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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情溶玉心 第26章 无情宝钗赶病凌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宝姑娘啊。宝二爷在休息,不知道宝姑娘有何贵干?”

    夏日午后,白花花的太阳热烈烤着大地,到处都是一片明亮,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浓密的树荫下,花袭人不紧不慢将手中未完工的荷包放到旁边的石桌上,眼皮都没有抬抬一下,不咸不淡对站立在她面前的黄衣女子说道。

    看着袭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薛宝钗一阵气结,‘该死的奴才’四个字也差点脱口而出。

    自从前段时间薛家皇商名号被除以后,宝钗在贾家上下可谓是受尽白眼,夫人姑娘对她不似以往般亲密,就连丫鬟婆子也使唤不动了。

    想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宝钗现在还心有余悸。王夫人的一席话至今在脑海回荡,挥之不去。她说:“妹妹,钗儿,如今你们薛家不比往日,原来咱们还是门当户对,钗儿和宝玉也是挺般配的一对,可是如今不行了,就算是我同意,恐怕老祖宗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下面的话,王夫人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宝钗母女已经明白了一切。

    还是薛姨妈最后随机应变,拿出薛家价值连城的传家之宝‘玉如意’送给王夫人,王夫人这才打消了念头,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宝钗也是在那刻,意识到金玉良缘的危险,如果她不做点什么,恐怕宝二奶奶的位置也会不保。所以,尽管夏日的太阳毒辣,她还是悄悄的前往怡红院,希望可以从袭人这里得到一些什么。但是,袭人的态度,是她始料未及的!

    这个袭人,以前见到自己不总是一副阿谀奉承讨好的嘴脸吗?如今,见她家失势,也变了嘴脸。

    宝钗虽然心里恨到咬牙切齿,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端庄大方的笑容,径直在袭人的对面坐下,笑着开口:“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袭人仍然是不咸不淡的问道:“什么话,还请宝姑娘告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袭人闻言,诧异万分的看向宝钗,看到她依然端庄大方,眼睛眨了几下,明白过来,神色忽而有一瞬间的慌乱,袭人连忙低下头,低声道:“我不明白宝姑娘的意思。”

    敲山震虎的效果已经达到,宝钗满意一笑,感到胸中恶气出了不少,弯腰凑到袭人的面前,强迫袭人与她对视,“袭人姐姐一向聪明,怎么今个反倒是个不明理的了?”宝钗嘴角一撇,眼中尽显鄙视,“既然姐姐不明白,我就解释一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我们薛家还没有瘦死,而你也算不上马。我们薛家虽然不再是皇商,但是我们薛家几代积累的财富......姐姐可听清楚了?”

    果然,袭人的脸色阵红阵白,神色更是变化莫测,最后终于讪讪出口,“宝姑娘,请原谅我一时糊涂,下次再也不敢了。”

    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宝钗伸手取下发髻上的金步摇递到袭人的手上,“袭人姐姐,这就对了!这金步摇就送姐姐了,姐姐以后若能一如既往,好处还多着呢。”

    欣喜万分接过那金步摇,袭人爱不释手,嘴里直叫着:“宝姑娘真大方,谢谢宝姑娘,谢谢宝姑娘。”

    宝钗目的达到,便也不再作停留,刚刚转过一个拐角,薛宝钗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不见,一声极低的狠狠声消散在风中——

    “狗奴才——”

    而这边,花袭人拿着绣好的荷包,向宝玉的睡房走去......

    “真是个麻烦,不会做事,事情还真多,万一真是什么传染病,还不传染给我们。”

    “不要吓唬我们啊,黄莺姐姐,不会那么严重吧。”

    “......”

    宝钗刚刚走到蘅芜苑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片议论声,她故意咳了一下嗓子,冷着脸走进去。几个丫头看见宝钗回来,连忙停止了讨论,各自忙活。

    宝钗到院中的凉亭坐下,示意黄莺儿到她的身边,淡淡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刚才在议论什么?谁有传染病?”

    黄莺儿正准备把这事告诉宝钗,听闻宝钗问起,马上滔滔不绝,“还不是那个香菱,整天柔柔弱弱的,小病不断,到底还是生出了大病,咳得死去活来!”

    宝钗猛的起身,这事她怎么不知道,若是那香菱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不得是一大笔的开销?如今家里正是多事之秋,怎么容得下这样的折腾,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什么时候的事?”宝钗冷声问道。

    “半个时辰前,我到太太那里帮姑娘拿衣服,太太告知的。香菱不知得了什么病,一个劲的咳血,等到太太发现的时候,她都已经病了好几天。那样子,看着倒是剩下半条命的人!”黄莺儿详细叙说刚才看到的情形,说着,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同情,倒是满满的不喜欢和讨厌。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窄小的下人房中,香菱躺在床上,唇色如纸,一动也不动,要不是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人们就会忘记那里还有一个生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地上一条雪白的帕子,上面血渍点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咳......”又一声声歇力斯的咳嗽,薛姨妈和宝钗两人哆嗦了一下,顿住向前走的脚步。宝钗一皱眉头,“娘,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钗儿”薛姨妈一把紧紧拉住宝钗,“我的儿,万一是传染病怎么办,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宝钗拍拍薛姨妈的手让她放心,“我哥哥前几日不还让她伺候吗?要是传染的话,早就染上了。”宝钗放开薛姨妈的手,上前推开那一扇斑驳的木门。

    香菱听闻门的声响,眼珠转了一下,随即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宝钗用帕子捂住鼻子,眉眼间尽是嫌弃之色。没有进去,宝钗只站在门口,淡淡开口道:“香菱,看你的病,似乎是很重,一时半刻也治不好。你也知道,我们薛家最近事情多,也没了生意,没有了进项,还要养活一大家的人口,着实困难。如今我们一家吃穿都困难,你的病,恐怕我们无能为力......”

    原来是这样的,用仅余的力气,香菱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嘲笑。没有钱是吗?前几日薛蟠不是还在炫耀家里的积蓄可够几代衣食无忧?薛姨妈不是还在对吃食挑三拣四?薛宝钗不是刚刚买了京城时下最流行的裙子?

    没有钱?真是可笑!

    “我...我明白薛大姑娘的意思了,请......回!”香菱懒得理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宝钗轻微的哼了一声,继续冷冷道:“请回?这话应该我来说,既然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趁着现在还活着,赶快离开这里,免得我们惹上晦气。看在你侍奉我哥哥的份上,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好自为之。”说完,手一抛,将一锭银子扔在香菱的床头,扬长而去。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香菱真想在这一刻咬舌自尽。想到自己的一生,她无声悲痛。从小被人贩辗转,被卖给冯公子,再被薛蟠看上,打死冯公子,从此在薛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在她香菱的眼中,薛家是世间最为的污浊的地方,所作所为污浊不堪,心更是污浊。

    也许,离开这里,到一个干净的地方静静死去,好过在这里苟且偷生......

    支起残破的身体,香菱遥遥而行,渐行渐远——

    那一锭银子,静静的落在床头,在斜阳的照射下,发出清冷、讽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