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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梅花艳艳开 第121章 书难密语暗接头

    应天府,自成祖迁都至顺天,便成了大明的留都,乃江南繁华之地。

    自太平门至太平街,一路繁花似锦,左侧则静默伫立着古老的皇宫,它虽已失去往昔的辉煌与不可侵犯的神秘,却依旧如同一座沉睡的龙庭,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

    旎啸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几眼那沧桑的宫墙,便领着骆风雁穿过竹桥,不多时,二人已至新浮桥,桥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商贩游侠、市井小民交织其间。

    旎啸暗地一扫众人,瞬间察觉到这些人之中不但有朝廷的鹰眼、江湖的耳目,还有异域番邦的细作身影。

    正当此时,一阵悠扬而深远的钟声划破天际,仿佛自远古而来,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

    骆风雁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以袖遮面,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好奇:“这悠悠钟声之处,莫非便是传说中的鸡鸣古刹?”

    旎啸轻轻点头,示意骆风雁继续前行。见他终于开口,骆风雁心中一喜,与他并肩而行,细声询问:“方才见你神色凝重,不言不语,可是心中有何烦忧之事?”

    旎啸见说,眼神微微一滞,似是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骆风雁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忧虑,她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柔弱与不安:“你自踏入这应天府,便一直沉默寡言,脸色亦是凝重异常,我心中……实是担忧。”

    言罢,她鼓起勇气,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旎啸的手掌,那一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依赖与深情,令人不由心生怜爱。

    旎啸恍然回神,心间泛起自责涟漪,旋即换上一抹温润笑意,轻语道:“我没事。”

    骆风雁颔首微顿,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终是启唇轻问:“是为一位女子吧?”

    旎啸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未加掩饰,仅以一声轻“嗯”,算作回应。

    骆风雁面色微敛,心湖泛起层层酸涩,却强自撑起一抹笑靥,再问:“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旎啸一时语塞,方才骆风雁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他尽收眼底,亦能感知到她对自己的那份深情厚意。终是点了点头,不愿以谎言相欺。

    两人相对无言,步履轻盈间,已至北门桥畔。骆风雁侧首望向旎啸,面上云淡风轻,似已将前尘琐事抛诸脑后。

    旎啸与她对视片刻,眸中满含歉意,终是愧疚地垂下眼帘,转而望向远方。

    骆风雁见状,心中五味杂陈,悄然握紧旎啸之手,待他目光再次投来,她嘴角轻扬,那嫣然一笑,似春日暖阳,温柔了岁月。

    旎啸心中明了,暗自思量,一切随缘吧,想到这里,便释然一笑,对骆风雁眨了眨眼,点头示意,随后环顾四周,选定一个方向,携她左转,沿着洪武街悠然南行。

    行至一隅,二人脱离洪武街市的喧嚣,步入曲折蜿蜒的小巷深处。两旁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仿佛连这倒春寒中的冰雪之气都被这份烟火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骆风雁心情随之明媚,左顾右盼,时而品尝着旎啸为她精心挑选的小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觉间,二人漫步至一书香弥漫的摊前,凉亭之下,书卷铺展数丈,背后轻悬数幅字画,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数名书生正埋头于书海,旁侧几位老者,悠然自得,指尖轻触书页,虽衣着略显寒酸,却难掩其文人风骨,与旎啸的落魄气质倒有几分契合。

    旎啸随意一瞥,本欲擦肩而过,然目光所及,一幅画中梅花傲立,竟让他驻足不前。

    骆风雁出身于书香世家,家中典籍汗牛充栋,对于此等街头书摊之物,自是不屑一顾,知其所售皆为誊抄之作,错漏百出,更别提那些挂于壁上的字画,多出自凡夫俗子之手,难登大雅之堂。

    见旎啸停步不前,骆风雁心中泛起丝丝疑惑,不明他何以对这等平庸之作产生兴趣。

    旎啸的目光在众字画间游离,最终定格于一幅梅花图上,口中低吟:“秋风初动早梅开。”

    骆风雁闻言,疑惑更甚,此画虽梅花灵动,却也不过是寻常之作,难以看出有何非凡之处。

    正思量间,一位年过花甲、衣衫褴褛却干净整洁的摊主缓步而来,那衣物虽已洗得灰白发亮,却难掩其风霜之色,透露出家境之贫寒,迫于生计,方才在此设摊。

    摊主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望向旎啸:“相公好眼光,若喜欢这幅画,便带走吧,价格不贵,仅半两银子足矣。”

    骆风雁见说,心中焦急,不禁脱口而出:“此画粗制滥造,岂能值此高价?便是十文钱,亦是多余。”

    摊主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意更浓,只是静静地将目光转向旎啸。

    “寒岩孤峭,梅影初绽,霜雪轻抚,似有凌云之志。”旎啸低吟浅唱,手指面前那幅字画,对摊主温言道:“此画勾起了我的旧日回忆,曾有一挚友赠予我类似之作,其上亦书有此句,只是世事无常,那画后来被我弄丢了。”

    摊主爽朗一笑:“原是相公心中有所挂念,令友之作,定非凡品,相比之下,我这小摊上的字画自是相形见绌。也罢,不扰相公雅兴了。”

    言罢,他轻轻摇头,转身欲归原位,背手之际,指尖微动,似有玄机,却转瞬即逝,寻常人难以察觉。

    然而,这细微之举,却未能逃过旎啸的敏锐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随即对骆风雁笑道:“我们走吧,这许久闲逛,怕是你也饿了。前方定有酒楼,今日我兴致颇佳,想一边浅酌美酒,一边品味书香,赏鉴丹青。”

    骆风雁听得,神色微怔,心中暗自思量,虽两时辰前已食干粮,沿途又尝了不少小吃,腹中并不觉饿。

    但她转念一想,此乃江南应天府,文人墨客相聚,常以此种方式风雅相聚,遂点头应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俏皮与亲昵,竟主动牵起旎啸之手,于路人眼中,二人主仆间的举止,像是司空见惯了。

    应天府,这座繁华之都,内外双城,人口稠密,逾百万之众,酒楼茶肆星罗棋布,酒楼少说六七百座,茶社更是逾千,灯笼高悬,寒风中茶香与吆喝声交织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此城,作为大明四大聚书之一,书坊林立,几步一坊,其盛况较之苏杭,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书坊之中,不仅有书可售,更有品茗读书之雅趣,酒楼亦设雅间,供文人墨客相聚,或展示珍藏书籍,或品鉴书画之美,一派风雅之景。

    旎啸与骆风雁二人,步入一家规模适中的酒楼,只见出入者多为书生模样,虽不乏落魄之士,但倒是一个聚友论文,专卖书画之地,与眼下二人所扮身份,倒也正好。

    步入酒楼,一股淡雅的氛围扑面而来,却也夹杂着些许喧嚣,书生们或吟诗作对,或高谈阔论,声浪此起彼伏。

    深入其内,喧嚣渐减,只见几桌文人围坐,桌上酒茶相伴,书卷与字画交织,他们时而点头称赞,时而低语交流,显得更为沉稳内敛。

    旎啸漫步其间,如同寻觅知音的文人,眼神中透露出对志同道合者的渴望。

    骆风雁则是一脸惊奇,幼时听闻江南文士风雅相聚之事,今日亲眼所见,方知传言非虚。不过这酒楼内的景象,像集市里的摆摊,可又是不像,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随旎啸登上二楼,环境更为清幽,上来之人亦显身份不凡。偶有秀才光顾,但此处终究还是未及那些真正文人墨客雅集之地,多为未获功名的读书人聚集之所。

    雅间之内,书籍满架,字画盈墙,一年轻女子静立门边,静待客至。

    旎啸步入一雅间,那女子礼貌相迎,询问同行人数,得知仅主仆二人后,便退下准备酒菜。

    旎啸则开始细细欣赏墙上的字画,而骆风雁则在环顾四周之余,留意起那位迎客女子,心中暗道其相貌平平,肤色略显黝黑,与想象中江南女子的清秀形象略有出入。

    女子见状,不言不语,行一礼后悄然离去,留下二人在这充满书香的雅间内,静候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