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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春迟 第5章 弱点

    楚青钺在马上打着哈欠,这无聊的春猎他是一点都不想参加,跟一群勉强能拉开弓的人比赛射野鸡兔子也就算了,还得吟诗作对,歌功颂德,还不如在家看小刀追着小剑揍有意思。但皇帝派喜公公亲自来传了口谕,意思便是膝下子嗣单薄年幼,老臣又不许他涉险,参与打猎的只能从宗祠里选,但皇帝不喜铺张,除了廉亲王其余的都未召进京来,但恭亲王的孙子听闻楚青钺在京,请旨入京非要和他在箭法上比个高低。

    楚青钺倒对年轻人有所耳闻,算是大周皇室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从小体弱多病,后来跟随高人离家学习功夫,耍的一手好剑,却不知马上功夫箭法怎么样。

    虽然楚青钺直觉这年轻的皇帝城府颇深,但克勤克俭备受臣子称赞这点还是认同的,虽然大刀阔斧的裁军收缩军备让边关将士寒心,但在对战北戎时,军粮冬衣都是按时到位的。比起其父在位时,耽于享乐,奢靡无度,宠信奸佞,要好多了。唯一比不上的大概便是,恒昌帝对边关的几大守将,总是给予了最大程度的信任,从不试探怀疑。因为他也深知,自己能在这位置上不管再怎么挥霍都能安稳的坐在那位置上,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边境安稳。

    西山围场距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傍晚大家便到了大营。都到各自的营帐中休整。

    “至于嘛,不就来住上几日,连家都搬来了。”楚小剑撇着嘴,看着旁边的营帐内,内侍进进出出的搬东西,一个又一个樟木箱子、香炉、便桶、毛毡、甚至还有精致的食盒。反观自己家的营帐,一人一个包袱,再并上一两样趁手的兵器,便是全部。

    兴奋的王孙公子、忙碌的侍从仆人,都跟冷冰冰的楚家二公子格格不入。

    “走,出去逛逛。”楚青钺翻身上马,小刀小剑紧随其后。

    三人沿着小道一直往高处走,这是多年来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界,一定要占领制高点,一为视野开阔,二为占领先机。

    “二公子,你骑慢些。”春风轻柔,但楚小刀还是担心楚青钺的身体。

    “无碍。”楚青钺还是放慢了速度,缓缓的上了西山大营北面的一处山坡,可将整个营地以及猎场尽收眼底。

    山顶有人值守,检查了楚青钺的腰牌便不再多言,任由他四处走动查看。

    “那处树林。”楚青钺用马鞭指着一处树林说道:“那处树林太过茂密,易藏人。”

    “是了,而且林子太密,也不好骑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楚青钺听他脚步声,轻缓有度,每一步都是差不多的距离,应当是有功夫在身之人,却刻意的加重了步伐,以示坦荡。

    “不过东边那处才是最大的隐患。”那人指着一片树林,“那附近有一处悬崖,如果功夫高强的人可以顺着爬上来。”那人耸耸肩“不过,现在已经派人重点防守于此了。”

    “见过楚大人,下官陆展云,现任滇州知府”来人五官清秀、但是肤色较黑。穿着文官的衣服却比文臣精干多了,想来功夫也不错,但

    “你是川蜀一代的人?”楚青钺敷衍的回了个礼,出口问道。

    那人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能听出来?”“我在北疆,有个部下便是川蜀人。”楚青钺想起了那位个子矮小的斥候,弯起了嘴角,但片刻又绷紧了。

    “我幼时便随父亲离开了川蜀,但家中乳娘是那的人,跟她长大,便学了一口川蜀口音。”

    楚青钺转过身注视着陆展云,“陆大人,对山形地势看来颇有研究。”

    陆展云望着天,叹气道:“实不相瞒,在下为官十年,去的全是宁川、永州、滇州这些地方,地势欺君。”

    “山匪也多。”楚青钺了然。

    “对,但若熟悉了地势,却可守可奇袭。听闻楚大人在北疆,也善于利用地势以少打多,出奇制胜。”

    楚青钺点了点头,“古来征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族在地利上较北戎更吃亏一些,他们逐草而居,对北疆甚至更北的地方比我们更熟悉。就算我们取得了大胜也不敢贸然追击,只能放他们回草原,让其休养生息。”他顿了一下说道:“若是我朝的文官,都如陆大人一般,能以身作则了解地势人情,何愁不能将鞑虏驱逐出千里之外。”

    他想起来了这人是谁,戈甲曾给了他一份名单,便是朝中派系及官员介绍,其中提到陆展云,便是一榜进士,下放地方,平了宁川、永州的匪患,现任滇州知府,与滇州王交好,但本质上却是皇帝放于滇州牵制他的。

    “楚大人谬赞了。”陆展云性情爽朗。

    “滇州王可好?宜妃娘娘身体可康健?”楚青钺突然出口问道。

    陆展云愣了一瞬,又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王爷在滇州甚好,去年迎娶了王妃,估计再过几月便将生下子嗣。太妃娘娘专心礼佛,善良仁厚之命享誉滇州。”言辞间全是赞美,楚青钺顿觉无趣,此人看上去爽直,但骨子里仍然是那拐弯抹角的官场中人。

    “起风了,公子,我们回了吧。”楚小剑很有眼色的插话。

    楚青钺淡淡的点头告辞,带着小刀小剑回了帐篷。陆展云看着东边那片密林,神色晦暗不明。

    传闻中楚青钺性格冷淡,喜怒无常,没想到是真的。

    陆展云苦笑,前一刻还饶有兴致的跟他聊天,甚至听的出来对他颇为赏识,但转眼就变了脸,一副不欲和你多言的样子。他仔细的回想了下,从未听说这人跟滇州王有什么恩怨啊,这副样子,倒像是有什么过往。

    他摇摇头,往山的另一边转去,他也是犯了毛病,走到哪里都要看一下地势走向,若是那人还活着,一定已经行遍河山,将那本残破的《山水注》补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