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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权宦 第18章 马屁拍马屁 英雄惜英雄

    翌日清晨,宁王府前。

    兵部侍郎张庭远如约而至,顾冲在宁王身后将他打量一番。三十出头,四十不到,身形健硕,长相俊朗,看上去颇有武将之风。

    张庭远向宁王施礼,躬身道:“兵部侍郎张庭远,奉圣上口谕,随宁王前往青州劳军。”

    宁王笑而回礼,说道:“张侍郎不必多礼,震轩才疏学浅,恐难当此任。此次青州之行还望庭远多多赐教,助我行事。”

    “臣不敢,当以国事为先,臣必会竭尽全力辅助宁王。”

    宁王谦逊有礼,不以皇子自傲。张庭远不卑不亢,尽显为臣之本。使得顾冲在心中对他们各其赞扬。

    “宁王,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白浪牵着两匹马过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宁王点点头,说道:“张侍郎,我们走。”

    “宁王请。”

    张庭远略弯身,让出道来请宁王先上车,待宁王上去后,自己也进了车厢内。

    顾冲眼看车帘放下,宁王并没有召唤自己的意思,便问白浪,“我呢?我怎么办?”

    “你自然是骑马随行了,难不成你还要与宁王同乘吗?”

    白浪似乎看不上顾冲,要么不说话,开口便没个好态度。

    顾冲晃晃脑袋,急声道:“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你不会骑马?”

    白浪似乎不信,问了一句,还没等顾冲回答,他接着又道:“你要不会骑马,那就牵着马走。”

    “我……你……”

    顾冲被白浪气得不知该怎么说,想不到自己一直以嘴皮子自傲的人,居然败给了一个武夫。

    宁王掀开了车帘,向白浪说道:“小顾子不善骑行,便让他上车来吧。”

    “宁王,这怎么行……”

    “多谢宁王恩典,小顾子谢过宁王。”

    顾冲急忙抢先谢礼,他怕白浪再阻拦,两步来到车前,身子一窜就坐在了马车上。

    宁王发话了,白浪不敢不从,瞪了顾冲一眼,将其中一匹马系在了马车后,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上。

    “出发。”

    “驾……”

    顾冲左腿弯曲踩在车辕上,右腿啷当在空中一甩一甩的,时不时向骑行在一旁的白浪抛个媚眼过去,得意之情尽显脸上。

    京城之内倒还好,一路看着店铺百姓,路面平坦光滑。可一出城走上官道,顾冲就遭罪了。先是路面颠簸,使得顾冲险些跌下马车。接着尘土飞扬,呛得他衣袖掩面,难以呼吸。

    宁王听到了顾冲咳嗽的声音,隔着车帘喊道:“小顾子,进到车里来吧。”

    “是。”

    顾冲听到宁王召唤,回身掀开车帘,爬进了车厢内。

    宁王看见顾冲灰头灰脸的样子,觉得好笑,说道:“京师已经月余未曾下雨,这路上自然尘土纷纷。”

    “是呀,若是兴州的雨下来京师一些,兴州也不会遭难了。”

    张庭远这句话又说中了宁王的心事,使得宁王轻叹出来,“我已前往忘愁寺为兴州百姓祈福,期望来年不要再有大水了。”

    “宁王心系百姓,实是百姓之福。只是这老天爷不开眼,不解宁王的一番苦心啊。”

    “哎呦!”

    顾冲还坐在车厢地板上,马车不知压到了什么东西,猛然一颠,将顾冲颠了个四脚朝天,脑袋撞到了车厢角上。

    “小顾子,你起来坐吧。”

    张庭远搀扶了顾冲一下,顾冲才从地板上坐起。宁王坐在左侧,顾冲就只能去右侧,与张庭远挨肩坐下。

    “宁王,不知这位是?”

    张庭远看了看顾冲,宁王笑道:“他是九公主殿中的小顾子,这次我去青州,九公主差他来伺候我。”

    “哦,原来是顾公公。”

    顾冲侧身一抱拳,呵笑道:“见过张大人。”

    张庭远回了礼,两人距离过近,都侧着身子,拳头几乎都快碰到了一起。看在宁王眼里,显得有些滑稽。

    官道终于平缓了一些,只是车轮行进,发出咯咯愣愣的声音,依旧颠得顾冲上牙打下牙。

    张庭远掀开窗帘探头向外看下,缩回头说道:“官道已经平坦,顾公公不会再受颠簸之苦了。”

    顾冲瞪大眼睛看着张庭远,心道:你什么眼神?我都颠成这样了,你还说官道已经平坦。

    “张大人见多识广,小顾子有一事,不知可问否?”

    “顾公公客气了,但问无妨。”

    “从京师至青州,一路都是这样的官道吗?”

    “嗯,是的。”

    顾冲一听明白了,看来自己要被颠一道了。

    官道只是土路,即使修得再平整,跑过几辆马车便会被压出车痕,土路没有水泥路那样的硬度。

    研制水泥或者沥青,顾冲肯定是不会了,但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颠簸,那就是给车轮装上轮胎。

    “宁王,张大人,奴才有一个办法,既可以使得马车不再颠簸,还可以将速度提高一倍。”

    宁王与张庭远互看一眼,同时问道:“你有何办法呀?”

    “给马车装轮胎啊。”

    “轮胎?何为轮胎?”

    “轮胎就是在车轮外面包裹上一层坚韧的胶皮,里面充满气体,使其接触地面,这样有气体相隔,自然比木轮接触地面摩擦力要小多了。摩擦力越小,行进速度就越快。而且气体还可以减震,可以保证车轮经过坑洼时候不受干扰。”

    宁王与张庭远听得一知半解,道理似乎懂了,可胶皮又是什么?

    “胶皮……”

    顾冲没想到胶皮现在还没有发明出来,但难不倒他,没有胶皮还没有兽皮吗?

    “胶皮就是一种柔软而又结实的东西,这东西是在树中提炼出来……”

    “我知道了,顾公公说的是树胶吧。”

    “张大人果然见多识广。”

    顾冲顺嘴拍了个马屁,接着说道:“轮胎分为内胎与外胎,内胎可用坚韧的兽皮制作,里面充满气体,然后封死使其不泄露。外胎则用树胶灌注在模型内,然后包裹住内胎,这样可以防止内胎被利物刺破。”

    “如你所说,那内胎便用毛鹿皮最为合适。”

    “宁王英明!”

    “宁王……高见。”

    顾冲横了一眼张庭远,没想到他比自己拍马屁的速度还快。

    “好极!真若这样,那我们大梁的战车便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宁王显得很兴奋,搓手说道:“待我回京便禀明父皇,着工部制造……”

    宁王皱了下眉头,探头问道:“小顾子,你说的这个叫什么来的?”

    “回宁王,叫轮胎。”

    “对,让工部制造轮胎。”

    宁王高兴的眉头舒展,小顾子这个创意的确不错,若真得成了,这可是奇功一件。

    “小顾子,这等事情还需保密,不可传扬出去,不然我便重罚你。”

    “是,奴才绝不敢说出去。”

    顾冲连忙答应,但他心里明白,宁王这是旁敲侧击,说给张庭远听呢。

    行近午时,马车一刻未停行出了三十余里,此时距离最近的浑城还有一半路程。

    “宁王,前面便是麒龙客栈了,我们是否在此休息片刻?”

    白浪并马车侧,大声问道。

    宁王掀开窗帘,点头道:“前去休息,避过午时日头再行赶路。”

    “好嘞。”

    白浪一声高喝,打马先行出去。

    麒龙客栈,东家姓哲名麒龙,祖籍中州。此人颇具头脑,六年前便看中了此处,在此建了这座麒龙客栈,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商客往来浑城与京师之间的必留之处,据说还曾经接待过皇家。

    麒龙客栈之所以生意这么好,主要原因还是其地理位置。客栈正处于京师府与浑城之间,南距京师府三十里,北距浑城二十七里。

    哲麒龙为何会相中此处呢?因为他太聪明了。

    京师府至浑城一共只有不到六十里路,快马加鞭几个时辰便跑到了浑城,所以这条路上连个官家驿站都没有,更别说私家客栈了。但哲麒龙却偏偏选择了在这条路上建客栈,因为他发现往返两地的人们并不都是快马加鞭,更多的则是马车,还有步行者。

    马车无论从哪里出发,行至此处恰逢午时。而步行者行走三十里已是疲惫之时,更需要寻个歇息之处。就这样,自他建了这家客栈,便生意兴隆,来往客流不断。

    白浪进了客栈院内,翻身下马,一名眼尖伙计急忙迎了过来。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再来两间上房,申时初便走。”

    “诶呦,客官对不住,打尖尚可,这上房本店可是没了。”

    “没了?那随意两间客房也可。”

    “随意两间也没了。”

    白浪脑子转得慢一些,过会才反应过来,眼睛一瞪,喝道:“那你便说没有客房就是了,还说什么没有上房作何?”

    伙计被白浪骇得胆怯,退后了半步,又壮着胆子答道:“是你问的上房,我自然要答上房没了。”

    “你个混球,还敢顶嘴!老子砸了你这客栈。”

    白浪这对大眼珠子真不是白长的,他这一瞪目,吓得伙计掉头就跑,连肩上的抹布掉在地上也不顾了。

    生气归生气,白浪还是得进去跟伙计商量,怎么也得有个房间让宁王休息啊。

    想到这,白浪将马匹拴在了马桩上。转身刚要进客栈,呼啦啦一下子从客栈中出来了五六个人。

    刚才那个伙计站在一人身后,指着白浪向那人告状,“东家,就是这莽汉,不但骂小的,还要动手打人呢。”

    东家脸颊清瘦,颧骨高高鼓起,一对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翻来翻去,鹰勾鼻子八字眉。

    白浪就够惨不忍睹的了,他与白浪相比,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白浪看到他居然嗞嗞笑了出来,真是棋逢对手啊,可算见到一个比我还难看得了。

    此人正是麒龙客栈东家哲麒龙,而站在他身后的,居然是唐门镖局的光头和尚李大光等人。

    原来昨日顾冲无意去了镖局,惊到了他们,总镖头便立刻遣散他们,约定今日午后在麒龙客栈碰头,再一起前往青州。这也就难怪顾冲返回之时,镖局已经人去楼空了。

    总镖头尚有事情要办,便留在了京师府。而其余等人无处可去,便于昨夜先行来到了麒龙客栈。

    镖局常年行走江湖,已是麒龙客栈的常客。他们与哲麒龙相熟多年,到了这里便如回到镖局一样。刚刚哲麒龙正与唐门镖局的人饮酒欢谈,伙计忽然慌张跑来说有人寻事要砸客栈,这还了得,当下镖局几人坐不住了,跑出来欲为哲麒龙壮胆撑腰。

    “这位壮士,你因何发笑?”

    哲麒龙不问还好,这一问反而让白浪控制不住,由轻笑变成了大笑。

    哲麒龙脸上仅有的一点肌肉抽搐一下,显然他生气了。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口出狂言要砸我的客栈?”

    哲麒龙知道做生意宁交十人,也不得罪一人,忍住怒气,还是客气地问着。

    白浪笑过后,抬起厚厚的手掌擦拭眼角,他居然笑出了眼泪。

    “我只是要住店而已,谁知你这伙计说客房满了不与我住,你说他该打不该打?”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没了客房你便要打人,真当这里好欺负吗?”

    李大光可没有哲麒龙的好脾气,在一旁伸手指着白浪,喊道:“识相的赶紧离开,再若胡闹,你爷爷的光头便撞死你。”

    你要好好说话,白浪虽笨些但却绝不会恼怒,因为他知道宁王就要到了,自己不可惹事。可你不说好话,他火爆脾气上来,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你个和尚不好好念经,跑到这里跟爷发横,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拧成尿壶。”

    白浪这话可太损了,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李大光哪受得了这般侮辱。气得他“哇哇”大叫两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抡起拳头对着白浪的面门便打了过去。

    白浪一声冷笑,同样攥起拳头,向着李大光的拳头就迎了上去。好家伙,他这是要硬碰硬啊。

    “咔嚓……”

    一声清脆,紧接着李大光的身体便“噔噔噔”向后退了三大步,他的右臂垂在身旁,额上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可见他是受了严重的伤害。

    “他伤了李大哥,大家一起上。”

    李大光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人便要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喊了起来。

    “住手!”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