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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与海,天水一白 第30章 无礼之徒

    八宗会武算是五年一度的盛事,除了上四宗和下四宗,若有其他小宗门,或者散修也可以来挑战。八个宗门的宗主坐镇裁判席,绝对公平公正。

    比赛一共要进行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从一开始的擂台赛,到最后的单独对决。

    层层选拔,层层晋级,最后角逐出二十五位,不但有丰厚的奖励,还能获得接受秘辛阁任务的特权。

    秘辛阁是太古大陆上唯一一个高等任务的发布处,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其总殿坐落在南部姻缘门和浮鹤宗势力的交界处,大陆之上到处都是分殿。

    秘辛阁的任务都是由个人或组织发布的高级悬赏,有积年悬案,也有灵兽悬赏,人头悬赏。

    种类多样,奖励丰厚的同时,任务难度也相当之高,也完全不是宗门里的兑换阁那么小打小闹。

    今年八宗会武的地址选在沧澜宗势力范围,风随谷从半年前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兼顾各宗门之间的亲疏远近安排住所,又要照顾到散修们的落脚之地。

    好在有几个长老帮着他处理事务,故而在大会开始之前,所有人都被安排得十分妥帖。

    沧澜宗的长老们都住在长老山,各有各的小峰无数,再往前便是处事大殿,和演武场,藏书阁等峰。

    外来人无法进入沧澜宗内部,都被安排在外岭的住处,呈半圆排列。

    其中,浮鹤宗紧邻教场,出门转出几里,就能看到在此处学习修法和典籍的沧澜宗弟子。

    宁鹤年一直记着当初在秘境时的相护之恩,借着这个机会,更想提前去拜访楼听许,顺便赠一些自己用咽血蛭画的高阶符篆。

    其实他还有私心:目睹了楼听许和悲命鲨群的切磋之后,他猜测同辈之中应该无人是楼听许的对手,因此趁早抱住这条大腿才是明智之选。

    这件事他和师父提过,师父仍旧持保守的态度,只允许他提前把准备好的符篆送给人家,回报相送之恩。

    宁鹤年背着小包一路走到教场,大大小小的空间被圈出无数个,他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个教场找人,干脆就在门口等。

    楼听许练完剑,换了衣服见折澜:“若无事吩咐,近两日我预备闭关钻研修法,准备了些吃食在小屋,吃完了可再叫我。”

    折澜眯着眼睛小憩,实则更多时候都是神识游离,发散到各处看些新鲜事。

    比如她这几天都看到的那个白净小子,整日站在教场门口和别人打听楼听许。

    照楼听许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管修炼的性格,他怕是要等到几百年后了。

    折澜晃着椅子,提醒她:“你去教场一趟,有人找你。”

    楼听许纳闷儿地下了沉水峰,才踩到教场,迎面就跑来一个深绿色的影子。

    “楼师姐!楼师姐!我可算等着你了!”

    楼听许看过去,是见过的,浮鹤宗的宁鹤年。

    两人对立着施了礼,宁鹤年笑得怪灿烂的:

    “我在这儿等您半个月了,总算等到你来。这次来是为了感激楼师姐上次愿意护着我出秘境的恩情,还有大方馈赠的咽血蛭,我画了不少高级符篆,想送给楼师姐,以表谢意。”

    楼听许不爱这些符篆之类的东西,但不可否认,这些东西能发挥超乎寻常的破坏力,并且还不会消耗太多灵力,算是好东西。

    她看着宁鹤年从储物戒里揪着一沓深绿色的符纸,他只露出一点点,不敢全都拿出来招摇。

    毕竟会武即将开始,若在这个时候暴露实力,那是蠢人才做的事。

    况且符纸本就值钱,他装了一口袋,被有心之人看到,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楼师姐,您也看见了,我这不好展示,可否找个僻静处说话?”

    整个沧澜宗,最僻静的地方莫过于敬洲的清松峰。楼听许环视四周,也没别人像是找自己的样子,干脆带他回了沉水峰。

    宁鹤年把这个行为理解成不拿自己当外人,开心了好一阵儿,一直到落地,听到瀑布底下的咻咻剑气,惊讶道。

    “这,你们剑修,都这么拼命吗?”

    他探头探脑地看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更惊讶了。

    顶着瀑布练剑?好家伙,看来真是不要命的修炼方式,怪不得这么强。

    这个画面坚定了他抱大腿的心思,楼听许停在折澜眼前,躬身道:“人带回来了。”

    折澜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他有事与你商谈,报我作何?”

    她素手虚指,在不远处设了一个桌子两条凳:“去那边说,莫扰我清净。”

    楼听许点点头,引着宁鹤年去那边坐下。

    宁鹤年新奇地看着这套别样的桌椅,小心地伸手摸摸,还在想坐下去会不会弄湿衣服,楼听许就道:“可以说正事了。”

    宁鹤年赶忙坐好,把小包里的符篆都拿出来。

    厚厚的一沓,怎么看也有三四十张,深绿色的符纸上边画着暗金色的纹路,大多数都是玄级的符,可谓出手阔绰。

    “这二十张是爆破符,能震退分神期以下的敌人,以元婴后期为例,修为每降一个小段,震退距离就多加五里。灼烧也是相当厉害的,想必你都知道,我就不多加赘述了。”

    他把二十张推到一边,又拿出几张:“这三张是屏息符,可掩盖呼吸三炷香的时间,逃避追杀用甚好,拜门巅峰以下都不会察觉。”

    “还有这个,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换形符,可以改变相貌体态,每一张能维持三日,厉害吧?仅此一份哦,别处可买不着!”

    他把所有的符纸都介绍了一遍,最后一股脑推给楼听许:“这些全是为了报答你所赠的,楼师姐尽可收下,不必客气!”

    楼听许看着这些符纸,心知它们的贵重程度,更不愿收。

    “带你出秘境本是顺手而为,不必介怀,这些东西也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宁鹤年一听急了:“楼师姐,你别跟我客气呀!还是……还是这里边没有你用得上的?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玄阶以下的符我都会画,我重新画就是了!”

    他如此主动,楼听许倒更觉得不好拒绝,干脆起身:“我并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说完了,就请原路离开。”

    这下好了,话封的够死的,不但把以往的人情勾了,以后的恐怕也没门儿了。

    到底这是人家姑娘家的居所,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宁鹤年不好赖着不走,叹了口气,把那些符纸收起来准备离开。

    折澜见此,把人叫住:“你可会画能将声音减小的符?”

    宁鹤年看到希望,一溜烟跑到折澜面前:“会会会!弱音符我能在十个呼吸画七张!每一张能持续四个时辰的时间!”

    折澜点点头:“那烦请你先帮我画个几十张,难不难?”

    宁鹤年不知她要这么多这玩意儿有啥用,这东西一般都是他用来屏蔽老学究念典籍的时候用的,辅助睡眠。

    但好歹给了个表现机会不是?

    符篆师修为越高用处越大,如果他能抓住机会把自己现在的实力展现给楼听许,也就不怕她到时候不选自己做队友!

    宁鹤年已经在心里把第一名内定给楼听许了,对她的实力可谓深信不疑,当即摆开阵势开始画。

    只见他双手合十,掌心之中猛然迸发出橙色的光芒,转瞬间,光芒散去,一只样式古朴的笔出现在掌中。

    折澜一眼瞧出那是个半神器,仿照的,是上一任山神的山河笔的形状,却不知是哪来的。

    不过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用上这种宝器,可见其宗门对他的培养力度,如果能跟在楼听许身边做个帮手岂不是更好了?

    还有他身上的山神之力,却不知是怎么回事。若能跟着楼听许,自己也方便长时间观察。

    宁鹤年凝心静气,一手执笔,一手在储物戒中抽出许多相同的符纸,沉吟之间,笔尖出现一点暗金色微芒,随即见他笔走龙蛇一番绘写,眼前空白的符纸就飞快被相同的纹路填满。

    他说的不虚,短短的功夫,手里就拿了厚厚一沓递给折澜。

    “前辈,这是一百张,您先用着,如果缺的话我还画了一张传讯符,您直接传讯给我,我再帮您画。”

    这可是随叫随到的面子了,事实上他作为浮鹤宗的翘楚,平时就是交作业都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画,要不是为了能抱住大腿,他哪可能如此做小伏低。

    折澜也愿意承他的情,道了句谢之后接过,注意到楼听许愈发疑惑的眼神,嗔她一眼。

    “你们两个整日天不亮就扰人清梦,平静已经半个月没睡一个好觉了,眼圈都黑了一片,看不见啊!”

    楼听许闻言看向角落里洗蘑菇的平静,后者讪讪一笑,继续洗蘑菇。

    这下好了,楼听许自知理亏,不接也得接,朝宁鹤年施礼:“多谢。”

    宁鹤年总算松了口气,大方地一摆手:

    “不客气,楼师姐只需记得,我是浮鹤宗年轻一辈的画符第一人就好,什么我都会画!小到吃饭穿衣,大到破阵克敌都会!绝对是这方面的不二人选!”

    他把自己推销的面面俱到,寒暄过后下了沉水峰,楼听许看着他离开,才准备闭关。

    折澜就讨厌这个闷葫芦性格,心里明明有想法,却一句话都不说,看得她干着急。

    “等下,你没有什么话要说?”

    楼听许顿住:“无话。”

    折澜吸了口气:“他为何如此殷勤,你心里定有猜测,这也叫无话?”

    楼听许思索几秒:“八宗会武即将开始,或许,他想与我组队。”

    折澜点点头:“既然知道,你怎么想?”

    楼听许垂眸看着她:“我并不想组队,人多,修为、性情,参差不齐,反而麻烦。”

    折澜不禁想起几十年前的大战,当时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对抗魂魔殿众人,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把白沉击溃。

    她叹了口气:“一人之力终究孱弱,你实力低微,若没有伙伴,恐终有独木难支的一天。”

    楼听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前辈,不知为何,我总觉您不会对我的生死置之不理。依我看,这世间人妖鬼都加在一起,怕是也没有能与前辈抗衡的。”

    折澜眉头一扬,略有些被吹捧的得意。尤其是这种平时话都没多少的人的吹捧,更显得真实。

    “本殿自然是……”

    她话还没说完,楼听许已经趁着她得意的空档回到房间闭关了,折澜的后半句话卡在那,看看院子里只剩她和另一个洗蘑菇的小姑娘,顿时气急。

    “无礼!简直无礼之辈!”

    这一气,折澜干脆一甩袖子也下山去。

    平静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叹了口气:“唉……大师姐如此端庄,却也总惹折澜姐姐生气,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