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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染锦玄 第303章 青州梦回

    青州靠海,落日下山后,徐徐海风吹来更是清凉宜人。

    这一次,言云和锦言住在同一个院子中,锦言住在东厢房,言云住在西厢房,两个厢房之间是一间大厅,里面摆放着一张大大的书桌,上面并没有寻常的笔墨纸砚,而是一堆锦言喜欢的调香瓶瓶罐罐。

    临睡前,锦言用几种花草浸泡油兑在一起,调制了适合这夏日的冷香,滴在瓷盏中,下面用小火加热,散出阵阵林间木质冷香。

    躺在宽大舒适的藤席上,锦言舒服地翻了翻身,用力伸展着柔软的四肢,丝丝缕缕的冷香弥漫开来,她枕着绸缎颈枕阖上眼皮。

    冷洌的香味从鼻腔钻入神识之中,好似一盏灯引着锦言一路向前走,带着她跨过高高的皇宫门槛,穿过无人且悠长的甬道。

    在甬道的尽头,有一扇圆形的拱门,厚重的木门虚掩着,但从门缝中透出耀眼的光芒。锦言回头向后望着,身后是漆黑一片。她又扭回头,看向前方那道门,离得越近那光就越发闪耀。她想停下,但双脚却不听使唤,依旧无声地往前走去。

    锦言心中害怕,只得一遍遍重复着「这是一个梦境,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走到拱门前,锦言伸手推开门,里面一片光明,她看到明亮的日光下伫立着的大殿,大殿下方站立着许多文武百官,大殿门口站立着身穿明晃晃龙袍的陛下,他年轻高大的身量身旁站立着穿着凤袍的皇后,微风徐徐,华服迤逦飘逸。

    离得太远,锦言看不清陛下和皇后的容颜,但她感觉到他们俩都笑意盈盈地望向她这边。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锦言想回头逃离,但耳旁有一个熟悉的低磁的声音呼唤道「阿言,过来」

    在声音的召唤下,锦言走入那明亮的世界,眼前的场景犹如走马灯似地轮换着。

    大殿之内高高的龙椅上斜倚着一个人,宽大的龙袍难掩陛下干瘦的身躯,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脸色更加枯黄萎败,从他的嗓间发出尖锐的哮鸣音,昭示着生机正从他身躯中缓缓外溢。

    对着龙椅的大殿下方,站着面容嚣张的毅王,他穿着紫袍滚金边的衮冕,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利剑,光从利刃面上反射到龙椅处。

    毅王缓缓上前,大殿之内竟无一人阻拦“父皇,您累了就该回寝殿好好歇着,前朝就放心地交给儿臣吧。”

    钱内侍伸开双手不顾一切拦在陛下前方,坐在龙椅上的陛下蹭地站起身来“你就如此迫不及待?你何时开始给舒儿下毒?你原本想让他失了智,这样朕就能将太子之位传给你对吗?”

    毅王停下脚步,“这些父皇都知道,那儿臣就当是父皇默许儿臣,所以,还请父皇赶紧下旨吧。我不想这般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毅儿,有人告你通敌叛国,若是如此,你怎能担当的起这个位子?你以为勾结大寮九皇子就能平息大寮对大乾的虎视眈眈?大寮九皇子并非你能驾驭,若你这些伎俩都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该如何?”建平帝眼神中闪出锐利的光。

    “父皇,我们父子一场,你别逼我太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你把玉玺交给我,我让你选个地方颐养天年。”毅王将手中的剑又握了握紧。

    “毅儿,就是因为父子一场,朕平日才如此宽容待你,而你却步步紧逼硬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建平帝说完这句话,又坐回龙椅上,双手紧紧握住扶手上的龙头。

    毅王走上前,脚踏上台阶“毅儿,别再往前了。”建平帝低语道

    这句话让毅王嗤之以鼻,疯狂大笑,他继续向上再迈出一步,然后伸手,利剑对着钱内侍的胸口。

    “让开,否则别怪我无情无义。”毅王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就跌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背后。

    一只箭插在他的右肩,巨疼让他松开了手中的剑,他扶着自己的右臂,转身嚷道“谁?谁这么大胆?”

    殿门被推开,慕王坦坦荡荡地走了进来。

    “是你?你竟然坏我好事。”毅王的嘴角溢出血丝来,他用左手擦掉,将口中铁锈味的液体用力吞咽下去。

    慕王站在大殿中,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微微侧身,身后跟着穿着华服的顾太后。

    “皇祖母?您来得正好,慕王他无诏不得出长云城。”毅王咬着牙

    顾太后不慌不忙上前一步,看着原本站立在毅王身后的陈广霖,淡淡道“广霖,见到慕王,还不快护驾。”

    转瞬间,陈广霖扭住毅王受伤的右臂,毅王疼得大叫,顺势单膝跪地。

    “陈广霖,你无耻至极,竟敢背叛本王。”毅王急的叫嚣着

    顾太后漠然看了眼毅王,这个与她没有半点干系的人。她缓缓上前,看到建平帝手握龙头时,她停下脚步,顿了顿才开口道“这么多年,你也累了。剩下的路,交还给慕儿。”

    建平帝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顾太后看出他的不甘,又上前慢慢走到台阶上,隔着一步之遥,轻声道“你心中的猜测都是真的,我会给你留足面子,希望你莫要贪心,错失了机会。”

    她的眼角瞟到建平帝松开手下的龙头,才对钱内侍说“扶陛下回寝殿,好生照顾着。”

    肃清旁人,大殿内只剩下顾太后和慕王俩人。

    “慕儿,你父皇原本就中意于你,如今陛下身子亏损地厉害,你就接了陛下的重担吧。”顾太后双手交叠在前面,仪态端庄挑不出一点错来。

    “母后,您这般替承宽安排,有没有问过他究竟愿不愿意?”慕王柔和地声音响起。

    顾太后侧过头斜睨一眼,冷冷问道“难道你想毁约?”

    慕王向那龙椅走近一步,长臂一伸指着那龙椅道“母后,这椅子要担负起多少重担?坐上这椅子之人并非能轻松如意。”

    “这是宽儿应得的,我必须要为他争取到,你是语君的儿子,你不会因为这个而坏了你母亲的为人秉性。”

    “母后,事到如今,我想问清楚,我母亲的死到底于您有没有干系?”慕王朗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