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归鸿 第207章 如 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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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扶着沈南依到时，宋砚已在喜堂内等了许久。
“新娘子来啦！”翠儿大声喊道。
宋砚忙出来迎她。
“哎？亲家母呢？！这都要拜堂了，她怎么没来！”宋母急道。
翠儿眨了眨眼睛，心道一声“糟糕！”她方才急急忙忙拽新娘子过来，竟然忘了沈夫人！
“我马上去喊她！”说着，翠儿慌忙转身拔腿便跑。
宋砚深吸一口气，把红绸交到沈南依手中，牵着她缓缓往内堂去。
阿松在一旁紧张地小声背诵着祝词。
沈夫人还没来，宋砚把沈南依带到喜堂内，凑近她耳边悄声道：“再等等你母亲。”
沈南依点点头。
“来了来了！”翠儿拽着沈夫人一路风驰电掣冲进喜堂，径直拽着她坐到高堂的位置。
沈夫人坐下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你去哪儿了！”沈清和压低声音责备道。
沈夫人看了他一眼，继续大口大口地喘气，眸光转向沈南依，目不转睛。
今日的万医谷比平日热闹许多，人声不绝。万医谷平常的婚礼都很简单，但这次是他们谷主的婚礼，又是冷月亲自操办的，一切都用的是最好的。万医谷从未有过如此隆重的婚礼，连他们自己人都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沈夫人紧紧攥着手，目光从未从沈南依身上离开。
“一拜天地——”阿松诵道。
二人转向门外，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身，拜。
“快起来快起来。”宋渊和妻子异口同声道。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宋砚牵着沈南依，一路往她从前的屋子去。
宋砚对哥哥使了个眼色：“哥，这里就拜托你了。”
宋弈压低声音道：“这可是你的婚礼！”
“你可以的！”说着，宋砚便牵着沈南依出了门。
宋弈：“……”
今日，没有人跟在他们后面起哄看热闹。
这里是万医谷，谷中所有弟子对沈南依都怀着敬畏之心，自是不敢像谷外的人那样哄闹。
宋父宋母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喜不自胜。
“这两个孩子，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宋母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今日是孩子们大喜的日子，你该高兴才是。”宋渊道。
“对对对！高兴，我高兴着呢！”宋母笑道。
沈夫人看了自家老爷一眼，犹豫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四下望了望满喜堂的人，终是缄了口。
宋砚牵着沈南依一跨进大门，便看到院子中央那棵大梧桐树，还有树上的秋千，以及一旁的葡萄架和桌椅，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沈南依手中的红绸忽地被拉直，她顺着红绸的方向看去，却见宋砚正望着院子发呆。
“怎么了？”
宋砚讷讷地扭头看向她，明亮的灯火照耀得他眼中水光氤氲。
他一直觉得，南依消失的那三年对他来说是最难熬的，可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突然发觉，也许，南依所承受的，并不比他少。
这院子的布局，和清水县他们买的那座小院，几乎一模一样。他甚至可以想见，那三年，在这似曾相识的院子里，她一个人默默做着他们过去做过的许多事。直到现在，她都从未对他说过一句思念，以至于他曾一度误以为自己在她心里并没有多么重要。可直到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才懂得她的心——那是甚至比他还要深彻的眷恋，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隔着山长水远的绵绵情思，穿越万水千山，抵达他的所在。可他竟一直都不曾知晓。
“对不起……”宋砚微微垂眸，喉咙有些发干发苦。他缓缓走到沈南依跟前，轻轻拥住她，让她占满自己的整个怀抱。
沈南依微怔：“怎么了？”
他有好多话告诉她，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微微摇摇头。
沈南依学着他的样子，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脊背，“你……不开心吗……”
宋砚摇摇头，借着灯火和月光看向她的脸，“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南依。”说着，宋砚低头噙住了她的唇，沈南依眨了眨眼睛，手里的喜扇忽地“啪嗒”一声落了地。
月光透过梧桐树缝隙斑驳地洒落到他们身上，恍惚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们在南荒小院的梧桐树下拥吻。
宋弈对初来乍到，本就是客，对万医谷的一切都不了解，他还要代弟弟向宾客敬酒，整个场面都有些尴尬。万医谷的人都非常严肃，他敬酒，他们便喝，完全没有多余的话。宋弈一边心里记挂着妻子，一边又要应付宾客，好不容易硬着头皮敬完了酒，他才抽身回屋去给武清霜送吃的。
“君实也真是，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他怎能让子碁替他敬酒，自己连面都不露！”宋母没好气道。
“算了，孩子们连日赶路，刚进门又被拉去准备婚礼，定然是累坏了，就莫要折腾他了。”宋渊劝道。
宋母叹了口气。
宋弈另拿了个空盘夹了些菜，“父亲，母亲，清霜有些不适，我去给她送些饭菜。”
“去吧。”宋渊道。
宋母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大儿媳今日婚礼未曾露面，心中颇有些愧疚，“我也是忙糊涂了，竟不知原来清霜身体不适，你快些去吧，要不等她用完饭，找个大夫去给她看看。这万医谷里到处都是大夫……”
“母亲，她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您不必忧心。”宋弈道。
“那就好，那你快去吧。”宋母道。
酒席散场后，已是子时，大家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屋。
一散场，沈夫人忙拽住沈清和，“老爷，快回屋，我有事同你说！”
“何事如此紧张？”沈清和微微蹙眉。
沈夫人四下看了看，“回去再说。”
宋弈端着饭菜放到武清霜床边，“你感觉好些了吗？”
武清霜点点头，“好些了。”
“我给你挑了些清淡些的菜，你将就着吃些。”
武清霜无力道：“我没胃口，吃不下。”
“这一路上，一直着急赶路，你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又吐得厉害，这才几天？你都瘦成这样了。你多少吃些，可别把自己饿坏了。”
武清霜看了看托盘里的饭菜，无力道：“可我真的没胃口。”
宋弈道：“那……梅子你想不想吃？”
武清霜一听见梅子，只觉得口中泛酸水儿，眼睛微微一亮，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宋弈起身出门去了。
“什么！！！你说这个沈南依就是我们的女儿？这怎么可能！！”沈清和大惊失色。
“老爷，我看得真真切切，她后颈的那颗红痣，以及左肩后面半月形的乌青色胎记，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和我们的南依一模一样……”
沈清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个假冒南依的人竟真的就是我们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如今天下已定，宋家二兄弟正得势，他原先只是想着依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维系和宋家的关系，没想到，这女子竟是他们丢失了近二十年的女儿。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沈清和再次追问。
沈夫人点点头，“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看错！”
沈清和看了看屋外，“此事不宜声张，过几日，我们找个机会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道：“老爷，你还记得她第一次来家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沈南依’吗？那时我们都不信她，可没想到，竟是她自己找回了家门……”沈夫人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孩子……”
“好了！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莫要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沈夫人擦了擦眼睛，“我只是高兴……”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她的孩子丢了近二十年，一度成为她的心结，而今女儿失而复得，她心结已解，这叫她怎能不高兴？
“唉……绕了这么大个弯，”沈清和苦笑了一下，“原来竟是我自己一叶障目……”
“南舟还不知此事，我们得早些告知于他，他若是知道妹妹找回来了，必定高兴坏了！”
“晚些时候，等找南依确认了再告诉他不迟。”
“好。”
“南舟的婚事，也拖了这么多年，如今天下已定，宋家又护主有功，南依还是陛下亲封的‘素手医圣’，还有这万医谷傍身，而今，我沈家的门第也不算低了。此次回京，定要将南舟的婚事定下来，争取早日成婚。”
“老爷，娶亲最重要的还得看品行，要成亲后能跟南舟好好过日子才行。门第什么的，我们自己也不差，您也不要要求太高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京师是什么地方，我们在京中毫无根基，若是没有和宋家结亲，单凭南舟一个人，哪里能有高门能看得上我们沈家？！在朝为官，本就是相互倚仗，单打独斗能有什么出路！”
“可若不是你挑来挑去，南舟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
“此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沈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新娘子来啦！”翠儿大声喊道。
宋砚忙出来迎她。
“哎？亲家母呢？！这都要拜堂了，她怎么没来！”宋母急道。
翠儿眨了眨眼睛，心道一声“糟糕！”她方才急急忙忙拽新娘子过来，竟然忘了沈夫人！
“我马上去喊她！”说着，翠儿慌忙转身拔腿便跑。
宋砚深吸一口气，把红绸交到沈南依手中，牵着她缓缓往内堂去。
阿松在一旁紧张地小声背诵着祝词。
沈夫人还没来，宋砚把沈南依带到喜堂内，凑近她耳边悄声道：“再等等你母亲。”
沈南依点点头。
“来了来了！”翠儿拽着沈夫人一路风驰电掣冲进喜堂，径直拽着她坐到高堂的位置。
沈夫人坐下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你去哪儿了！”沈清和压低声音责备道。
沈夫人看了他一眼，继续大口大口地喘气，眸光转向沈南依，目不转睛。
今日的万医谷比平日热闹许多，人声不绝。万医谷平常的婚礼都很简单，但这次是他们谷主的婚礼，又是冷月亲自操办的，一切都用的是最好的。万医谷从未有过如此隆重的婚礼，连他们自己人都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沈夫人紧紧攥着手，目光从未从沈南依身上离开。
“一拜天地——”阿松诵道。
二人转向门外，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身，拜。
“快起来快起来。”宋渊和妻子异口同声道。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宋砚牵着沈南依，一路往她从前的屋子去。
宋砚对哥哥使了个眼色：“哥，这里就拜托你了。”
宋弈压低声音道：“这可是你的婚礼！”
“你可以的！”说着，宋砚便牵着沈南依出了门。
宋弈：“……”
今日，没有人跟在他们后面起哄看热闹。
这里是万医谷，谷中所有弟子对沈南依都怀着敬畏之心，自是不敢像谷外的人那样哄闹。
宋父宋母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喜不自胜。
“这两个孩子，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宋母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今日是孩子们大喜的日子，你该高兴才是。”宋渊道。
“对对对！高兴，我高兴着呢！”宋母笑道。
沈夫人看了自家老爷一眼，犹豫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四下望了望满喜堂的人，终是缄了口。
宋砚牵着沈南依一跨进大门，便看到院子中央那棵大梧桐树，还有树上的秋千，以及一旁的葡萄架和桌椅，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沈南依手中的红绸忽地被拉直，她顺着红绸的方向看去，却见宋砚正望着院子发呆。
“怎么了？”
宋砚讷讷地扭头看向她，明亮的灯火照耀得他眼中水光氤氲。
他一直觉得，南依消失的那三年对他来说是最难熬的，可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突然发觉，也许，南依所承受的，并不比他少。
这院子的布局，和清水县他们买的那座小院，几乎一模一样。他甚至可以想见，那三年，在这似曾相识的院子里，她一个人默默做着他们过去做过的许多事。直到现在，她都从未对他说过一句思念，以至于他曾一度误以为自己在她心里并没有多么重要。可直到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才懂得她的心——那是甚至比他还要深彻的眷恋，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隔着山长水远的绵绵情思，穿越万水千山，抵达他的所在。可他竟一直都不曾知晓。
“对不起……”宋砚微微垂眸，喉咙有些发干发苦。他缓缓走到沈南依跟前，轻轻拥住她，让她占满自己的整个怀抱。
沈南依微怔：“怎么了？”
他有好多话告诉她，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微微摇摇头。
沈南依学着他的样子，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脊背，“你……不开心吗……”
宋砚摇摇头，借着灯火和月光看向她的脸，“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南依。”说着，宋砚低头噙住了她的唇，沈南依眨了眨眼睛，手里的喜扇忽地“啪嗒”一声落了地。
月光透过梧桐树缝隙斑驳地洒落到他们身上，恍惚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们在南荒小院的梧桐树下拥吻。
宋弈对初来乍到，本就是客，对万医谷的一切都不了解，他还要代弟弟向宾客敬酒，整个场面都有些尴尬。万医谷的人都非常严肃，他敬酒，他们便喝，完全没有多余的话。宋弈一边心里记挂着妻子，一边又要应付宾客，好不容易硬着头皮敬完了酒，他才抽身回屋去给武清霜送吃的。
“君实也真是，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他怎能让子碁替他敬酒，自己连面都不露！”宋母没好气道。
“算了，孩子们连日赶路，刚进门又被拉去准备婚礼，定然是累坏了，就莫要折腾他了。”宋渊劝道。
宋母叹了口气。
宋弈另拿了个空盘夹了些菜，“父亲，母亲，清霜有些不适，我去给她送些饭菜。”
“去吧。”宋渊道。
宋母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大儿媳今日婚礼未曾露面，心中颇有些愧疚，“我也是忙糊涂了，竟不知原来清霜身体不适，你快些去吧，要不等她用完饭，找个大夫去给她看看。这万医谷里到处都是大夫……”
“母亲，她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您不必忧心。”宋弈道。
“那就好，那你快去吧。”宋母道。
酒席散场后，已是子时，大家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屋。
一散场，沈夫人忙拽住沈清和，“老爷，快回屋，我有事同你说！”
“何事如此紧张？”沈清和微微蹙眉。
沈夫人四下看了看，“回去再说。”
宋弈端着饭菜放到武清霜床边，“你感觉好些了吗？”
武清霜点点头，“好些了。”
“我给你挑了些清淡些的菜，你将就着吃些。”
武清霜无力道：“我没胃口，吃不下。”
“这一路上，一直着急赶路，你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又吐得厉害，这才几天？你都瘦成这样了。你多少吃些，可别把自己饿坏了。”
武清霜看了看托盘里的饭菜，无力道：“可我真的没胃口。”
宋弈道：“那……梅子你想不想吃？”
武清霜一听见梅子，只觉得口中泛酸水儿，眼睛微微一亮，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宋弈起身出门去了。
“什么！！！你说这个沈南依就是我们的女儿？这怎么可能！！”沈清和大惊失色。
“老爷，我看得真真切切，她后颈的那颗红痣，以及左肩后面半月形的乌青色胎记，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和我们的南依一模一样……”
沈清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个假冒南依的人竟真的就是我们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如今天下已定，宋家二兄弟正得势，他原先只是想着依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维系和宋家的关系，没想到，这女子竟是他们丢失了近二十年的女儿。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沈清和再次追问。
沈夫人点点头，“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看错！”
沈清和看了看屋外，“此事不宜声张，过几日，我们找个机会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道：“老爷，你还记得她第一次来家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沈南依’吗？那时我们都不信她，可没想到，竟是她自己找回了家门……”沈夫人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孩子……”
“好了！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莫要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沈夫人擦了擦眼睛，“我只是高兴……”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她的孩子丢了近二十年，一度成为她的心结，而今女儿失而复得，她心结已解，这叫她怎能不高兴？
“唉……绕了这么大个弯，”沈清和苦笑了一下，“原来竟是我自己一叶障目……”
“南舟还不知此事，我们得早些告知于他，他若是知道妹妹找回来了，必定高兴坏了！”
“晚些时候，等找南依确认了再告诉他不迟。”
“好。”
“南舟的婚事，也拖了这么多年，如今天下已定，宋家又护主有功，南依还是陛下亲封的‘素手医圣’，还有这万医谷傍身，而今，我沈家的门第也不算低了。此次回京，定要将南舟的婚事定下来，争取早日成婚。”
“老爷，娶亲最重要的还得看品行，要成亲后能跟南舟好好过日子才行。门第什么的，我们自己也不差，您也不要要求太高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京师是什么地方，我们在京中毫无根基，若是没有和宋家结亲，单凭南舟一个人，哪里能有高门能看得上我们沈家？！在朝为官，本就是相互倚仗，单打独斗能有什么出路！”
“可若不是你挑来挑去，南舟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
“此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沈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