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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腰【又名:惜辞录】 第14章

    随衣不想让人知道,虽说她是沈家的丫鬟,可毕竟是姑娘家,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贞洁名声看得很重要,此时此刻那位董公子晕倒在地,不趁此机会好好算了这笔账,以后再难找机会了,于是拉住准备离开的随衣,“敢欺负我的人,我定然也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瓶子,随衣见状以为是要下毒,赶紧制止,“小姐,还是算了吧,要害死了人,会连累沈府的,奴婢不值得。”

    “你想什么呢,这不是毒药,是迷药,赶紧帮我把他的嘴撬开,不然一会儿醒了就来不及了。

    听了沈惜辞的话,这才放了心,两人合力将昏迷的男人强行灌下迷药。

    紧接着三下五除二把男人身上的衣衫都扒了个干净,只留下一条亵裤,随衣见状满脸羞红,赶紧扭过头提醒道,“小姐,您这是干什么?这......这......”

    沈惜辞不以为然,又没脱裤子,怕什么,“我这是在替你报仇呢,一会儿就知道了。”脱完之后又示意随衣把旁边的绳子递给她。

    “小姐,外面都是守卫呢,要是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外面的守卫知道我在里面,他们都是雇来的,也不是各世家自己带的家丁,我就不信这些人会冒着得罪沈府的危险来管闲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沈惜辞接过绳子在随衣的协助下三两下把男人捆了个牢实。

    看着眼前光溜溜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男人,沈惜辞心里有了主意,夜黑风高,寒风凛冽,方才为了防止人醒,特意多喂了些迷药,人现在睡得死沉,眼下大家都在正堂吃席,因此现在做点什么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两人从偏门出去的,临走前又顺了壶酒,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男人拖到了后院,这里四下无人。

    “小姐,咱们把人放在后院,一会儿宴席散了就会有人过来的。”

    沈惜辞挑挑眉,就是要让他们过来,看看这董公子如此春光乍泄的场面,说着把随身携带的酒又灌了男人几口,随后又给男人解了绑,把酒壶捏在他手上,此时看起来倒很像是一个醉鬼瘫倒在地,随后吩咐道,“你现在赶紧回房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小姐呢?”

    “我也得赶紧溜回正堂,这药猛,一时半会儿他都醒不过来,等他醒过来了恐怕也为时已晚。”

    随衣听此便按照沈惜辞说的赶紧回了房间,沈惜辞又绕路折腾准备回正堂,适才拖了百来斤重的大活人跑了这么一路,额头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伸手擦了擦,继续迈步朝着正堂走。

    各家的婢女家丁都在前院等着,因此无法从正院光明正大的走进去,沈惜辞想起北侧厢房后面有一条直通正堂的小径,便拐了弯朝着北厢房而去。

    此时的北厢房烛火零星,显得格外冷清。沈惜辞摸着墙壁慢慢靠近,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腥味。

    这味道让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这是腥味......像是血

    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她迅速闪身躲藏在角落,屏息凝神,隐约听见屋内一阵轻微的响动,片刻后有脚步声响起。“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哼,钟老板果真阴险狡诈,成日里装得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暗地里却使这种卑鄙龌龊的招数,真是丢尽了南疆人的脸面。”

    沈惜辞在角落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脊背一凉,原本这位钟老板竟然是南疆的人,不过怎么却长着一张中原人的脸?还有这个女声怎么如此耳熟,难道就是那位小姑娘?自己现在躲在屋外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一挪动就被人杀人灭口。

    “呵呵,你这么为成绛卖命,如今又被“回春”毒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可怜惜你半分?”

    “大公子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奴婢哪里能求得他的垂怜,只求能陪在他身边侍奉便足矣。”

    旁边有人讽刺道,“真是好一副情深意长啊,不过大公子恐怕如今美人在怀,哪里还看得上你现在这样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模样,空有二十岁的灵魂,只是这副躯体只会越来越稚嫩,直至死去呢。如今又千里迢迢跑到这上都来追杀少阁主,还联合宫里的人想置少阁主于死地,真是好一条走狗.....”

    信息量越来越大,沈惜辞已经十分肯定里面就是那位所谓的小姑娘,原来竟是一个女人,还是被什么毒药给害成的这副模样,怪不得她身手那么好,像是练过许多年,若真是一个小孩儿的稚嫩躯体,万万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的。

    “少阁主......不对,现在应该叫钟老板,如今在这上都城倒是混得风生水起,莫不是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吧,阁主如今在南疆可想着您呐,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好义子都快乐不思蜀,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知道这少阁主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这么安心呢?”

    “延姬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沈惜辞听着钟寒舟语气森冷地问道。

    “奴婢不过是在提醒少阁主罢。”

    “那地图如今在何处?”

    “哈哈哈,少阁主如今生生地替那二皇子卖命,和奴婢这样的走狗又有何异?”

    “谁说少阁主替他卖命了?”

    “是么?那地图是朝廷众人私藏大批军械的地方,你不就是想找到献给二皇子?”

    钟寒舟语气已经不耐烦“你若想留着你的命最好交出来。”

    躲在暗处的沈惜辞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说的地图好像就是那女人塞到自己身上的那张吧,不过现在已经被沈惜泽拿去了,如果现在这人说出了自己,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看起来这个钟寒舟不是个好惹的。

    “已经不见了,恐怕少阁主想都想不到它在谁手里吧?”女人拐弯抹角就是不肯说。

    一阵惨叫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女人的血洒在了窗户上,显得那样刺眼又刺鼻,里面的女人大概断了气,已经完全不能出声了。

    “主子,这女人废话真多,您早这样给她个了结不就好了吗,横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旁边的随从说道。

    “处理干净,摸叫人发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屋里的人将酒四处洒了一遍,拿起烛火将屋内点燃,霎时整个屋子被火光照亮,沈惜辞暗道不妙,这是要毁尸灭迹,等火燃起来了怕是跑不掉了,于是想趁此溜走。

    “嘶”夜黑看不清脚下,忽然间被这么狠的一摔,痛得差点昏迷过去,赶紧捂住嘴。

    “什么人,站住!”

    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声了,不注意根本听不见自己这隐隐吃痛的声音,不想习武之人听力往往就是比常人更加灵敏。

    火势越来越大,快看不清方向,屋内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沈惜辞加快脚步在大火中仓皇逃走。一记飞镖正从沈惜辞颈窝擦过,在脖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险些刺中要害,差点就交代在这里。

    一声厉喝在火势中传来,幸亏她跑得快,才没被抓到。

    刚逃离危险,刚缓口气,又忽然看着自己这身脏污不堪的衣裙,就这样回到正堂,若是被钟寒舟他们发现了,肯定会怀疑的,于是转身打道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随衣和白缇开了门,按照吩咐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刚刚那件脏污的衣裳她并没有扔,而且让两人帮忙烧了,领着两人便去了后院。

    此时后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挤过围观的人群,只见那位董公子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董家夫人也赶到了,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赤身躺在冰凉的地上,手里还拽着一壶酒,喝得不省人事,顿感丢脸,于是吩咐着随从。“这个孽障,成何体统,你们还不把公子扶起来。”

    董府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董公子,底衣不好穿,只得给人披了见外袍,试着叫醒他,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董公子仍旧纹丝不动。

    董夫人只当是儿子醉酒,命人拿来刺骨的冷水,硬是泼了四五次才把人弄醒。

    “平日里只知道董公子纨绔不不羁,没曾想今日竟做出这般荒唐的行径。‘

    “啧啧,谁说不是呢......”

    而此时才醒过来的董公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才发现自己就披了见长袍,里面竟什么也没穿,而周围的人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立马慌乱了起来。“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董夫人一脸怒容,“你这孽障不学无术,今日竟众目睽睽之下喝得烂醉如泥,看看像什么样子来人,把公子带回去禁足两月,好好反省反省反省。”

    “唉,娘,不是这样的,儿子没喝酒,是有人估计陷害的。”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一眼扫定了沈惜辞这边,“就是那个贱婢,定是他害儿子这样的。”

    于是上前准备拉沈惜辞身后的随衣,却被沈惜辞一把制止。“董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檀儿,你这是干什么?快滚回来。”董夫人见董檀准备抓的是沈府的人,厉声呵斥道。

    “娘,定是这个死丫头使的诡计。”

    随衣在一旁委屈地含冤,“小姐,不是奴婢干的,奴婢都不认识这位董公子。”

    沈惜辞上前挡在她身前,“董公子莫不是喝酒喝糊涂了吧?你倒是说说我的婢女无缘无故为何要使计陷害你?。”

    董檀一愣,这话倒是问住他了,不过忽而又像觉得没什么大事似的,反问道,“呵,沈三小姐莫不是想包庇你的婢女?”

    “董公子这是说哪里的话,这乌泱泱一群人,董公子怎么偏就认定是沈家婢女要陷害你呢?莫不是董公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人的事让人报复了?”人群中夏映禾不客气的质问道。

    董檀气极,指着沈惜辞半晌说不出话来,沈惜辞也拿准了这个,他不要面子,他们董府还是要名声的吧,若现在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这话岂不是承认自己做过龌龊事?以后还有哪家敢把女儿嫁给他,皇城的这些世家又怎么看待董府,再者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于是只得忍气吞声。

    这下连董夫人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毕竟自己的儿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檀儿,需要胡言乱语。”

    “娘,儿子真的没有,沈惜辞分明是在包庇她的婢女,这个婢女设计陷害我的,方才我从房间一开门,就被人打晕了,醒来便在此处,说不定打我闷棒的就是这对主仆,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董檀觉得当时没有提高警惕,一时大意才被人暗算了,想来想去除了这位沈三小姐,还有谁会来救一个婢女。

    董夫人看向沈惜辞,有些疑惑道,“方才宴席上我见沈三小姐神色匆匆的出了正堂,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曾再出现,不知这段时间沈三小姐去了何处?”

    沈惜辞也不慌张,坦然道,“方才酒水不小心撒到了衣裙上,我就赶紧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换好之后便想着等回去正堂估计宴席也差不多散了,就没去,一直和我的两个婢女在房里待着。”

    白缇见状也赶紧点头,连连道事实就是如此。

    董檀却是不信,“沈三小姐撒起谎来可真是一点都不心虚啊。”

    “董公子怎么知道我在撒谎呢?还是你亲自去过我的房间见过?”

    董檀再一次语塞。

    赵氏走上前,缓缓道,“董夫人,这随衣虽然是个婢女,不过好歹也是沈府的婢女,自小就服侍在我们家窈窈身边,感情深厚,如今令公子不分黑白的就指认说沈府的婢女使诡计让他出丑,这是说我们沈府管教不严还是说沈府故意与你们董府作对?”

    “两个小姑娘才多大力气,怎么把董公子这样一个大男子扒去衣衫,捆住手脚,还拖到这个地方来?我看着分明是董公子吃醉了酒,还在说胡话呢。”

    说话的是裴梓淮,他在人群中高大显眼,沈惜辞不知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不过自己与他素未相识,他居然帮助自己说话,倒是意外。

    “裴世子,这事又和你有何干系。”

    裴梓淮一脸坦然,“并无干系,只是见董公子这样平白无故冤枉了两个小姑娘,看不过眼罢了,若是安国公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人这样污蔑,也不知还会不会坐得住。”

    董夫人有些尴尬,这话一出,思忖了片刻,估计也心下了然是怎么回事儿了,笑着解释,“今日这事是董府教导无方,才让犬子喝醉酒在这里胡言乱语,惊扰了沈小姐。来人,公子喝糊涂了,赶紧把他带回府好生清醒清醒。”

    董檀见解释无用,便也不再挣扎逞口舌之快,只得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沈惜辞也毫不畏惧,与他对视着,眼里满是讽刺,董夫人可不管这些,只顾着让人架着董檀走了。

    宴席散去,热闹也结束,大家准备打道回府,却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着火了,着火了,北厢房全部都烧没了,都快烧到这边来了。”人群骚动起来,四散奔逃,不少人躲避不及跌倒在地上,场面混乱极了。

    妆园地势很大,北厢房又偏,离后院较远,加上冬天火势扩散较慢,沈惜辞估摸着这场火燃了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燃到这边......

    “影儿、窈窈,我们也赶紧离开吧。”赵氏催促道。

    三人跟着人流匆匆离开妆园,沈惜辞回头望了一眼,原本富丽华美的妆园恐怕自今日起就要化为灰烬了,真是可惜,那个钟寒舟还真是不嫌事大,竟然将整座妆园都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