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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 第277章 死亡的重量和别的不该相等

    南桑现在最怕的事就一件,那就是死在景深前面。

    哪怕是一分钟,南桑都接受不了。

    因为这样的话,她认为自己甚至没有资格下去向爱自己的亲人叩头请罪。

    她之前没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家研究所和景深分开后,这种恐惧席满了她的全身。

    她从和景深分开开始掉眼泪,一直掉到被推进准备室。

    她乖乖的换上研究服,戴上无菌帽,被抬起放在软绵绵的实验台上。

    眼泪从眼尾下滑,浸湿了身下的无尘布。

    护士一直在安慰她。

    温声细语,极具耐心。

    算得上是南桑来丽水这么久遇到的第一个好态度的人。

    但不知道怎么的。

    南桑瞧着就是入不到心里。

    感觉这人的笑像是一个刻板的假面。

    假面温声细语的话也像是假话,同样入不到心里。

    她一点掉眼泪一边想。

    景深不会让自己死的。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最坏的结局不过是疼一点,就只是疼一点而已。

    再疼能有多疼?

    能抵得过被景深背叛抛弃到一无所有后,恍然发现景深永远都不会选择自己的疼吗?

    还是说能抵得过爱自己所有的亲人被景深杀害的疼痛?

    都抵不过。

    所以没关系的。

    想是这么想的,但南桑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却就是一层层的滋生。

    滋生到南桑的视线被来不及掉下去的眼泪模糊了。

    模糊到极点后,手抬起捂住脸,呜咽出声。

    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蜷缩成一团。

    可是蜷缩不了。

    这地的床是软的,上方还有平板。

    看着像极了景深所说只是两个小时,看场电影就结束了。

    但是为什么要绑她的脚。

    南桑本只是想蜷一蜷,在蜷缩不动后,脑中一直紧绷的线突然断了。

    她猛的坐起身去撕扯脚踝上被绑的铁扣。

    不等手碰到铁扣。

    刚才面对南桑温声细语的护士扑上前扯住南桑朝下按。

    南桑想。

    既然只能认命,就听话一点,早点结束早点回那个破酒店。

    就和当初在京市一样,抗拒不了就去接受它,让自己少受点罪。

    但恐惧浓郁到极点的南桑忘了。

    在被按下去后疯狂的挣扎。

    挥开桎梏住自己的人,手探出去把还没锁上的一只锁扣掰开。

    想再掰下一个时,身后的护士扑了上来。

    她没再说南桑听得懂的蹩脚英文,操着一嘴难辨的本地语言。

    招呼着实验室正在调试仪器的人上场。

    南桑下意识下床想跑。

    因为脚绑在铁扣上,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大半个身子在地,脚踝还在上。

    南桑一边掉眼泪。

    一边扯着被她带掉的东西朝着面前涌上来的人脸上砸。

    但她手上只有一个被扯下来的垫子。

    南桑胸膛起伏看着走近的人,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往下掉。

    在护士的手伸出来要扯住她的时候。

    自动门咯吱一声滑开了。

    南桑不想在这待着。

    她不喜欢丽水这座城市,不喜欢丽水的人,但是还能凑活。

    可这个研究所,南桑凑活不下去。

    尤其是面前这个实验室。

    床很软,上面有景深给买的最新款的平板。

    护士也很温柔,并且一直常带笑脸。

    但是这地好破。

    地面角落漫着不知道是黑色还是深红色的灰渍。

    墙面点点油污。

    南桑看东西有点模糊了,躺在实验台子上时,看不清楚天花板上是什么,但却就是能确定是蜘蛛网。

    南桑哪怕是在看守所吐血吐到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一点点的揉碎,都未曾有过现在这种浓郁的恐惧。

    对于死亡的恐惧。

    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景深。

    是景深强硬的非要她怀孕,在京市折磨她没完,还不远万里的来到这座恶心的城市,这个说是因为科研资金紧张所以才狭小破败的研究所。

    像是一个只能任人宰割的小白鼠一样躺在实验台上。

    这一切的苦难都是景深带来的。

    南桑认为自己在看到景深出现的时候该更绝望才对。

    可这瞬间,南桑忘了带给她这些绝望的是谁。

    看到门口出现的景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从沉默的掉眼泪变成呜咽一声,痛哭出声。

    南桑在景深走近蹲在她面前后,哭的泣不成声:“回家。”

    南桑胸膛起伏,嗓音沙哑:“回家。”

    南桑哭的凄厉,“我想……”

    “好。”景深打断了。

    发颤的手指抬起,轻轻触碰南桑哭的红肿的眼睛。

    把因为帽子掉落,垂下沾在她鬓边的发捋起,别到耳后,低声说:“我带你回家。”

    景深把南桑另外一只脚脚踝上的铁扣解开。

    弯腰把南桑打横抱起来。

    出去的路被拦住。

    教授带了一群人挡着,冷脸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景深把南桑还在不停哽咽哆嗦的脸按到肩膀,抬眸看向他,眼底阴恻,“这并不是手术,你为什么要让我签手术确认书。”

    景深在跟他到办公室后。

    这教授让景深签研究资金确认书。

    这个事是之前说好的。

    景深签了。

    因为对方同时出具了百分百会怀孕,并且不会疼的协议书。

    结果紧随其后。

    他给了一纸手术确认书。

    景深不明白,这不是手术,他为什么要签手术确认书。

    教授说这只是一项流程而已。

    只要上仪器检测设备的,在国际上统称为手术。

    按照流程规定,要签。

    他还说如果景深对手术这个词汇忌讳的话。

    他可以修改成为治疗确认书。

    景深还是不签。

    并且起身就走,要带南桑离开。

    教授质问,“我们不是谈的好好的吗?而且我已经同意把手术确认书修改成为治疗确认书,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景深不满意的根本不是因为这是手术确认书。

    而是因为其中的一项条款。

    像极了他从前签下的一张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到他想起来就头晕目眩的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上的字大小是一样的。

    黑色的正楷。

    五号字体,方方正正。

    不像是项目书,标题会放大加粗。

    重点会给给你标红,让你一目了然。

    像是死亡和病情讲解,以及和医院撇清关系这件事的重量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