人应答,我们等在原地,良久才响起已经快要忘却的声音,就是那个曾经在我家对我颐指气使并命令我送他们回岱海的声音。

    只是相比之前,声音虚弱的太离谱。

    “进来。”

    林尉示意我一人进入,我看向他再次确认,他眼神肯定,无公害。

    我收起好奇也鼓起勇气,推门进入。瞬间寒气袭来,与屋外的氛围呈天壤之别。且屋内破烂不堪,气压紧逼。

    绕过残破的屏风寻找需要我的人。

    “这里。”

    “啊?”

    没有回应,我辨别着发声的位置,也分出心思避免踩到地上的瓷器碎渣,朝屋子最深处走进。试探的掀起一张薄毯,一双惨白的大脚暴露在空气中,我连忙后退。

    “这边……”

    “哦…对不起。”我掀错方向,羞于自己行为愚蠢,放下还抓在手中的一端。小心翼翼的走到另一边掀起。一张刚毅的男人脸庞停留在那,闭着眼,不说话。

    我从不觉得人类可以长得既正直又绝美,也从不觉得一个人可以既狠毒又温良。

    也不知道就是这张脸成为了我此生再也抛不开的牵挂。

    “你……林尉叫我来,说要帮他的舅舅,是你吧……”

    “嗯”听我说完,他只是轻嗯一声,有发丝遮住眼睛,胡茬微露,我竟控制不住上前将乱发拨在一边,手指碰到他的脸,很凉。

    我这是在干什么?贪恋美色到这般主动?

    当下觉得自己过于猖狂,后退两步,因为冒犯生怕他站起身朝我飞踢。又觉得林尉良善,床上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去,才又放下心来。

    “叫林尉准备饭菜,陪我吃饭。”

    吃饭?最后的午餐?

    半小时后,饭菜备齐,放置在屋内唯一没有倒下去的桌子上。林尉将男人扶起坐到桌前,我想要帮忙,又无从下手。

    不可再像刚才一样情不自禁的接近世上好看的人,尤其是男人……

    可是直到落座,薄毯从他身上滑落,我才看清男人裸着的上身满是伤痕,更甚的是,胸口那里一处新鲜的伤口正滴着血,上边碎肉翻出,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

    有些皮肉快要完全掉落,我差点叫出声。

    大学时在医院实习一年,见过伤患,但如此之重且不咬牙嘶声的没有。我试图体会他此时的疼痛,却发现自己连想象都觉得无法忍受。

    “伤口不做处理会感染的,为什么不去医院?”我询问。

    “刚来此处,还未及下山。”男人低言。

    “木子,伤势太重,下山的路不便,所以…”林尉补充。

    “可以叫医生出诊的。”我以为他们不知。

    “舅舅不愿劳烦医生,想着应是没有医生愿意来此处的,所以才叫你来。”

    可是我不是医生,这里也没有医药用品,我怎么处理?为何林尉方才在山下时不道出实情,也好买些纱布剪刀碘酒什么的初步包扎一下。这倒好,两人上山后只能看着眼前人受锥心之痛。

    “是没钱吗?我可以借你们,大医院的医生不愿出诊,我们可以找小诊所的医生,不能这样让伤口一直暴露在空气中,会感染,不及时清创会导致伤口扩大,我现在就打电话。”我家楼下诊所的电话在上次我经历过发烧后就一直存在手机里,幸好。

    “不必了,只要你陪着舅舅,他会好起来的。”

    这两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想长久的活下去?怎的如此倔强,有难言之隐?又或者是逃犯?杀人放火?强奸未遂?走私栽赃?

    身上新旧伤疤叠在一起,若不是那张脸像成熟的苍柏正气凛然,我真的想拔腿就跑。

    饭吃的心不在焉,因为拒绝叫医生上山,我不知所措起来。

    饭后,林尉独自清理完毕静静地守在屋外,撩拨着院里的花草,有时又侧耳听着。我看他们彼此悠闲,也放松不少,找了靠窗的位置倚在墙上。

    那位良人惜字如金,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院子里鸟叫声激烈,不知争论什么,有花瓣从树上落下,落在地上和林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