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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 第437章 前夕

    京市中人,认识景深和南桑的也好,不认识的也罢。

    对于他们不互相残杀都会匪夷所思。

    不止。

    他们和平相处,匪夷所思。

    彼此相护匪夷所思。

    彼此相爱更让人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想,换了谁想,都会是如此。

    但当他们真的站在一起,亲密无间,身形相错之时,一切好似就该这般。

    一是容貌格外般配。

    景深五官清贵冷峻,身量高,通身气质别致到引人瞩目。

    南桑五官发顶脸型无一不完美,是种丢到人群里,不管男人女人都无法反驳,也忘不掉的美。

    气质很特别。

    不是俗气的美艳。

    也不是不合她年龄的纯净。

    是种很温和很恬静,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气质。

    二是彼此二人气场相合。

    南桑靠着他而站,他自然偏移身形,让她靠的稳当又舒服。

    他手把她鬓边发撩到耳后,她不用看,自然的偏了偏脸配合。

    肩膀微耸,一言不发。

    景深便熟稔的捏了捏短袖肩线。

    俩人之间的小动作,亲呢、自然又习以为常,似这么多年做过无数次。

    她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气场合到像是朝夕相处的无数年。

    三是氛围。

    南桑和她说话又温柔又美,美到陈雪瞧着都失神,她辨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

    在景深出现的刹那,辨出来了。

    南桑面对她时,笑容、眼神、语气、语速平稳,很礼貌、温和、有教养,每一秒定格,都称得上是副让人惊艳的美人图。

    面对景深不是了。

    眼神发亮,唇角上翘,表情生动,声音活泼,说不出的灵动明媚。

    每一秒,都让人舍不得定格。

    好似死寂的泉水突然冒出了泉眼,活了。

    至于景深……

    陈雪看过去,心中酸涩蔓延。

    南桑是。

    景深何尝不是。

    没南桑那么外放。

    但让人无法忽视。

    身上萦绕多年的冷淡高傲和拒人以千里之外还在。

    却似成为了一道屏障,在他和南桑之外,对着外人。

    这个外人……

    陈雪失落的垂了眸,默默的想,之前因为一句景哥,还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

    这么看……想太多了。

    “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景深的话让陈雪回神,忙不迭的开包,“这里是您要的给南桑小姐煲汤的食材。”

    她蹲下把箱子打开,“这是您要的衣服鞋子等,对了,还有江……”

    景深打断,“辛苦帮我找鞋和袜子。”

    陈雪应下,把景深要的找出来。

    抬眼才发现景深没穿鞋。

    他单膝蹲下,接过她手里的,拆包扯了扯,示意南桑抬脚。

    南桑扶着他的肩膀垂头,“这袜子为什么这么长?这么厚……羊毛的吗?”

    “恩,护一下小腿和脚心。”景深单膝蹲着给南桑穿上,一路提到小腿,扯了扯袜子筒,确定不勒,把登山鞋给她换上。

    南桑看了陈雪一眼,夸奖很漂亮。

    接着小声和景深抗议,“你好没有常识,羊毛这个天气穿太热了,我走几步就会出脚汗。”

    “你亏空还没开始补,想走多远?”景深很淡定,“一万八千步?”

    “我感觉你在讽刺我。”南桑皱鼻子,“好好说话。”

    “热了,不舒服了,就少走点。这袜子挺好,能提醒你别刚能走就像个猴子到处蹿。”

    南桑被说服了。

    乖乖的伸出另外一只小腿让他套上袜子,就势蹬上鞋。

    原地慢吞吞走了几步,笑弯了眼,看向陈雪,“很舒服,谢谢,辛苦了。”

    陈雪喃喃:“不辛苦。”

    景深穿上他的鞋朝前,翻找了下东西,拉上行李箱拉链提起来给南桑,“你先拉回去,我和她对一下包里的东西。”

    南桑有话想说来着,但敏感觉出景深和陈雪好像有事想说。

    肯定是正事,没反驳,应下拉着皮箱,对陈雪摆摆手,慢吞吞但是很稳定的朝前走。

    景深到南桑进了远处的玻璃房才回头,看向陈雪,气场肉眼可见的冷淡了,隐隐的,瞳孔深处烧起了不易察觉的杀气。

    陈雪脑子明显缺根筋,对景深来说是好事,但刚才突然意识到,这种缺根筋很危险。

    因为太好套话了。

    南桑敏锐,轻而易举就能从她这察觉到不对劲。

    景深眼底杀气渐浓,唇角却勾起一抹笑,“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陈雪有点失落和自卑的心脏转瞬被笑拉回,没察觉到景深眼底的杀气,原封不动的把俩人的对话全都说了。

    景深挑拣危险的,只有一句。

    南桑因为陈雪磨叽情绪动作太多,没来得及问。

    他浅淡了出了口气,信口胡诌,“我原来的名字叫景……白。”

    陈雪没明白,“啊?”

    她懵懂,“不是景深吗?”

    “景白。”景深没解释,入正题,“如果你们哪天不小心遇见了,记住,关于她的,不管她问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提,全部三缄其口。”

    陈雪不知道南桑失忆了,想问为什么,看景深脸色低郁冷凝,隐带警告,小心的记下也应下。

    景深再说,“把昨天中午到今儿中午之前的事和我说一遍,详细的全部过程。”

    陈雪昨天回去的路上才后知后觉,她不能下山。

    但答应了景深的事不能不做。

    抓耳挠腮下,一不做二不休,找陈九说要下山,让陈九送她。

    陈雪是姐,陈九是弟弟,俩人是同胞,但这么多年陈九扮演的一直是哥哥的角色。

    因为陈九出生的时候好似是在娘胎里太霸道。

    他又肥又胖,而陈雪瘦瘦的小小的。

    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月才活下来。

    后来得黄疸了。

    那会医疗手段不发达,大多黄疸都自愈。

    陈雪身体太弱,没喝过母乳,奶粉营养不够,加上家里重男轻女,拖了又拖,又是一次险些活不下来。

    许是因为这两次大病,脑袋被烧混了,智商在小学开始崭露头角,成绩差,处处缺了根筋。

    陈九和陈雪的爸妈小时候忙,是奶奶带大的。

    奶奶尤其喜欢陈雪。

    没少教育比陈雪高一个头的陈九护着她,还说他欠她的。

    陈九孝顺,记下了。

    一直护到大学毕业。

    陈雪率先被送进邓校那。

    爸妈想法很直接。

    活着是助力,结束嫁人是助力,死了是家族荣耀。

    唯独不能活着被退货。

    陈九叔伯的女孩都是这般。

    陈雪天降好运,成了文职,加上有景深找钟老做保,邓校对她格外优待些。

    兜兜转,过到现在。

    陈九这些年没给陈雪善过任何后。

    她一直本本分分,安静的待着,日复一日,工作越来越娴熟,头衔越混越高。

    没成想。

    毕业很多很多年了。

    陈九开始给陈雪善后了。

    寻常的无所谓。

    这些是什么?

    他恼急了,问她是不是活着难受,上赶着找死。

    陈雪就一句,从邓校那学来的,理直气壮的厉害,“指令里并没有说我不可以下山。”

    陈九气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联系了邓校。

    邓校听陈雪说了景深要的东西后。

    陈雪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告诉景深,“好生气好生气,我感觉他都快气炸了。”

    随后有点得意的说:“但还是让陈九送我下去了,我就知道,指令上只要没有,他一定会许我下去。”

    这些在景深预料之内。

    邓校自己先开口拿指令说事。

    除非他反悔了,要把他卖出去,否则不可能不从。

    他比谁都清楚,景深想单独走,不难,想出卖更简单。

    他自然恼,因为景深此举,会让整座山头的人都起了匪思,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相比较于被景深卖了,窝囊恼怒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景深恩了一声伸手,把背包接过来皱眉开包看东西全不全。

    听见陈雪说:“还有还有,江家的事。”

    景深不太在意,“你说。”

    “我让邓校打听了,邓校说江家没动静。”陈雪很雀跃,“我明天会继续帮你打听的。”

    景深昨天提江家,只是让左右脑明显不并线的陈雪转移注意力。

    他已经测算过了。

    江州现在四面楚歌的局面想要扭转,只有一条路可走。

    利用南桑的存在和安危与杨浅交换,重新要回一切。

    这么做是最快他可以掌权的方法。

    即便如此也需要时间。

    杨浅要和钟无为商讨。

    钟无为这边要做中间人和江家商讨。

    也有可能不商讨,直接请示,强行把江老爷子和江堰给压了。

    尽快把盐城的事了解。

    这些每一步都需要时间。

    若是不利用南桑,时间更会拉长。

    尤其是江州在景深心里就是个二百五、脑残。

    压根就不知道聿白从中作梗以及南桑如今的处境。

    他不会着急,会稳稳的慢慢的走。

    景深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利用南桑。

    但半点不急,因为他清楚一件事。

    前天邓校带来信上说的很清楚,江州现在还是失联。

    两天了,不管他做什么选择。

    若是江州有了音讯,想要朝这边来。

    邓校会第一时间通知,让他赶紧滚蛋,不要牵连他和两百多人。

    江州到底如何,邓校肯定不会告诉他。

    景深也不关心。

    他确认包里他要的食材都有,背上随意道:“江家的事不用打听了。”

    陈雪本因为这件事很雀跃,闻言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无措道:“为什么?”

    景深想回去了。

    因为南桑又像个猫似的,扒着门框远远的看着他,他盯着,莫名笑了笑,随口说:“邓校拦着,你什么都查不到,问多少次都会是没动静。”

    他回过头,“我暂时没有需要了,谢谢。”

    景深抬脚走了一步回身。

    一身黑衣,笔挺立于树荫下,“从明天开始,如果我十二点没有在朝前一百米处等你,说明我还是什么都不需要,你直接原路返回就好,不用进来。”

    这样也避免了万一和南桑见面。

    江家二字不能对南桑提及,景深没说。

    就他来看,说了不用打听,陈雪该会不打听了,就算是打听了,凭她也什么都打听不到。

    景深大步走了。

    陈雪看着他的背影,手一寸寸的绞紧了。

    人和人不一样。

    钟燕阴毒。

    陈雪脑子是真的缺根筋,被奶奶保护,被弟弟保护,被她的单位保护。

    她很纯良。

    她不了解景深,也没人真的了解景深。

    但就是认定景深是好人,彻头彻尾的好人。

    她自己认知的,打听的景深年少,后江南景家事件闹出来。

    只他那些年自己调查出来的三十一桩冤案,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好人,还是命苦的很可怜,过得很辛苦的好人。

    她没想过像丢了魂似的帮景深,一朝不慎可能会连累同事、邓校、陈家、还有她的弟弟。

    只是单纯又笃定,就是感觉他是好人。

    不会害他。

    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有难,陈雪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给他,她认为这是自己该做的,也是欠他的。

    若只是救命恩人这一层就罢了。

    偏偏牵扯上了暗恋。

    还有……陈雪隐有预感,这一别,以后大约很难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年少一别十几年。

    这次再别,是多少年?

    陈雪是真的觉得景深和南桑般配,甚至鬼使神差的想让他们白头偕老。

    但也是真的想多看他几眼。

    稍稍几眼便可。

    陈雪小声发誓:“我会自己去查……”

    陈雪拳头握紧,“不告诉邓校,自己去查清楚,江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然后……来找你,再见你一面。”

    她远远的看着景深到了门口。

    想走时顿住,抬手朝像是在和她挥手说再见的南桑挥手。

    多看了很多眼,苦恼的说:“可如果南桑不喜欢我再看他一眼怎么办?要不然……先找她问一下,她好漂亮,说话也好好听,也许会同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