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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梅花艳艳开 第20章 半路林中识唐浩

    少顷,旎啸眼神从几人身上慢慢收回,抬头一看,二三十丈外有座酒楼,名叫‘南北酒楼’,酒楼虽不大,但名字倒是不小。

    门前两小厮见他走来,急忙上前笑脸相迎,为他引路。

    进入酒楼后,旎啸环顾四周,只见客人虽不多,却大多是江湖中人。

    他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伙计过来,他点了一份烧鸭、白切肚子、生烙肉,外加两个小菜。

    这时,不远处几名武林中人又开始低声交谈。

    旎啸凝神细听,发现他们正在讨论长生仙术之事。

    这些传言一夜之间传遍江湖,无人知晓其真伪,但人人都在暗中寻找消息来源。

    旎啸心中一动,这些传言,与他所知南华堡骆家之事颇为相似。他深知这些话语背后之人定有深意,因为这些话语并非空穴来风。

    他想起中华大地自古以来关于成仙得道的传说,虽然鲜有人能遇,但那些成仙之人也并非无稽之谈。

    就在这时,又有三五个武林中人步入酒楼。他们还未坐下,便大声吆喝着伙计。

    旎啸未曾侧目,只顾独酌浅饮,任外界纷纷扰扰,皆不入其耳。

    酒楼之内,新来的客人们依旧口沫横飞,议论的无非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仙术秘闻,与早前几位高谈阔论者大抵相似。

    旎啸渐渐对此失去了兴趣,直至日头西斜,阳光不再炽热,他才悠然起身,离了这喧嚣之地。

    一路南行,随着夕阳沉沦,月牙初现,旎啸来到了久负盛名的都江堰畔。本欲一览这水利奇观,却叹眼下不是时候。

    正当他准备继续赶路时,一阵急促的打斗声自前方林间传来,划破了傍晚的宁静。

    望着那密林深处,杂草丛生,半人多高,旎啸眉头微蹙,一番权衡之下,决定循声探查。

    他轻步潜行,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地。

    当见到眼前几人时,他不由怔住,竟是数名番僧正围攻一名年纪轻轻、风采卓绝的公子。

    此处有番僧,让他心生诧异,暗自思量:“或许,这几个番僧是先前那两番僧的徒弟,或子侄辈?”

    转而观那公子,只见飞刀与飞镖如同流星赶月,出手狠辣又不失诡谲,招式中正邪交织,令人眼花缭乱。

    未几,旎啸心下豁然开朗,原来这位公子出自大巴山的唐家堡,正是近来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唐门高手。

    他并未急于出手相助,而是静默旁观。

    虽见那唐门弟子暗器和手段凌厉,但毕竟修为尚浅,一对一时尚能应对,面对众多番僧围攻,时间一长,终究还是不敌。

    如他所料,一袋烟后,那唐门弟子渐渐落了下风,招式变得有些凌乱起来。

    旎啸不再迟疑,身形一展,自巨石之后跃出,掌风如山岳压顶,直扑向一名番僧。

    那番僧似有所感,单刀回旋,力劈向背后暗藏的危机。

    而旎啸不闪不避,反手擒龙,轻松夺下了对方的单刀锋。

    番僧面露惊骇,凝神细辨,待看清来人,脱口惊呼:“啊,是你!”

    此时,唐门弟子与众番僧皆反应过来。

    旎啸暗观几番僧的神色,心中了然,料想先前在山林里的伏击之人,怕是就有这几名番僧。

    突地,一僧以吐蕃语低喝,其余番僧闻声,如鸟兽散,争相遁逃。

    那唐门弟子,十几道寒芒骤发,穿透夜色,两声哀嚎随之响起。

    旎啸却未阻拦其余僧人逃离,也无意追赶,只是负手而立,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斑驳的月光与树影之中,嘴角勾勒出一丝淡笑。

    片刻,林间恢复寂静,仅余月下几道远去的身影。

    旎啸收回视线,瞥了地上中毒身亡的番僧一眼,心中明了。

    他转身朝唐门弟子拱手,自报家门:“在下旎啸。”

    唐浩闻言,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常态,回礼道:“在下唐浩,来自大巴山唐家堡。”

    旎啸再度抱拳,笑声爽朗:“幸会,幸会。”

    唐浩略显尴尬,随即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尸首,似乎试探地问:“阁下可觉得我出手过于狠辣了?”

    旎啸朗声笑道:“何出此言?”

    唐浩一脸困惑,目光灼灼。

    “刚才唐兄与这些人,乃是生死相搏,非比寻常的较艺,此乃你死我活之争,各凭本事,败者命丧,又能怨谁?”旎啸侃侃而谈,稍作停顿,又续道,“况且,此等番僧,素闻其在我中原多行不义,既是恶徒,除之有何不可?”

    唐浩未料对方见解独到,对这位少年的好感不禁又添了几分,遂问道:“旎啸公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唐门?”

    旎啸唇角微扬,笑意中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戏谑。

    “唐门嘛,确切而言应称唐家,出自蜀中大巴山深处的唐家堡,堡内子弟精于暗器之术,其上淬毒,手段毒辣,行迹正邪难辨,全凭心之所向,不拘于世俗之善恶。”

    言罢,他眼中闪烁着玩味之色。

    唐浩面色微变,由红转白,复又审视少年眼底,未察丝毫嘲弄之意,心中怒意渐消,笑道:“旎啸公子真是有趣。”

    “公子之称太过见外,江湖广阔,你我相逢便是缘,看兄台年岁稍长,不如直呼我为老弟如何?”旎啸提议道,眉宇间尽是真诚。

    唐浩凝视着对方,从那清澈的眼眸中读出了坦诚,心中暗赞,旋即笑道:“既然老弟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便不客气了。”

    旎啸笑而不语,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道:“敢问唐兄,不知为何与番僧起了冲突?”

    唐浩对旎啸本就心生好感,加之对方武功不俗,更有意结交,便直言不讳:“我唐家暗器技艺独特,所用之器亦非凡品,引得江湖无数贪婪目光,西域名僧亦在其中。

    “月前,数名番僧潜入堡中欲窃取暗器图谱,事败后亮明身份,我堡上下碍于情面,不便下手,只得将他们驱逐。”

    说到这里,唐浩见旎啸静听不语,只是偶尔点头示意,便接着道:“家祖权衡再三,终决定将番僧逐出堡外。但我心有不甘,便暗中跟随,欲查明其意图。”

    旎啸轻巧地踢了踢尸体,接话道:“唐兄之意,若有机可乘,便在堡外除之而后快,既保全了唐家名声,又免去后患。故而你追踪至此,不慎暴露行踪,与他们交手时,故意藏拙,连暗器亦换作常物,以防泄露身份。”

    唐浩闻言,目瞪口呆,未料这少年心思如此细腻,洞察秋毫,不禁心中暗自称奇。

    唐浩眉峰一挑,疑云满腹,问道:“旎啸公子,你怎会知如此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旎啸微微摆手,示意其勿躁:“唐兄勿需多虑,若我有害你之心,又何必援手相救?且我说出这些来,也并不是让你来猜忌我。”

    “那你是?”

    旎啸淡然一笑,说道:“唐兄心中所忧,我亦明了。那逃脱之番僧非愚钝之辈,唐家堡之名,他们自会揣摩。至于我不杀对方几人,乃因我另有所图,需借这几人一用,以成大事。”

    唐浩闻此,焦急之情满脸:“可我身份暴露了,对方必借此为由,再扰我唐门。”

    旎啸但笑不语,轻拍其肩,宽慰道:“借口易寻,即便尸骨无存,贼心不死者,岂会轻易善罢甘休?唐兄觉得可能吗?”

    唐浩缓缓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旎啸续道:“正因如此,借口万千,无关乎杀不杀那二僧,我刚才说了,那几个番僧是我故意放走的。”

    唐浩见说,似有所悟,轻轻颔首。

    忽而,旎啸言辞一转:“唐兄若还担心这两名番僧的死,让对方有了一个借口,我便帮你抹去就是。”

    他说完,掌中烈焰腾起,霎时间,二尸化为火炬,炽热炎炎。

    唐浩见得,不禁目瞪口呆,周遭空气弥漫焦糊之气,却也浑然不觉。

    待火焰熄灭,唯余两堆灰烬。旎啸挥手间,尘土飞扬,灰烬无踪,只见湿润褐土,平整如初。

    唐浩心中惊骇交加,不寒而栗。

    片刻,他突然想到什么,颤声道:“你……难道是朝廷……?”其声细若蚊蚋,满含敬畏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