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恨春迟 > 第39章 吉兆

恨春迟 第39章 吉兆

    “听说今日早朝陛下夸奖了太子。”

    “那太子肯定很高兴,哎,你说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前段时间也不知陛下和太子闹什么别扭,我们下面的人提心吊胆的,送上去的条陈也被压在那。”

    以叶怀昭的官职,是不能上朝的,但每日都能在值房听到很多朝堂上的新鲜事。他端着茶盏,认真的听着下属的官员正在讲着刚刚发生的事。

    “说是天降吉兆呢?”说的人神神秘秘。

    “什么吉兆?”听的人紧紧张张。

    “我堂哥不是在皇城卫嘛,听他说啊,上个月不是春狩的时候,不是下了大雨,还天降春雷嘛,还劈倒了东边山上一棵千年老树,当下陛下觉得这是上天示警东宫,于是这段时间便有意提点太子。却不料,昨日说那出现了吉兆,陛下心里大喜啊!”

    “哦?是什么吉兆?”

    “那我就不知道了,现在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呢。总之,这天家父子和好咯,我们查这江南田税的条陈才好施展。”

    叶怀昭心里冷笑,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吉兆,不过是有人相信,便有人刻意为之。

    薛迟钟拿着一本账册,走了进来,温温和和的在那两人的桌子上敲了敲。“就你二人话多。”说着又看了叶怀昭一眼:“怀昭,你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屋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里满是期待。

    “抱歉,我也是刚刚才听你们说起。

    然而中午在酒楼用饭的时候,叶怀昭才发现,此事已经在酒楼茶肆里传了个遍。

    “忽然天空一阵惊雷,劈到了一棵千年老树,据说此地曾有地仙避祸成仙,天子大怒,视为不祥,意在警示东宫。然七日之后,张天师夜观星象,东方有异象,遂出门去寻,结果在那被劈成焦木的千年老树里,长出了一棵灵药,可延年益寿。太子本因此异象被罚思过,却不料却是好事一桩,我大周陛下仁慈,太子更是至孝,感天动地。”

    陆展云摇着头,嗤之以鼻,低声说道:“没安好心。”

    叶怀昭不入朝堂都知道太子极其厌恶那张天师,若太子即位,肯定第一个杀了他,但这张天师一直低调,除了守着皇帝念经炼丹并不干涉朝政,这次居然主动向太子示好。

    “此话怎讲?”叶怀昭饮了口茶,问道。

    “若他借此机会说是此兆大凶,趁机陷害太子倒有可能,现在怎么看怎么诡异。”陆展云升了官,调令刚刚下来,任吏部郎中,比叶怀昭高一级。

    “会不会是他趁机向太子示好,准备投了太子。”

    陆展云撇嘴,“太子何等高傲,背后又站着韩家,就算韩家倒了,他也是嫡子,只要不犯大错,这位置谁都动不了,哪里轮得到跟他结盟。”

    叶怀昭也并未上心,只是在进宫的时候,听说东宫一棵铁树又开了花,陛下大喜,赏了不少东西给太子。 杨景和过来时是一路蹦着进来的,宜妃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跟个猴子一样,一点也不稳重。”

    “嘿嘿。”杨景和口中叼着糕点,给母亲捶着肩膀,一边撒娇着说道:“父皇和太子哥哥和好拉,太子哥哥也没有整天拉着脸了,今日还夸我们学业有进步,带我们去看了看他宫中开花的铁树,便让我们回来了。哎,要是天天都能如此多好。”

    宜妃沉吟了一下,“最近,你二人,离太子和三皇子都远一些,能避则避。”

    “为什么?”杨景和嘴里包着糕点,疑惑道。

    “我跟你们讲个故事。”说完挥退了宫女,让他们守在门外方才说道。

    “恒昌七年,和儿刚刚两岁,陛下封我为嫔,婉妃送了我不少礼物,但接着我连着两次滑胎,伤了元气,不能侍寝,也无心打扮。陛下便宠信了另一位馨贵人,那女子年轻貌美,又会曲意奉承,很得陛下的欢心,是韩家偏房的庶出女子。”看着姑姑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些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事情,叶怀昭不由得心疼起来。

    “那女子很快便有了身孕,陛下大喜。”她说着便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如春风拂面,但这表情和她讲述的内容却是一点都不搭。

    “皇后也很高兴,因为这女子送进宫,便是为了分我的宠。婉贵妃一如既往的温婉,送去了不少的金银首饰,其中不少,我也有。但那时,因为我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心灰意冷,那些华贵的首饰一次我也没有戴过。”

    “仔细回想起来,皇后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欣喜、开心、再到不愉、乃至最后的冷漠都是有迹可循。后来,馨贵人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周岁宴办的奢华隆重,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还为其赐封号为纯禧公主。皇后在周岁宴上个赐了一个玉如意,但没两天,馨嫔便暴毙了。”

    “啊?七妹妹的亲娘,为什么?”

    宜妃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示意怀昭给他解释。

    “想必是婉妃送来的礼物太过贵重,远远超于当时份位所用,馨嫔恃宠生娇,最终与皇后生了嫌隙。”

    “婉妃送来的首饰,有不少都是前朝妃子所用,若这些皇后尚且能够容忍,但周岁宴上,小公主的衣物、绣样都跟端睿长公主如出一辙,更得了皇帝亲赐的封号,据说,纯禧是当年帝后少年夫妻,感情正浓时,刚得了端睿公主,为第二个女儿想的名讳。”

    叶怀昭叹了口气,忽然明白了过来。

    “所谓捧杀,便是如此。”宜妃淡淡的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我怕这吉兆,只是一个开端,今日听到那灵草,便忽然想起了这旧事,但愿不要如我这没有见识的后宫妇人这般吧。”说完便叹了口气。摸着杨景和的脑袋说道,“最近身体倒是壮实了不少,但这脑袋里面,好像更轻了些。”

    叶怀昭淡淡笑着,看着这深宫里最着名的笨蛋美貌妃子,她的精明,怕是只有自己和景和能窥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