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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权宦 第107章 失手碎陶罐 慌乱失锁匙

    一更过后,顾冲准时来到了御净房。林潇比他来得更早,已经等候他一刻钟了。

    两人也不多说,顾冲撬门,林潇掩护,顺利进到御净房院内。

    顾冲找到了何掌事的陶罐,从怀中取出一个青布卷,放在掌心处慢慢打开。

    林潇举着火折,好奇问道:“顾公公,这是何物?”

    “狗鞭,嘻嘻……”

    林潇听后微愣片刻,随后也是强忍笑意,心想:你这可有点太损了,人家好歹还用木头做了个仿制品,你倒是省事……

    顾冲打开了何掌事的陶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攥着青布伸进了陶罐中。

    摸索一阵后从陶罐中取出了那个东西,顾冲感到一阵恶心,直接包在青布中递给了林潇。

    “顾公公,这东西如何处理?”

    “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是了。”

    “扔了……”

    两人在厢房内窃窃私语,院内一间房门却忽然打开,一名太监佝偻着腰身从房内走了出来。

    这名太监晚间吃坏了肚子,已经出恭两次了。同住的太监嫌弃味道太大,便将夜桶放在了门外。

    这太监解开衣带刚要出恭,却发现厢房内隐约有光亮,便提着裤子,一步步向厢房走了过去。

    顾冲盖好了陶罐封盖,将陶罐捧在手中,举起陶罐向木架上放去。

    就在他刚刚举起之时,房门却被推开。随即传来一句喊话声,“是谁在里面?”

    这一嗓子将毫无戒备的顾冲吓得浑身一颤,双手一个没拿紧,何掌事的陶罐从半空中直接掉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陶罐摔碎了。

    林潇立刻熄灭了火折,室内顿时没了光亮,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名太监见火光熄灭,意识到情况不对,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林潇反应很快,几步就窜到门口。那名太监转身刚要向回跑去,就被林潇一掌击打在后脑处。

    “噗通”一声,那名太监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院内传来了阵阵声音,林潇知道刚才的喊声已经惊动了众人,急忙回身喊道:“快走。”

    顾冲也不傻,林潇喊声之时他已经到了门口,使出吃奶力气向院门口跑去。

    慌乱之中必有疏忽,顾冲跑到门口时忘记了大门的门槛,整个人瞬间飞扑出去,摔了个结结实实。

    顾冲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金星。但此时也顾不得了,他手脚并用,爬起来就向撷兰殿跑去。

    直到回到自己房内,顾冲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这时才感觉到身上阵阵疼痛,手臂上淤青了两处,额头右侧鼓起了一个肿包……

    御净房此时也乱了起来。

    曲公公带人来到厢房门前,在那名太监鼻息试探一下,知道人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速去四周查看,不可走远,也不可声张。”

    几名太监领命而去,曲公公又让人将倒地的太监抬回屋内。

    这时曲公公才将目光望向屋内。

    “进去看看。”

    掌灯太监提着灯笼走了进去,曲公公站在外面等了一会,掌灯太监走了出来。

    “公公,里面无人,有一个陶罐打碎了。”

    曲公公没有出声,抬步走了进去。

    借着灯笼光亮,曲公公看到陶罐碎在凝香宫的木架前。虽然不知道是谁的陶罐,但总归是凝香宫的了。

    “将门锁好,今夜派人守在门前。”

    曲公公没有再看,黑夜里就是想看也看不清楚,不如保持原样,明日里再来细看。

    从屋内出来,曲公公停在门旁,让人将门锁取来,放在手上查看了一下。

    门锁完好,但却被打开了。可是这把钥匙,一直放在自己屋内……

    这时,出去查看的几名太监返了回来。

    “公公,我们在门外发现了这个。”

    曲公公从他们手中接过一物,定眼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顾冲早上起床就发现有些不对,自己右眼居然只能睁开一半。

    小春子眼睛瞪着,像个铜铃一般看着顾冲,顾冲右眼眯成一条缝隙,也在看着他。

    “顾公公,你这是去捅了马蜂窝吗?”

    顾冲哪有心思与他说笑,抬手摸摸肿包,疼得他一咧嘴。

    顾冲起身走到水盆前,用冷水将手帕浸湿,敷在肿包上面。

    “今日宁王或许过来,让小权子将阁房打扫出来。”

    顾冲想着宁王今日朝上必会弹劾卢郡守,午后就应该会来撷兰殿,便嘱咐了小春子一句。

    小春子应声道:“知道了,锁匙不是在你那。”

    顾冲伸手摸进怀中,摸了两下却停了下来,脸色忽变,锁匙不见了。

    昨夜明明还在怀中,还用它打开了御净房的门锁,怎么就不见了呢?

    糟了!难道是昨夜自己跌倒时,锁匙遗落了?要是这样,可就有麻烦了。

    顾冲所料不错,麻烦已经来了。

    曲公公一早就来到敬事房,求见了崔执事。

    “崔公公,昨夜有人潜入御净房,打碎了一个陶罐。”

    崔执事很是惊讶,宫中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打碎陶罐可就意味着断人前程啊。

    “谁的陶罐被打碎了?”

    “是筠梅殿何掌事的陶罐被打碎了。”

    “可知是谁干的?”

    曲公公摇头道:“并不知晓,发现时来人已逃走,还打伤了一名奴才。而且……”

    “而且什么?”

    “何掌事的命根不见了,陶罐中居然被换成了……狗鞭。”

    崔执事很是震惊,同时也很是困惑。是谁与何掌事有这般仇恨,居然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崔执事,奴才们在御净房门外发现了这把锁匙。这个锁匙虽然不是御净房的,但却可以打开存放陶罐那间厢房的门锁。”

    曲公公说着,将手中那把锁匙呈了过去。

    崔执事拿着锁匙看了片刻,将目光望向曲公公,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来人就是用这把锁匙,打开了门锁?”

    曲公公肯定地点头,阴声说道:“不错,定是那人逃走时惊慌失措遗失了这把锁匙,只要在宫中找到那把门锁,也就可以找到那个人了。”

    “这宫中如此之大,总不能每把门锁都去查验一下吧?”

    “既然何掌事是凝香宫的人,那倒不如就在凝香宫内先查上一查。”

    崔执事思忖片刻,唤来了殷宣,将事情说与了他。

    “你将此事报与内务府,请邱总管让责刑司的人去查一下。”

    “是。”

    殷宣接过锁匙,转身走了出去。走到敬事房大门口,刚巧遇到了正迈步走进来的顾冲。

    “殷公公,您出去啊?”

    殷宣见是顾冲,点头道:“是啊,我去内务府一趟。”

    顾冲眼见殷宣手中拿着的锁匙,心中暗道大事不妙。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那殷公公快去吧,我去见崔执事。”

    顾冲进了屋内,又看见了曲公公,便什么都明白了。

    “小顾子,你这头上是怎么了?”

    崔执事瞧见顾冲这个模样,想笑还不好笑出来,嘴角却忍不住轻轻抽颤。

    顾冲讪笑道:“昨日不小心撞到了窗棂上,让您见笑了。”

    答完崔执事问话,顾冲才向曲公公见礼,“原来御净房的曲掌事在。”

    曲公公察言观色,见顾冲未经通报便进了崔执事房内,又见两人甚熟的样子,心中有了几分明了,便连忙回礼。

    顾冲自责道:“我不知曲公公在,未经通报便冒昧进来,打扰了。”

    “无妨。”

    崔执事一摆手,曲掌事跟着客气,对崔执事躬身道:“崔执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崔执事点点头,站起身客气了一下,也未相送。

    “这御净房昨夜居然有人闯入,打碎了何掌事的陶罐,真是奇了怪。”

    崔执事嘴中嘀咕着又坐了下去,顾冲佯装惊讶,“哦?打碎那陶罐作何?”

    “说的就是,我已让人去查了。”

    崔执事抬头问道:“你这一早就过来,可是有事?”

    顾冲忙道:“还不是昨日我与公公说的那件事情,不知公公都安排妥当了吗?”

    崔执事点点头,很有把握说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那我就放心了。”

    顾冲讨好说着,正想着该如何从崔执事这里探听到更多消息,却见小顺子走了进来。

    “公公,筠梅殿的何掌事求见。”

    顾冲一听他来了,站起身说道:“既然何掌事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不急,我还有事与你说,你先去内屋稍待片刻。”

    崔执事没让顾冲离去,而是让顾冲进了内屋。抬头对小顺子道:“让他进来吧。”

    顾冲刚进到内屋,何掌事便面带怒气快步走了进来。

    “崔执事,您要给我做主啊。”

    崔执事知道他为何而来,伸手向座椅一指,“坐下再说。”

    何掌事一屁股坐下,气吁道:“昨夜有人碎我陶罐,我何曾受过如此之辱?崔执事,您务必查出凶手,为我主持公道。”

    崔执事脸色一变,皱起眉头,对何掌事这话很是不满。心想:你这是来命令我了,你还没这个资格吧?

    何掌事也是心急所致,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我已经让责刑司的人去查了,你也需沉稳一些,让奴才们看到岂不有失身份。”

    何掌事重叹一声,沮丧道:“我还有何身份?怕是死后连祖坟都入不得,只能做个无名之鬼了。”

    “也真是奇怪,我朝历代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你得罪了谁?”

    “我能得罪了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何掌事猛然想起,失口喊道:“难道是撷兰殿的顾冲?”

    崔执事惊愕,这怎么说起顾冲来了?

    顾冲在内屋淡淡一笑,这何掌事也不傻嘛,居然想到了是我。

    “我只与他不和,可也是一些宫中琐事,也不至于毁我终生啊。”

    崔执事摆摆手,开口为顾冲说话,“顾掌事我也了解,断然不会是他所为。”

    “不是他还会是谁?崔执事,这件事情还望您明察,可不要偏袒于他。”

    崔执事拉下脸来,沉声道:“你是在教训我吗?若是信不过,你来做这个执事好了。”

    何掌事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将话拉了回来,“我没有那个意思,既然崔执事有话在,我自然信得过您。”

    崔执事已经不悦,语气也不太友善,下了逐客令。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何掌事犹豫一下,站起身向崔执事一礼,带着怨气离开。

    崔执事望着何掌事背影,轻轻哼了一声。

    “小顾子。”

    顾冲从内屋走出来,站在了崔执事身旁。

    “你都听到了,他在怀疑你。”

    顾冲冷笑道:“只怕过了今日,他就无心再去关心这事了。”

    崔执事似乎明白了顾冲所指,何掌事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事情。

    “浣衣房那些宫女每日劳累,我看在心里也是不忍。小顾子,你代我去一趟,给她们送些布匹衣物过去。”

    顾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点头道:“崔执事放心,我这就过去。”

    “对了,曲公公昨夜在御净房门前拾取到一把锁匙,或许就是闯入之人所遗失的。”

    崔执事语重心长,似有所指,慢声说道:“我已让人送去内务府,你说要是用这把锁匙去找到那把门锁,那是不是就能找到夜闯御净房的那个人呢?”

    顾冲呵笑一下,点头道:“崔执事高见,真若找到了那把门锁,那应该就没错了。”

    崔执事阴恻恻地笑了,随即点头道:“好了,你去吧,布匹衣物稍后我让小顺子给你送过去。”

    “告辞。”

    顾冲赔笑着施礼,转身走出房内,笑容也在他的脸上渐渐淡去。

    从敬事房出来,顾冲一路快步向撷兰殿走去。崔执事说得没错,后殿阁房的那把门锁,不能再留了。

    回到撷兰殿,顾冲急忙将小春子唤来,吩咐道:“立刻将阁房锁头砸开,找个隐蔽地方先藏起来。”

    还未等小春子答应,撷兰殿大门前,忽然就出现了三名衣着深紫色宦官服饰的太监。

    顾冲一见他们衣着与一般太监不一样,意识到有些不对。暗道一声:糟了,来不及了。

    三名太监径直向顾冲走来,当先一名年岁稍长之人也不客气,站定道:“咱们是责刑司的,奉邱总管令,检查各宫门锁是否齐全。”

    “哦,原来是责刑司的公公们,有礼了。”

    “客气,请公公将宫内门锁全部取来,我要一一验过。”

    “好说,好说。”

    顾冲随即喊了一声:“小春子。”

    “在。”

    “你去将门锁全部取来,让人上茶来,做事精细些,别总出差错。”

    小春子心领神会,领命回房内取锁匙去了。

    顾冲弯身赔笑,说道:“几位公公请上座,门锁稍后便取来。”

    责刑司三名公公点点头,随着顾冲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