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步登天 第60章 制药坊
青灵峰占地广袤，山势较缓，一共有一殿、一库、两坊三处巨大的建筑群。除此之外还有大片的药圃分散在峰上各处，为了方便照料灵药，许多弟子房屋也修建在药圃旁。这些是比较明显的看得见的东西，至于峰上为特殊弟子开辟的洞府，以及种植珍稀灵药的秘境入口，郑到则一概不知。
昨日他已将路线摸清楚，今日没过多久便到了制药坊门口。天刚蒙蒙亮，巨大的门门前广场内便站满了人。
“各自找到队伍站好！清点好人数！”台阶上穿着青纹白衣的师兄催动洪音术大声喊到。
郑到观察他的修为，竟然有筑基中期。
一时间刚刚还在交谈的弟子们便收起声音慢慢悠悠的找好自己的队伍，一共有三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又有十列，每列又有十人。每个方阵前都有一位筑基师兄面朝众人。
郑到长这么大，倒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修士。
“站好！站好！节约时间！那边那边！还在讲什么话？！肃静！刘师弟管好他们，看看你的队伍像什么样子。”那位筑基师兄站在台阶上大声吼道。配合洪音咒震得人耳朵发聋。恍若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别叽叽喳喳的！整齐站好！各组工正清点人数。”台阶上的师兄发号施令。
然后方阵前的师兄也命令道：“各队大药工，开始点卯，汇报药工人数。”于是每一列第一人便出列，向后数去。
原来普通弟子为药工，每十人有一个大药工，每百人有一个工正，而那嗓门儿特别大的便是管理三千人的工正总管。
清点人数时，郑到走到那台阶上师兄面前，正准备躬身行礼。
“你哪来的？那一组的？干什么？”还不等他说话，那师兄大声质问，甚至还有些责难的意味。
郑到被震的耳膜剧痛，那师兄还用着洪声咒。他真想说：“师兄你小声点，我不聋。”
最后他只有挤出一个笑容，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师兄，我新来的，昨天刚登记。”
“你哪个工正手下的？大药工是谁？药堂排号多少？”他俯视着郑到，厉声问道。
郑到揉了揉耳朵，抬头，一双漆黑的鼻孔映入眼帘，他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微冷的空气，黯淡的早晨，像在做梦。
“问你呢？”
又是一声洪音咒，痛感将郑到拉了回来。
郑到确实不知道这些问题，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回答不知道，那样事情必定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也大声说：“我是打理五十四号药园的弟子。”
“五十四号。”那筑基中期的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皱皱的本子来。他皱眉查阅过后。
看向远处：“刘师弟，过来一下。”
筑基初期的“刘师弟”小跑过来：“怎么了曹师兄？”
“这人是你那组的，领走领走。”
刘姓弟子不经意的打量了郑到一眼：“曹师兄，我那队人已经满了啊。那边吕师兄那队不是还差两人吗？”
曹师兄皱眉看了看他那边完整的方阵，向另一人招招手：“吕师弟。”
吕姓弟子走过来，拱手：“曹师兄。”
“你那组不是还缺两人？这个新来的你领走吧。”
吕姓弟子皱眉：“他不是我这组的啊。我这边人手够用了。”
曹姓弟子板着脸：“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俩商量好，到时辰前给我解决了。”
吕姓弟子转向刘姓弟子：“刘师弟，你怎么回事，我的名单上可没有这人。”
刘姓弟子和他商量：“吕师兄，我这边人实在已经满了。你那不是还差两个吗？”
吕姓弟子脸上出现怒气：“我是差两个，不是差半个，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我组里塞是吧？到时候多一个人的任务，完不成遭殃的反正不是你。”
刘姓弟子语气轻了一点：“我这也实在没办法，吕师兄就当帮个忙，事后必有谢。”
吕姓弟子冷哼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组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来，你与那张师妹打得火热，凭什么要我给你担待着。”
刘姓弟子很勉强的笑笑，然后低声传音，不知说了什么。吕姓弟子面色才慢慢缓和然后点了点头。
“行吧，帮你这个忙。”
刘姓弟子连忙堆笑：“多谢，多谢吕师兄。我那还有几瓶云芝灵药酒，改天一定请吕师兄品尝品尝。”
吕姓弟子轻轻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刘姓弟子微微躬身，带着笑容点头，过后便转身回去，只是在背对几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然后吕姓弟子冷冷看向郑到。郑到行礼：“吕师兄。”
他命令道：“别整那套虚头巴脑的，看见那边没有，你去第六队，王麻子那队。”
郑到点头：“是，师兄。”然后他便向那边走去。
“快点！”后面传来一声吼声。
郑到便改走为小跑，快速归位。
一会各组汇报了清点人数的结果，台阶上曹师兄又开始了他的洪音咒：“好，按顺序带到各自工位，开始干活！”
郑到夹杂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他想从周围汲取信息，但人人都沉默不语，盯着前面人的背影，向前走去。
制药坊正门进入后一栋栋巨大的石制建筑，排列道路两端，整个制药坊呈回字形布局，郑到之前有做好踩点。
他所在的是吕师兄的第十组第六队，大药工名叫王成，长着一双下垂眼，体型微胖。因为脸上留着些疮印，所以人都叫他王麻子。
进入十号药房，郑到便闻到了，浓郁的草药味，像是跌到了浓汤里，他尽力适应。整座药房有五丈高，在接近屋盖的地方，四面都开有小窗。那吕师兄走到门边，念动个什么口诀，窗边便亮起绿色纹路，法阵启动，小风咒源源不断，药房顶部的气流便流动起来。
郑到跟在队伍后面，随着方阵向里面移动，一条条小队从其中脱离，有条不紊的进入各自隔间。
郑到最终来到了六号隔间，他跟着众人有样学样，倒也没出错。接下来便是排队在王麻子那接过药材，郑到正好排在了末尾。
等到他时，王麻子坐在位子上开口问了一句：“你叫郑到？”
郑到连连点头：“王师兄，是我。”
王麻子也不多说话：“剩下的全是你的。”然后，地面上便出现一堆药材，有捆成捆的，也有拿布袋装着的，有八种之多，总量好像和其它人一样，但其中的工作量绝对是不一样的。记得古蝉师姐说，叫他不要只拣好处理的药材，说明处理药材并不是分配的而是可以选择的。
郑到看了王麻子一眼，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好嘞，师兄。”随后他便用储物袋将药材全部装走。
郑到走后，王麻子轻蔑地笑了一声。
郑到很快来到了一处制药台旁，整个隔间又被划分为十块，每块有半个卧室大小，中间由齐腰的石墙隔断，制药台正对过道。郑到感觉自己像被关在马厩里的马。
他略微熟悉了下环境，制药台一共空着两处，一处在他对面，另一处想必就是那王麻子的。在他右边是一位师姐，长着双杏眼，外貌还算可爱，头发被淡粉色细带捆成一个短马尾。
她此时正在卖力的研磨着什么药粉，郑到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他知道了。那师姐眼神空洞，杏眼变成了死鱼眼，这座制药坊很多人都是这样，就像郑到曾见过的鬼仆。
他不再观察别人，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从制药台下面取出一个箱子，其中整齐的摆放着一些器具。研磨盅、药杵、大中小三支琉璃瓶、炼药炉、小玉勺、金镊子、提取器、压榨器。所幸郑到都认识。
虽然整座炼药坊说不上干净，但这些器材却是一尘不染。郑到将药材摆在身后，凭记忆中《百草全书》的内容便开始了药材的加工。脑海中的内容总有些模糊，郑到真希望《百草全书》就在他面前，但藏书阁的一切书籍禁止外带抄录。
只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亲手尝试，又有一番不同。郑到准备从简单的来，如有不会的，再请教他人。练气修士的法力毕竟有限，动用灵石的话又有些得不偿失，所以法术一般只用在关键步骤。
技艺的生疏，对他来说本就是种折磨，他还是独臂，对于操作又是种挑战。在处理一块黄卢树的树皮时，他只能用腿夹着研磨盅，然后左手握着药杵进行研磨。
类似的不便，在处理药材的过程中随时都会出现。他只庆幸自己在断臂后不断用左手练字，让左手现在也能和右手一样灵活，不然如今处境想必会再艰难数倍。
郑到并不闷头干活，每有一点成品，他就会拿小玉瓶盛好，然后去找那位筑基期的工正吕师兄帮他查看。很多次他都以为品质不错了，但却被那位吕师兄严词否定，他跟着郑莫凡并不是没炼过丹，虽然正统的《百草全书》中的制药方法与郑莫凡的土制法多有差异，但成品品质郑到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这样他心中便多有疑问，他向来不耻于为人弟子，也就诚心向这位吕师兄求教。当然，他并不是愣头青，还递上了一布袋的灵石。
吕师兄冷笑开口：“你以为，这些处理过的药材是运到哪里去的？跟你那随便炼的丹能一样吗？这些都是要运到炼丹坊，制成二阶三阶甚至四阶丹药的。说不定古兰师尊就要用到这些药材，如果到时候因为药材品质导致炼丹失败，咱们整座制药坊的弟子都要跟着倒霉！”
郑到再递上一布袋灵石：“怎么处理这些药材，还请师兄教我。”
吕师兄一挥手将袋子收入囊中，斜眼看他：“关键是要细心，一滴汗、一次鼻息，都会影响药材品质。处理之前，灰尘必须清洗干净。每次换药材，器具必须清洗五次以上。你别嫌麻烦，炼丹制药本就是麻烦的差事。精益求精明白吗？”
郑到点头：“明白。”
他告辞后，便往回走，吕师兄还不忘冷冷的提醒他一句：“炼废了的药材，可以拿过来兑换新的重炼，但两次之后，就要收取灵石了。”
郑到听到耳中，他回去后一刻也不停歇，但炼药似乎永无止尽，其间他还不停前去其它药房观察别人的制药手法，也不惜使用灵石向他人求教。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水都未喝一口。郑到才终于拖着步子走出了制药坊，下台阶时还踉跄一下，他望了望惨白的天空，不知是下午，还是早上。
他真没想到，三天的任务就真的用了整整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没少一分一秒。现在，今天的任务又发放下来了。他真想回去倒头就睡，但他知道，如果他这样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搞死的。那王麻子明显在针对他，他心中对原因有所猜测，但不能确定。
如今他八百六十五枚灵石只剩了七百五，他开始寻思，自己不是来这制药坊挣“钱”的吗？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对这些药材确实了解更深了，果然看书十遍，不如自己动手操作一遍。
他走到广场边缘的水缸前，将整颗头埋入水中。冰冷感将他包裹，液体顺着他的耳朵流入，似乎要进入他的大脑给他降降温。数息之后他抬头，眼神清明了许多，喘息一下，他再将头俯下，大口大口喝水，水面竟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一寸。
郑到深吸一口气，朝玄机峰跑去。
昨日他已将路线摸清楚，今日没过多久便到了制药坊门口。天刚蒙蒙亮，巨大的门门前广场内便站满了人。
“各自找到队伍站好！清点好人数！”台阶上穿着青纹白衣的师兄催动洪音术大声喊到。
郑到观察他的修为，竟然有筑基中期。
一时间刚刚还在交谈的弟子们便收起声音慢慢悠悠的找好自己的队伍，一共有三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又有十列，每列又有十人。每个方阵前都有一位筑基师兄面朝众人。
郑到长这么大，倒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修士。
“站好！站好！节约时间！那边那边！还在讲什么话？！肃静！刘师弟管好他们，看看你的队伍像什么样子。”那位筑基师兄站在台阶上大声吼道。配合洪音咒震得人耳朵发聋。恍若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别叽叽喳喳的！整齐站好！各组工正清点人数。”台阶上的师兄发号施令。
然后方阵前的师兄也命令道：“各队大药工，开始点卯，汇报药工人数。”于是每一列第一人便出列，向后数去。
原来普通弟子为药工，每十人有一个大药工，每百人有一个工正，而那嗓门儿特别大的便是管理三千人的工正总管。
清点人数时，郑到走到那台阶上师兄面前，正准备躬身行礼。
“你哪来的？那一组的？干什么？”还不等他说话，那师兄大声质问，甚至还有些责难的意味。
郑到被震的耳膜剧痛，那师兄还用着洪声咒。他真想说：“师兄你小声点，我不聋。”
最后他只有挤出一个笑容，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师兄，我新来的，昨天刚登记。”
“你哪个工正手下的？大药工是谁？药堂排号多少？”他俯视着郑到，厉声问道。
郑到揉了揉耳朵，抬头，一双漆黑的鼻孔映入眼帘，他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微冷的空气，黯淡的早晨，像在做梦。
“问你呢？”
又是一声洪音咒，痛感将郑到拉了回来。
郑到确实不知道这些问题，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回答不知道，那样事情必定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也大声说：“我是打理五十四号药园的弟子。”
“五十四号。”那筑基中期的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皱皱的本子来。他皱眉查阅过后。
看向远处：“刘师弟，过来一下。”
筑基初期的“刘师弟”小跑过来：“怎么了曹师兄？”
“这人是你那组的，领走领走。”
刘姓弟子不经意的打量了郑到一眼：“曹师兄，我那队人已经满了啊。那边吕师兄那队不是还差两人吗？”
曹师兄皱眉看了看他那边完整的方阵，向另一人招招手：“吕师弟。”
吕姓弟子走过来，拱手：“曹师兄。”
“你那组不是还缺两人？这个新来的你领走吧。”
吕姓弟子皱眉：“他不是我这组的啊。我这边人手够用了。”
曹姓弟子板着脸：“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俩商量好，到时辰前给我解决了。”
吕姓弟子转向刘姓弟子：“刘师弟，你怎么回事，我的名单上可没有这人。”
刘姓弟子和他商量：“吕师兄，我这边人实在已经满了。你那不是还差两个吗？”
吕姓弟子脸上出现怒气：“我是差两个，不是差半个，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我组里塞是吧？到时候多一个人的任务，完不成遭殃的反正不是你。”
刘姓弟子语气轻了一点：“我这也实在没办法，吕师兄就当帮个忙，事后必有谢。”
吕姓弟子冷哼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组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来，你与那张师妹打得火热，凭什么要我给你担待着。”
刘姓弟子很勉强的笑笑，然后低声传音，不知说了什么。吕姓弟子面色才慢慢缓和然后点了点头。
“行吧，帮你这个忙。”
刘姓弟子连忙堆笑：“多谢，多谢吕师兄。我那还有几瓶云芝灵药酒，改天一定请吕师兄品尝品尝。”
吕姓弟子轻轻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刘姓弟子微微躬身，带着笑容点头，过后便转身回去，只是在背对几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然后吕姓弟子冷冷看向郑到。郑到行礼：“吕师兄。”
他命令道：“别整那套虚头巴脑的，看见那边没有，你去第六队，王麻子那队。”
郑到点头：“是，师兄。”然后他便向那边走去。
“快点！”后面传来一声吼声。
郑到便改走为小跑，快速归位。
一会各组汇报了清点人数的结果，台阶上曹师兄又开始了他的洪音咒：“好，按顺序带到各自工位，开始干活！”
郑到夹杂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他想从周围汲取信息，但人人都沉默不语，盯着前面人的背影，向前走去。
制药坊正门进入后一栋栋巨大的石制建筑，排列道路两端，整个制药坊呈回字形布局，郑到之前有做好踩点。
他所在的是吕师兄的第十组第六队，大药工名叫王成，长着一双下垂眼，体型微胖。因为脸上留着些疮印，所以人都叫他王麻子。
进入十号药房，郑到便闻到了，浓郁的草药味，像是跌到了浓汤里，他尽力适应。整座药房有五丈高，在接近屋盖的地方，四面都开有小窗。那吕师兄走到门边，念动个什么口诀，窗边便亮起绿色纹路，法阵启动，小风咒源源不断，药房顶部的气流便流动起来。
郑到跟在队伍后面，随着方阵向里面移动，一条条小队从其中脱离，有条不紊的进入各自隔间。
郑到最终来到了六号隔间，他跟着众人有样学样，倒也没出错。接下来便是排队在王麻子那接过药材，郑到正好排在了末尾。
等到他时，王麻子坐在位子上开口问了一句：“你叫郑到？”
郑到连连点头：“王师兄，是我。”
王麻子也不多说话：“剩下的全是你的。”然后，地面上便出现一堆药材，有捆成捆的，也有拿布袋装着的，有八种之多，总量好像和其它人一样，但其中的工作量绝对是不一样的。记得古蝉师姐说，叫他不要只拣好处理的药材，说明处理药材并不是分配的而是可以选择的。
郑到看了王麻子一眼，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好嘞，师兄。”随后他便用储物袋将药材全部装走。
郑到走后，王麻子轻蔑地笑了一声。
郑到很快来到了一处制药台旁，整个隔间又被划分为十块，每块有半个卧室大小，中间由齐腰的石墙隔断，制药台正对过道。郑到感觉自己像被关在马厩里的马。
他略微熟悉了下环境，制药台一共空着两处，一处在他对面，另一处想必就是那王麻子的。在他右边是一位师姐，长着双杏眼，外貌还算可爱，头发被淡粉色细带捆成一个短马尾。
她此时正在卖力的研磨着什么药粉，郑到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他知道了。那师姐眼神空洞，杏眼变成了死鱼眼，这座制药坊很多人都是这样，就像郑到曾见过的鬼仆。
他不再观察别人，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从制药台下面取出一个箱子，其中整齐的摆放着一些器具。研磨盅、药杵、大中小三支琉璃瓶、炼药炉、小玉勺、金镊子、提取器、压榨器。所幸郑到都认识。
虽然整座炼药坊说不上干净，但这些器材却是一尘不染。郑到将药材摆在身后，凭记忆中《百草全书》的内容便开始了药材的加工。脑海中的内容总有些模糊，郑到真希望《百草全书》就在他面前，但藏书阁的一切书籍禁止外带抄录。
只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亲手尝试，又有一番不同。郑到准备从简单的来，如有不会的，再请教他人。练气修士的法力毕竟有限，动用灵石的话又有些得不偿失，所以法术一般只用在关键步骤。
技艺的生疏，对他来说本就是种折磨，他还是独臂，对于操作又是种挑战。在处理一块黄卢树的树皮时，他只能用腿夹着研磨盅，然后左手握着药杵进行研磨。
类似的不便，在处理药材的过程中随时都会出现。他只庆幸自己在断臂后不断用左手练字，让左手现在也能和右手一样灵活，不然如今处境想必会再艰难数倍。
郑到并不闷头干活，每有一点成品，他就会拿小玉瓶盛好，然后去找那位筑基期的工正吕师兄帮他查看。很多次他都以为品质不错了，但却被那位吕师兄严词否定，他跟着郑莫凡并不是没炼过丹，虽然正统的《百草全书》中的制药方法与郑莫凡的土制法多有差异，但成品品质郑到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这样他心中便多有疑问，他向来不耻于为人弟子，也就诚心向这位吕师兄求教。当然，他并不是愣头青，还递上了一布袋的灵石。
吕师兄冷笑开口：“你以为，这些处理过的药材是运到哪里去的？跟你那随便炼的丹能一样吗？这些都是要运到炼丹坊，制成二阶三阶甚至四阶丹药的。说不定古兰师尊就要用到这些药材，如果到时候因为药材品质导致炼丹失败，咱们整座制药坊的弟子都要跟着倒霉！”
郑到再递上一布袋灵石：“怎么处理这些药材，还请师兄教我。”
吕师兄一挥手将袋子收入囊中，斜眼看他：“关键是要细心，一滴汗、一次鼻息，都会影响药材品质。处理之前，灰尘必须清洗干净。每次换药材，器具必须清洗五次以上。你别嫌麻烦，炼丹制药本就是麻烦的差事。精益求精明白吗？”
郑到点头：“明白。”
他告辞后，便往回走，吕师兄还不忘冷冷的提醒他一句：“炼废了的药材，可以拿过来兑换新的重炼，但两次之后，就要收取灵石了。”
郑到听到耳中，他回去后一刻也不停歇，但炼药似乎永无止尽，其间他还不停前去其它药房观察别人的制药手法，也不惜使用灵石向他人求教。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水都未喝一口。郑到才终于拖着步子走出了制药坊，下台阶时还踉跄一下，他望了望惨白的天空，不知是下午，还是早上。
他真没想到，三天的任务就真的用了整整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没少一分一秒。现在，今天的任务又发放下来了。他真想回去倒头就睡，但他知道，如果他这样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搞死的。那王麻子明显在针对他，他心中对原因有所猜测，但不能确定。
如今他八百六十五枚灵石只剩了七百五，他开始寻思，自己不是来这制药坊挣“钱”的吗？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对这些药材确实了解更深了，果然看书十遍，不如自己动手操作一遍。
他走到广场边缘的水缸前，将整颗头埋入水中。冰冷感将他包裹，液体顺着他的耳朵流入，似乎要进入他的大脑给他降降温。数息之后他抬头，眼神清明了许多，喘息一下，他再将头俯下，大口大口喝水，水面竟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一寸。
郑到深吸一口气，朝玄机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