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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惊世六小姐 第一百〇三章 拐弯抹角

    夜已深,云舒一人躺在院里的摇椅上,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不觉瞌睡虫上脑,小憩起来。

    再次醒来,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身上盖着一层稍厚的夏被,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壶嘴里往外冒热气。

    “小姐醒了,进房再睡会吧。”

    她不用回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子依来了。

    子依拎起茶壶,拿起一只倒扣的茶杯,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水,用手帕在杯上左右驱热,同时轻声说,“昨夜看小姐睡着了,没忍心叫醒,深怕小姐躺在这着凉,便取来被子盖上,又担心小姐胃里不舒服,烧好热水待小姐醒来喝。”

    子依细心的摸摸茶杯,不再发烫,预测已是温水,就收起手帕,端过来给她,“小姐闺房的床铺,我已铺好,进去就能睡了。”

    她接过茶杯,凑到嘴边,水温刚刚好,不凉不烫,与体温相当,一口喝下去,五脏六腑瞬间暖洋洋。

    “嗯,过几日子婳去新开的食肆帮忙,你会更繁忙些。”

    子依卷起云舒身上的夏被,抱在怀中,“我乐意伺候小姐。”

    待子依走后,她从摇椅上站起来,回到闺房继续补觉。

    直到天完全大亮,才再次醒来。

    这短暂的一觉,让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还是昨日恍惚间看到的情景,一个背影,一个荒凉的战场,漫天飞沙。

    于是,她来到案几前,打开一卷空白画纸,压上长方形的镇尺,研磨了墨汁,再执起毛笔,在画纸上洋洋洒洒的作画。

    不多时,她满意的放下毛笔,定睛看着案几上一气呵成的画作。

    子依知道小姐已经醒来,轻拉开房门,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见小姐正低头,目不转睛看向案几,便放好水盆,来到小姐身侧,也看着那副画作。

    “小姐画工真好!可是左边为什么留出一片空白?”

    子依不禁赞叹出声,也问出疑虑。

    她虽看不懂好在哪里,也不能如大师人物那般评头论足,可是她从普通人角度来看,这画栩栩如生,感觉身临其境,然而左边那处空白显得有些不协调。

    “很悲伤。”

    云舒听子依感叹完,顿时来了灵感,拿起毛笔,在画纸的左边空白处,提诗一首。

    这是她脑中刚刚闪现的诗句。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子依看她写完,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她一直要求子依与子婳练习识字,如今她们已经能认得不少字,即使写不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识字却没有难度。

    “很悲伤。痴情人要离别吗?”子依又问。

    “或许是团聚。”

    前些日子,她曾写过这首诗的前半段,当时子婳看完,赞叹她的簪花小楷秀雅飘逸,也体会到其中的悲凉,发出与子依同样的疑问,而她也作了相同的回答。

    方才作画时,下意识的留出左边空白,内心也疑窦丛生。

    如今想来,原来是为这首诗留白,这一幅画作,加上题诗才是完整的。

    倒也让人更加悲凉和伤感。

    “这个男子是谁?”子依指着荒凉之中的一个背影,不解的问,并且在记忆中搜寻此人是谁,却没有答案。

    “男子?”

    “一看就是男子的背影,小姐,他是谁啊?”子依又问。

    她也不清楚是谁,隐约觉得是个男子,又不能定性,子依才看一眼,便认为他是男子,看样这个背影应该就是男子。

    画作和诗句都是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她不会过于沉浸在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上,只认为是习得太乙镯里的古文章,才有的灵感。

    “熟悉的陌生人。”

    她随口说,也是在说与自己听。

    “熟悉的陌生人?”子依面露疑惑。

    熟悉就熟悉,陌生就陌生,熟悉的陌生人是哪个意思?

    不由自言自语的说,“到底是熟悉还是陌生呢。”

    她眼看墨汁已经全干,才卷起画作,用布绳绑好,放在案几边,不再去想这件想不明白的事。

    子婳快步进来,“小姐,五小姐在外等你,说有事相求。”

    “好,请她在院中小坐,我洗漱完就请她进来。”

    她房间不大,没有单独隔离出一间作见客厅,况且她朋友不多,也不需要破费银两修建,偶尔来人,可以利用院中的小桌小凳。

    子婳又快步走出去了。

    ......

    当沈晓小被请进闺房,坐在凳子上时,云舒已梳洗干净。

    她坐在沈晓小对面,辫尾只用一根发带,松松散散的把黑发扎住,显得她很清爽又随意。

    “六妹妹见谅,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沈晓小声音柔柔的,脸上没有擦脂粉,纯天然无污染,又低着眉,顺着眼,让人很有保护欲。

    云舒却无动于衷,除了家人朋友,她似乎都不上心,照旧淡淡的说,“说吧。”

    沈晓小欲言又止,瞄了眼她两旁的丫鬟,“我......能不能......单独与你说。”

    她给两个丫鬟一个眼神,并让她们在门外守着。

    “可以说了。”她说。

    沈晓小吞吞吐吐的说,“六妹妹曾经也生过重病,如今病也好了,是个正常人,六妹妹一定记得生病的痛苦,我身体很差,几乎没出过沈府,也不能出远门,一直让沈府下人看不起......”

    她端过子依临走前倒的一杯茶,慢慢喝着,也不打断沈晓小兜圈子的话,给与沈晓小足够的尊重,就让沈晓小没有主题的讲述下去。

    “我真的很想有一个好身体,能像六妹妹一样,随意出门,想什么做什么......”

    见她还是不接话,沈晓小又卑微的说,“我很羡慕六妹妹......”

    沈晓小从清晨讲述到晌午,还没有进入正题。

    这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午饭好了。”

    子婳在外向里面说。

    “知道了,多准备副碗筷,五小姐在这用饭。”云舒说。

    沈晓小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合适吧,会不会打扰到六妹妹。”

    “我不介意,看你吧。”云舒也不强求,站起身,就要朝外走。

    “我不挑食,六妹妹既然不介意,那我就打扰了。”沈晓小也站起来,小步跟在她身后。

    两人用饭时,沈晓小饭前向她道谢,饭中眼露亮光,不断夸赞菜肴美味,是此生吃过最好吃的一餐饭,饭后再次表示向她表示感谢。

    或许也是很少出院见人的缘故,沈晓小全程下来都十分客道和拘谨。

    沈晓小也明白,与她缺少熟络感,虽然接触次数不多,却也觉得她很特别,与府里的其他小姐完全不同,没有主人的高高在上,对待丫鬟和小姐都一个态度,没有因为是下人,就瞧不起。

    用饭时子婳一个没端稳,不小心打翻了菜盘,她没有训斥子婳,也没有主子看到下人犯错时的不悦,反而提醒捡碎瓷片的子婳,小心些,不要割伤手指,子婳却深深自责起来。

    沈晓小感觉她似乎把丫鬟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不过她少言寡语,让沈晓小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在没话找话似的。

    但沈晓小也知道,云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日在城外,云舒愿意救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又因她而后背中剑负伤,云舒一句牢骚也没有,还坚持把她带回沈府。

    知道她也有些许烧伤,还叫丫鬟送来堪比灵药的药膏,涂在伤口上,次日涂抹处就恢复如初,没有残留一点伤痕。

    昨日为云舒以身挡剑,又得到了灵药,吃下去,浑身舒服,虽然身体还虚弱,可是没有了病痛。

    正因如此,她才敢再次登门相求。

    两人又坐回了云舒的闺房里,关起门来私谈。

    沈晓小又拐弯抹角的说了一通,依旧没有进入正题。

    云舒也不恼,安安静静的听沈晓小发言,大约沈晓小从未被尊重过,也没有能交谈的朋友,所以从出生讲到现在,又从有娘照顾,到失去娘后的可怜日子,差不多把能说的都说了。

    云舒隐约猜出沈晓小的来意,就等沈晓小自己点明,毕竟求人的是沈晓小。

    然而沈晓小对她表可怜,博同情,以换取她的自愿,对她来说,还是行不通的,却也没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