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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 第58章 无力

    景深声音不大,却很重:“南桑,别再这作践自己了,去江南吧,上学工作恋爱成家,去过你该过的人生。”

    南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哑声说:“你怎么会知道?”

    景深没说话。

    “杨浅和我舅舅的恩怨,和景家的恩怨,和我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南桑跪坐在马路边的草地上,在疾驰而过的车辆声中问景深:“我今晚来找刘呈翔,你也早就知道?”

    景深没说话。

    南桑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富商的电话。

    震动声从景深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南桑没再打,静默几秒,噗嗤一声笑了,问景深:“看样子,你也早就知道,我死活不愿意离开京市,是为了复仇了。”

    景深没再看南桑,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在嘴边。

    没等点燃。

    啪的一声。

    南桑给了他一巴掌。

    景深噙着烟偏脸,想看过来的时候,南桑又给了他一巴掌。

    景深舔了舔后槽牙,“南桑。”

    “你没那个本事找南家复仇,还有……”景深看向她:“景家亡,是大势所趋,是你外公和舅舅能做的恶事都做绝了,景家的命数已尽,该绝……”

    南桑扬起的巴掌被握住。

    景深咬着烟头,声音却很清晰:“景家亡,是活该,是天理昭昭,他们不亡……”

    景深一字一句,沉声道:“才是这世上最大的不公!”

    南桑的眼泪突兀的从眼眶中滑落。

    她另外一只手抬起,蓦地,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扇下去。

    伴随着骨骼咔嚓一声响。

    南桑骨折的手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她在景深木愣住的时候挣开他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我早晚,会杀了你。”

    南桑转身走了。

    在九月底渐凉的寒风中,大步朝前走。

    有种无力是,你拼了命的想报仇。

    为了报仇,愿意把自己的皮肉乃至灵魂奉献给撒旦。

    你做了那么多,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也都做了。

    可那个和你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人,你小心翼翼,害羞又雀跃暗恋了大半人生的人,你以为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人。

    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你。

    为了个女人,不顾被养大的恩情,不顾青梅竹马相依为命之情,罔顾亲情和孝道。

    手握金钱、权势、地位,死死的站在你的对立面。

    俯瞰你为了报仇上蹿下跳,不要自尊,不要脸面。

    把你当成一个猴子来戏耍。

    让你的所有努力,在这瞬间看起来都变得那么可笑。

    并且像座大山一样,挡在你前面。

    让你拼了命想去触碰的报仇,变成遥不可及的天上星。

    南桑顿足,微微弯腰,手抬起,把发朝后扒。

    任由秋风从后颈灌入,冻得她全身哆嗦。

    南桑俯身轻轻的深呼吸,拼命忍,却还是泪流满面。

    南桑坐出租车回酒店了。

    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万家灯火发呆。

    南桑找出手机,给忠叔打电话,“我只问一句。”

    忠叔恩了一声。

    南桑说:“如果我做到了,杨浅真的会帮我复仇吗?”

    南桑其实有点怕了。

    她这些年遇到过的男人数不胜数。

    但是从没有刘呈翔这种人。

    草菅人命,无法无天,拿女人甚至不当成个人。

    在他这,什么秩序王法,好像都一文不值。

    他和唐老不一样,和那色厉内荏的富商不一样,和很好拿捏的怕老婆的刘恺也不一样。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极其的不可控。

    不知道哪一秒,你也许就会沦落到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下场。

    鲜血淋漓,被糟践到甚至算不得是个人。

    南桑今晚,被吓到第一次退缩了。

    忠叔沉默几秒,“会,但你要守时,浅姐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南桑被吓到了,吓到想起野吧看到的那一幕,后背到如今还会渗出细密的汗。

    但……

    她没有选择了啊。

    南桑哑声说:“好,还有十三天,我会……”

    南桑喉咙滚动:“我会在期限内砍断他的腿。”

    南桑把电话挂断,脸埋进膝盖里,一夜无眠。

    隔天给景深发消息:“把我回南家的事往后推,否则,你因为那点不值钱的心软,没让富商碰我的事,我会原封不动的告诉我爸和你老婆。”

    景深没回,南桑当他应了。

    打车去医院。

    南桑的手腕二次骨折了。

    医院坚持要打石膏。

    南桑拒绝,要了几个厚厚的固定带,一圈圈的绑在手腕的位置。

    去商场买身衣服。

    在当天晚上,再次打车去了昨晚逃离开的这家野吧。

    南桑深呼吸再深呼吸。

    开车门下去,不等靠近野吧的小门,前路被拦住。

    南桑抬头看面前的两个面熟的景深的人,舔了舔后槽牙:“让开。”

    “得罪了。”

    南桑的包和手机被夺走。

    被拽着肩膀塞进了车里。

    路上副驾驶座的人打电话:“我们把大小姐拦下了。”

    车里没开音乐,很安静。

    安静到景深的声音清晰入耳:“带回去,关起来,还有,所有利器收起来,拷在床上。”

    南桑被送回了酒店。

    手腕被一个软质的手铐拷在床边。

    来了个医生。

    把南桑手腕的正筋带拆了,给南桑上了厚厚的石膏。

    南桑全程沉默,一言不发,让干什么干什么。

    在深夜,房间门被打开后,侧目看向门口进来的景深。

    景深走近在床边坐下,背靠椅背,手插兜敛眉和她对视。

    南桑说:“你在怕什么?”

    景深没说话。

    南桑说:“怕杨浅真的会在我完成她给我的任务后,从国外杀回来,帮我复仇?”

    景深依旧沉默。

    “对,你也该怕,杨浅在京市地下圈混的如日中天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最会的就是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南初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厮混,那男的还不是她老公。”

    南桑的嘴巴喋喋不休,恶毒和嘲讽层出不穷。

    从前最讨厌说的那些脏话几乎说了个遍。

    还想再说的时候。

    下巴被掐住。

    温热的水顺着南桑的喉间往下落。

    景深把水杯丢到一边,抽纸擦了她的嘴。

    在她还想说话的时候,用毛巾直接堵了她的嘴。

    南桑气的眼前发黑,死死的瞪着他。

    景深转动了瞬脖颈,很疲倦的按了按眉心,“睡吧,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