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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不苦 第一百零四章 死还是生

    对他来说,我如同布偶,软弱无力。

    我因疼痛无力挣扎,冰凉的追河水灌入我的眼、耳、鼻、口,窒息感随之而来。河水顺气管而下,肺也跟着疼痛起来。终此一生,溺水而亡,可悲可悲……

    以为追河水宽而不深,此时倒是觉得怎么也沉不到底,眼前的一切都变的安静和漫长,进入胃和肺脏的水越来越多,窒息感完全侵入全身,再努力也徒劳了……

    就在闭眼不愿多想的刹那一团黑影向我冲来……哎,这又是什么吃人的妖魔……接着我被连人带水的扯回空气中……我终于又能张开口鼻了!用力眨眼挤出眼中的河水……才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是林尉!最可爱的林尉……

    他正在按压我的胸腹部,试图将胃和气管中呛咳进去的水挤压出来。我的意识迅速清晰,甚至想朝他笑一下表示感谢……我希望他的动作一定要干净利索,那样我就会少受点呛咳性肺炎的折磨……

    终于几口脏水从嘴里喷出,我剧烈的咳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林尉关切地轻拍我的背。几分钟后,我能从窒息感带来的害怕中安静下来。

    再抬眼时,离我十几步外肖读盛背对着我,而那个野蛮人正跪在地上不做声……我安全了?来不及理会林尉正将毛毯披在我身上,求他尽快解决我的脱臼之痛。

    “右肩关节脱臼,你...”还未说完,他已伸手抓起我的手臂,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摸了几下,猛地一揪一顶,霎时又痛到连气都换不了。关节突已回到原位,我抹把因疼痛流下的泪水,咬牙等着疼痛减轻。

    “宋青阿姨,有没有好点?”林尉问。

    “好多了,你出奇制胜,省得我做心理准备。”

    “嗯。”

    “没想到你还会关节复位。”

    “我好歹活了一百多年,只不过你时常当我是孩子,实则我会的多了去了。”

    林尉的话没错,是我先入为主,在初见他时就认为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基本上生活无能,更别说有没有良心。

    “我没当你是孩子,在我眼里,你算得上是个老妖怪了。”

    “能开我玩笑,看来你是好多了,能站起来吗?我扶你。”

    “我得再歇歇,毕竟不像你们,越老越坚韧。”

    “行,那咱再歇会儿。不过你是怎么遇到肖黎声的,又为何会被他扔到水里?舅舅这会儿叫他自行解释,但肖黎声只字不提,舅舅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若再不说怕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肖黎声是跪着的那个男人?”

    “是的。”

    “你们认识?他是什么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算好人还是坏人?是不是受到过什么打击?我差点丧命在他手上,可恶可恨极了!”

    “他是舅舅的旧友,性格有点偏执,自认无法与舅舅诚心相交后就消失了,很久了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竟还牵扯到你。”

    “是我够倒霉,日日想着离你们远一点,遇到的事却件件与你们有关。当然这些关系有远有近,不过次次受伤,未必太费人了,我怕是坚持不了几次了……”

    “这你可不能怪我们,谁知你会独自一人进山呢?你若不进来,他哪寻得找你?你若不招惹他,以我曾经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惹上你。”

    “林尉你有病吧?我是不该一人来这山里,可是那个怪物变成一个被遗弃的可怜婴孩来欺骗我!他孱弱无比,我能放任不理吗?我好心将他救起,为他吃食护他周全,只是提了句要将他送去慈善机构抚养,没成想他忽地变成成人男身,将我重击在地。我郁闷不已,只听他说天下女人都该死,我该死吗?我救他错了吗?此刻你这意思到是我本不应救那婴孩!若我早知道他设了这圈套,我还会冲上去?这样的人在你口中竟还成了好人?难不成是我坏?是我主动惹他不成?”我怒火中烧,虽然胸中还是咳的难受,但无法认同林尉。

    “不不不,宋青阿姨,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

    “说什么说,什么也别说了,因为他是肖读盛的朋友,是你们的旧相识,你就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为他说话?你知道他是如何重伤我的?你知道不可理喻的时候有多么恐怖吗?你知道他甚至害死过其他女性吗……我不想再听你讲话了,你刚才是救了我,我谢谢你,电话拿来!”他们分明才将我从追河捞出,也分明知道是哪个怪物将我扔下河道,即便他们救了我,但我还是不能接受林尉的偏袒以及对我的冤枉。我气不打一处来,太过着急,说完又咳嗽起来。

    “算我错行不行?我错了,我不应该没听你说完就乱下结论,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先听你说完,好不好?而且舅舅绝不会因为他是旧友就不惩治他,若真像你说的他害死过其他凡人,那舅舅定会抽了他的筋!囔,手机给你。”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我。

    林尉诚恳道歉,我接过手机后自觉反应确实大了点,毕竟赶来追河救我的人是林尉,若不是他,我这会儿怕不是已经成了孤魂野鬼,肉身被追河河底的泥沙掩埋,我的父母因无法找到我整日以泪洗面受锥心之痛,而我再也看不见蓝天白日,再也不能见到双亲……所以其中的误会解释清楚即可,大可不必生气,也叫林尉心中愧疚再生出芥蒂。

    又一次死里逃生,不要理会那些无用的事儿了。

    我拨通顾从之的电话。

    “顾从之是我……”

    “你和林尉在一起?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你昨日与我说的...”

    “手机摔碎了,有事儿没?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

    “给那孩子体检吗?”

    “孩子?他分明是爱杀戮的恶魔!我被人推进追河,喝了些河水,呛到肺里,有点儿难受,也怕引起感染。”

    “好,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发地址给你,挂了。”

    挂断电话,将地址共享给顾从之,以他的速度,应该不会等很久。摸摸自己的肩膀,疼痛感已消失了大半,只是凉风吹来,吹进湿透的衣服里,我不住地打着冷颤,透骨的寒冷溢进湿重的衣服中,叫人忘了温热的滋味。

    “将外衣脱掉。”

    肖读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件温热的外衣,我太过贪恋温热,迅速扯掉外衣及林尉刚才给我披上的毛毯,将剩下的湿衣连同身体裹藏在那件衣服中,还未说感谢,听肖读盛又说道:“林尉,告诉顾从之不用过来。”

    “好。”

    我抬起头,望着私自做出决定的两人,无奈的叹息。顾从之啊顾从之,你我终究是被牵着走的人。

    别人若是能决定你的生死,便也能同时决定你的意愿和自由。生与死,依附在别人身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像欠了永远还不完的债,也像没了尽头的路。这条路没有岔路,何时拐弯,得看那个于你来说相当于救世主的人的念头了。

    那个怪物仍跪在河边默不作声,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旧友偶遇不知从何讲起,还是他知道我与肖读盛有牵扯后不知如何交代。不过就刚才的情景看来,他们之间的联系远没有那么简单,肖读盛似乎在隐忍,所以这中间必然不是林尉轻描淡写讲的那样。

    不再管他,看眼周围并未有车辆停靠,便询问林尉他们如何来的这里,我们又如何返回,林尉只叫我别担心,先休息再说。

    肖读盛已向我逃离出来的荒院走去,林尉叫起怪物,几人不时到达院内。

    林尉送我到最左边的房间休息,随后他走出去,关了门。

    三人在院中交谈,林尉不时进来查看我的情况,并说大夫马上就到,若是我哪里不舒服,定要及时告诉他。

    我愧疚起刚才对他发的一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