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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染锦玄 第248章 月下交谈

    景玄不着痕迹地走到锦言前面,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笑着拍了拍承宽的肩膀,“承宽,你不要吓她,你知道的锦言自小就会入梦魇,还是你帮她治好的呢。”

    承宽舒开眉间,声音放缓道“锦言,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吓你。只是这些天发生太多,让我有些乏累。”

    梅见心疼地看着承宽,委婉地措辞道,

    “阿宽,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不要想太多,锦言的话有几分道理在。

    那时我被你姜伯父从姑苏河底救起,我决定不去长云城就是想逃避身世纠纷,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我想换种轻松一些的活法。但是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老侯爷找到了我,我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所以,你和肃离兜兜转转,可能最终也是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与其被别人推着走,不是你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若是时光能倒流,王晚多希望自己一直待在桃花镇,在那小小的医馆里,过着一日三餐,四季分明的简单日子。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的阿宽即将落入无尽的深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护住他。

    “梅见,我们回洛城,我要找父亲和老侯爷商量商量,这件事太大,我一个人把握不住。”王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嗓子里挤出一句暗哑的话。

    “晚姨,回洛城也好,说不定我祖父会有更好的建议。”景玄只能这么安慰着王晚。

    承宽好似下定决心般,“我愿意相信锦言的梦境,若毅王真的要以此逼宫,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在洛城医馆中我曾给陛下探过脉,他的脉象很是古怪,明明脉象已经死气沉沉,但表面看精神尚好,可能是太医院用什么大补药帮他吊着,也许这是毅王布的局之一。果然天家最是无情,在权力面前父子情谊算得上什么?

    若大乾需要一位明君,在我心中可能非肃离莫属。若是他能为大乾百姓谋求福祉,开创太平盛世,我愿意。”

    最后这句话落入景玄的耳中,分外熟悉,类似的话肃离也曾说过。

    景玄激动地拉住承宽的手,欣喜道“承宽,你刚刚说的话,肃离曾与我说过一模一样的,他说你是他眼中为数不多的欣赏之人,若是你,他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这样他便能认回父王,能光明正大地求娶言云。

    若不是心地纯良之人,不会这么说,所以,我相信不论你还是肃离,都可以造福大乾百姓。”

    承宽听了浅浅一笑,附身到景玄耳旁,低语几句。

    景玄微微蹙眉,眼睛盯着承宽“我相信你的为人,你绝对不会这样。”

    景玄和承宽并肩坐在门槛上,望着高悬天际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他们没有急着返回驿馆,而是选择在这里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承宽率先打破宁静,“景玄,关于当年的事,你应该了解得很清楚。先帝明知老侯爷钟情于程国公之妹,却强行介入其中。正是由于这个举动,使得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

    贤贵妃嫁入皇家后,生活坎坷,经历了无数磨难。尽管她在后宫备受宠爱,但又有谁真正知晓她短暂的一生中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

    我并不想隐瞒什么,我喜欢锦言。然而,由于外祖父曾告诫我们两家世代友好,且你们已经订婚在先,我只能将锦言视为自己的妹妹。你是否曾经思考过,如果有朝一日我登上高位,凭借权力将她从你身边抢走,那时你会否懊悔今日的决定?”

    景玄听后,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层银纱。他们的身影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冷,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景玄轻轻拍了拍承宽的肩膀,月色下他眸底清亮如泉水。

    “承宽,旁人都以为是先帝从我祖父身旁抢走了贵妃娘娘,可事实并非如此。先帝临终前一晚,曾经召见我祖父,让他单独侍奉在侧。那一夜,是他们最为坦诚相对、推心置腹的沟通,一如现在的我们。

    我祖父年少时,同程国公一起长大,与贤贵妃娘娘自然感情很好,他对贤贵妃娘娘的确是动了情。祖父一直以为贤贵妃娘娘也是心悦于自己,只想等着到了合适的时候去提亲,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一道赐婚圣旨却粉碎了祖父心中的美好幻想,他恨先帝的横刀夺爱。但我祖父不知道的是,贤贵妃娘娘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先帝一人,当他还不是太子之时,她就在心里默默喜欢他。

    先帝比祖父勇敢,他一早就与贤贵妃娘娘袒露了自己的真心,同时也央求自己的父皇为自己赐婚。然而,命运却总是充满了变数,顾家的介入使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先帝无奈之下只得选择退让,这步退让却成了先帝抱憾终身的决定。

    他在临去前一晚,与我祖父说,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他就不该请求赐婚。如果贤贵妃能够嫁给我的祖父,也许她能够过得更加幸福快乐,生命也会更加长久。

    可祖父知道,贤贵妃就算嫁给自己,或许能活得长久些却未必能更开心,这句话,祖父说给先帝听,先帝才放下心中执念,安心去了。

    贤贵妃在东临山的无妄庵一住就是多年,以我祖父和程国公之力,肯定可以将她救出来,是她自己不愿意,她要守着那清贫之处等她心中之人来解救她。

    所以,如果锦言心中住着的人是你,不用你抢,我自然会尊重她。可若她心中所住之人并非你,即便你权势滔天,我必然也不会让你抢走她。”

    承宽是第一次听说老侯爷与先帝临终前的谈话,景玄对他的坦诚相待让他动容,这世间除了男女情爱,其实还有更让人艳羡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