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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 第24章 妾身喜欢皇上

    阎善渊的声音轻缓柔和,若是忽视话里的信息听上去就宛如聊家常一般,叫人生不出防备警惕。

    可是洛宜听到这话,身体僵硬如木头,一动不动。

    她的思绪飞速运转,这才想起来去年的中秋宫宴上她的确和穆尧有过纠葛。

    在话本子里,穆尧也是她那嫡姐洛珈玉的爱慕者之一。

    洛珈玉幼时曾救过穆尧一命,穆尧特意留下一枚玉佩给洛珈玉以此为救命恩人的凭证。

    洛珈玉十四岁时翻到那枚品相不佳的玉佩,但却全然忘了幼时的事,就把那玉佩随手扔了。

    洛宜与简氏那时过得清苦,洛宜意外见到这枚玉佩便想拿出去换钱,结果却被穆尧认了出来。

    洛宜跟洛珈玉本就生得像,虽然年龄差了两岁,可那时的穆尧也不过十三四岁,哪里会想那么多。

    就这样错认了恩人。

    穆尧性子恣意随性,既然认定洛宜是救命恩人,就处处袒护偏疼。

    洛宜自小在洛府备受欺辱冷落,哪里遇见过穆尧这样张扬桀骜的人,又哪里享受过这般天之骄子的偏爱。

    那时她鬼迷心窍,贪恋着穆尧的疼爱便没有解释这件事。

    时间久了,她竟对穆尧真动了心。

    只是可惜,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天。

    穆尧后来遇见女扮男装的洛珈玉,两人成了欢喜冤家。

    后来穆尧发现洛珈玉的女子身份后,也发现了她是洛宜的嫡姐、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穆尧是个最厌恶欺骗、睚眦必报的人。

    洛宜将他耍得团团转转,报复心极强的穆尧就开始百般折辱洛宜。

    她在书院里受的霸凌一半是因为洛珈玉,另一半就是因为穆尧。

    好在事情败露没多久,穆尧就跟随父亲上了战场,等他回来后她就又马不停蹄地嫁给了顾衍霄。

    穆尧新仇旧恨加起来,这些年对待洛宜愈发刻薄阴狠。

    至于癔症,乃是穆尧自战场回来后得的后遗症,每每发作,唯有见血才能平静。

    此事知道的只有她和洛珈玉。

    去年中秋宫宴,穆尧饮酒太多便发了癔症,趁着她出恭之时将她堵在了摘星台,说尽了讥讽羞辱之言。

    情绪最激动时,穆尧一只手死死抓着她,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盘龙绣凤的玉石柱之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洛宜怕他更加失控迎来旁人,情急之下就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然后趁着他失神时就跑了。

    就那么短短一会儿,洛宜都没想到还能被阎善渊撞见。

    这会儿还被阎善渊当面质问,洛宜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好。

    “回皇上的话,那年穆小将军饮酒颇多,在宫宴之上发了癔症。妾身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或是伤害妾身,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洛宜道。

    那个吻蜻蜓点水,只是落在了穆尧的脸颊侧。

    甚至现在回忆起来,洛宜都不确定自己的嘴唇是否碰到了他的面颊。

    一切都太乱了。

    “怎么穆小将军发了癔症,你亲一口他就安静了?”

    “朕倒是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办法能医人。”

    阎善渊的指腹细细摩擦着洛宜的掌心,直到那赛雪的肌肤被香膏裹着揉捏出红痕才放过。

    随后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圈住洛宜纤细的手腕——那娇小的骨架让他轻松地还多出来半截拇指来。

    他只要稍用力,就能把这冰肌玉骨给摧毁折断。

    阎善渊的指腹抵在那跳动的青紫色血管之上,清水抚动着两人交握的手。

    这事她也没想到。

    从前穆尧病发时来寻过她,她也是那时发现只要自己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就能暂时遏制住穆尧的失控。

    尽管阎善渊的语气和神情都看不出恼怒的迹象,可是洛宜却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身上气压的低沉与冰冷。

    洛宜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对阎善渊说实话:“穆尧从前将我错认为救命恩人,对我处处示好。”

    “我在洛府之中处境艰难,从没得过旁人这般的照顾与偏爱,所以生了卑劣心思认下此事。”

    “事发之后,穆小将军对我的欺骗恨之入骨。”

    “在嫁入定国公府后,我不曾和穆小将军有过任何联系,那次宫宴全然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说妾身对穆小将军是何等心思,从前是感激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年少心动,但如今只剩下了厌恶和困扰。”

    她缓缓半蹲下身子,另一只手小心地压住阎善渊的膝盖如猫咪般贴近他的胸膛:“皇上可愿信信我?”

    少年时的春心悸动早就埋葬在了前世穆尧亲手握鞭棍抽她的时候了。

    那话本子里说穆尧喜欢的是洛珈玉。

    可是洛宜觉得穆尧对她,也并非毫无情谊。

    只是穆尧的性格太过扭曲,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而如今,洛宜对穆尧唯一的想法,就是可以利用他来和离。

    浸泡在清水中的右手终于得到了被拿出来的允许。

    阎善渊认真地用方帕将水渍一点点擦拭干净。

    看到洛宜先前掌心留下的月牙伤痕都好得差不多了,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

    “洛夫人要朕相信什么?”阎善渊的眉眼间带上些许的笑意,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松开洛宜的手身体后靠,修长的双腿分开,懒散的模样犹如一只酣睡刚醒的野兽,瞧着温和倦怠却又透着无形的威压和危险。

    而他这一靠,也拉开了和洛宜的距离。

    洛宜眨了眨眼眸,思考片刻后顺势也跪坐到了软塌之上。

    如柔荑般的小手缓缓捏上了阎善渊的肩臂,掌下紧实的肌肉透着骇人的爆发力。

    分明瞧着如清瘦书生般,但洛宜却无比清楚那白衣锦袍之下的身材有多么的精瘦强壮。

    “洛夫人想要皇上相信,妾身现在心中只有皇上一人。”

    洛宜故意放柔声音说道,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但反而又添了几分娇媚婉转。

    犹如一只羽毛挠着阎善渊的心窝。

    阎善渊是天子,洛宜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一定会抱好这条大腿,让阎善渊对她的喜欢不仅仅停留在色欲之情。

    “你为何喜欢朕?”阎善渊欣赏着女子卑躬讨好他的样子。

    她匍匐着胸脯低头仰视他的模样如此乖软可人,这样的姿势与模样极大地满足了阎善渊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还有今日这一身打扮,倒是比宫宴仿着旁人好看。

    男人的嘴角慢慢勾起,等待着她的回答。

    洛宜避开他的视线,将脸缓缓贴在阎善渊的胸膛上,她的耳朵能清晰地听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脏跳动之声。

    只是可惜他的心跳声,也盖不住她紧张到爆炸的心跳声。

    “妾身喜欢皇上,因为只有皇上能让妾身和离。”

    “只有皇上,能让妾身不再被欺辱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