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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腰【又名:惜辞录】 第16章

    毫不意外,就在议亲的第三天,沈惜影就定亲了,对方正是当朝中书侍郎薛渡。不知道沈冀和大夫人赵氏是怎么劝说沈惜影的,从刚开始还犹豫不决到现在就这么答应了,后来沈惜辞问她缘由,才知议亲当日,薛渡单独和她谈了好一番话,就是这番话让沈改变了主意,虽然沈惜辞多次试探询问,沈惜影也依然红着脸不肯说。只说深思熟虑后觉得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家中长辈都觉得此桩婚事是良缘,也是最适合她的,她嫁过去以后便是相夫教子,无需操心别的事。

    薛渡如今仕途坦荡,家室清白简单,没有公爹婆母需要孝敬,没有妾室庶女争宠,日子清净闲适,就这样沈薛两家结了姻亲。

    婚期在下个月底,也不知沈冀他们为何这般着急将女儿嫁出去,但眼下婚期时间比较紧,因此沈惜影被规束在家中学习新妇礼仪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东西,没了时间陪伴自己,也不好去打扰她,只觉得日子倒像是枯燥了些许。

    白缇和随衣见她无聊,特地寻来话本子给她解闷。

    “白缇,今日十几了?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一样。”沈惜辞在被窝里迷迷糊糊问道。

    “小姐,您忘了?今日十五啊,上元节呢。”

    沈惜辞猛然坐起身,才惊觉原来是元宵节了,往年在临安的这个日子萧府众人势必会全家出动,到街市上逛灯会,那阵仗好不热闹。

    见她满脸急切的样子,随衣轻声笑道:“小姐不必着急,现在还早呢,您且先起床梳洗用早膳,夫人说一会儿带着您去寺庙祈福。”

    沈惜辞应声后,又重新躺回了锦被上,翻了个身,懒洋洋的伸手摸索了一把枕边的银角落铃铛,叮呤咣啷的作响。“外面好冷啊,不想去,要不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不去了吧。”

    听她撒娇的语气,随衣附和道,“外头确实挺冷,但是这一年一度的习俗,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小姐您也回上都不久,就当给自己去去晦气,以后的日子顺风顺水的。”

    “是啊,小姐,今儿肯定很热闹,咱们去寺庙祈完福,就可以直接去逛灯会了。”白缇在旁接口道,“奴婢也是第一次来上都,咱们也想跟着小姐沾光去着看热闹嘛。”

    “祈福?”沈惜辞嘴里嘀咕着,这才想起不久前她似乎这样承诺过一个人呢,那个叫苻越的人也不知有没有把家书送到萧府,这么久了萧府也不曾派人回信过来,不会是真没送到吧,若是如此,就只能再写一封去临安给萧老夫人报个平安。之前听苻越说临有大批流民涌入,也不知他们最近怎么样。思来想去还是起来了,趁此机会也可去寺庙求个平安。

    沈惜辞正商量着穿身什么样的衣衫,之前在临安服饰倒是多,只是一路长途跋涉全带着不太现实,就精心挑了十几身打包带着,如今却发现这些衣服在上都好像又不太时兴了,一时犯难,都还没来得及去订制几身衣裳。

    正商议着穿哪一件,就听见二夫人孙氏身边的素娘领着婢女来敲门,“小姐,可曾起了?”

    素娘是孙氏的裴家丫头,比沈惜辞她们都要高一个辈分,深得孙氏信任,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她和万管家在协助孙氏打理,府里的下人也是很尊敬她的。

    白缇赶紧去开门,“素娘,您来了,小姐刚起呢,快请进。”

    刚一踏进门,就往门外抬手招呼了一声,只见十几个婢女一人手上用木托端着一套衣裙,各式各样的颜色都有。

    “素娘,这是?”沈惜辞愣怔地望着她。

    “三小姐,夫人说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年节的事,您自回京后也没来得及找您多说说话,最近得了一批时兴的料子,便请了京中最好的绣坊给您订制了几身衣衫,今日恰好完工,又赶上上元节,便让奴婢给您送过来。”素娘和蔼地解释说道。

    看着这成套成套的衣裙,沈惜辞暗道孙氏有心,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云锦,做出的衣裳穿在身上轻盈舒适,而且每款的颜色款式都不同,更是显示了孙氏的一番用心。

    “替我谢谢母亲,窈窈很喜欢。”

    看着小姑娘面露微笑哦,看来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些衣服的,甚是欣慰,走向衣柜,吩咐婢女们把衣裳放好。“小姐喜欢就好,这些衣服就放这里了,您先挑着,奴婢这就先告退了。”

    沈惜辞颔首,等素娘离开后,仔细挑了一身石榴红的袄裙,这种艳丽的颜色衬肤色很白,又显得活泼明媚。

    待换上新衣,沈惜辞照着镜子瞧了瞧,甚是满意自己这副稚嫩姣好的面容,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连忙催促白缇去取首饰好好来装扮。

    “夫人真是有心了,这些衣衫都是小姐在临安最喜欢的颜色和款式,穿在小姐身上也恰恰合身。”随衣替沈惜辞挽着发髻。

    “夫人眼光好,咱们小姐生得漂亮,也是穿什么都好看,今日穿这身就很明媚。”白缇夸张地赞叹道。

    沈惜辞赞赏地看她一眼,“有眼光。”她对镜整理妆容,转头朝随衣说道,“今日大伯母和二姐姐他们一起去寺庙祈福吗?”

    “大夫人他们一早就去了,说在鹿鸣寺汇合。”

    沈惜辞点头,想着孙氏估计就是为了等自己所以才晚点去吧,自己也不好再耽搁,便匆忙收拾妥帖后,随衣用了点早膳就和随衣她们一道出门乘车。

    孙氏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孙氏见她笑着招招手赶紧上车。沈惜辞和孙氏一起上了车。至于沈峰这些男丁,一大早就早朝或当值去了,说是要下午才回,寺庙就不去了,晚上的时候直接和他们一道去逛灯会。

    马车里,沈惜召睡得迷迷糊糊的,躺在孙氏怀里,时不时地翻个身,沈惜辞看着觉得可爱,伸手戳了戳他圆润的腮帮子。

    被沈惜辞突兀的举动弄醒的沈惜召揉揉惺忪的睡眼,“三姐姐,你不困吗?”

    “我不困呀,现在可精神了,阿召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是应该精力很旺盛吗,怎么一上车就犯困?”

    “嗯~昨晚温书温道很晚,爹爹说不看完不准睡觉!”沈惜召气鼓鼓地控诉道。

    沈惜辞觉得沈峰原来这么严苛,“这书也可以第二天起来再看嘛,爹爹未免有些严苛了。”

    “其实这也不怪你爹,是召儿整日贪玩,那功课每日学了就放下了,已经连着好几日不曾温习,因此这才出此下策。”孙氏笑呵呵道:“你也别担心召儿,他睡一觉就活蹦乱跳的了。”

    孙氏忽然感慨,“还记得当年我刚进府时,你还是个半大的小丫头呢,如今竟已经这般亭亭玉立了,其实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有过错,才导致你别家五年。”

    沈惜辞听孙氏说起当年,满含歉意,便安慰道,“母亲不必自责,我知晓的,大伯父他们说当初是爹爹准备把我送去山里养性子,母亲极力劝阻,后来萧府那边得知消息,这才把我接去临安住几年,这些年在临安我其实过得挺好的。以前终归是窈窈不懂事,才险些害了阿召,爹爹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听沈惜辞这么说,孙氏很是高兴,“窈窈你真是长大懂事多了。”说罢,她拍了拍她肩膀继续说道:“姐姐走得早,以后我便是你的母亲,目前不求你把我当成亲生母亲那般亲近,但总归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同母亲说,母亲定是会为你做主的,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沈惜辞乖巧点头,“嗯。”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鹿鸣寺,沈惜辞掀帘子下了马车,就瞧见鹿鸣寺外停了许多辆华贵的马车,还有轿撵,沈惜辞疑惑地问旁边的孙氏,“母亲,今日好生热闹。”

    “今日是元夕,京城的官眷和命妇大都齐聚在此,能不热闹嘛,今日来寺院拜佛的人肯定不少。”说话间,孙氏已经带着沈惜辞和沈惜召步入寺内,一路上碰见了不少熟人,皆纷纷与她寒暄问好。

    两人一行人走到了鹿鸣寺的大雄宝殿,殿内摆了几十盏宫灯,将殿堂照的透亮,殿中来来往往的香客众多,一派祥和的氛围。

    孙氏拉着沈惜辞在大殿里参观了一圈,又领着沈惜辞去了佛祖像前祈福。起身便遇到了夏映禾也和家中长辈来上香。

    见是熟人,沈惜辞一脸兴奋。“夏姐姐。”

    “惜辞妹妹。”夏映禾微笑着唤道,走过来就拉着沈惜辞的手。

    孙氏摇头打趣道,“我还以为我们算晚到了,这都快到晌午头了,不想夏夫人你们也才来。”

    夏夫人笑呵呵地应声,“本是比你们慢不了多久,只是路上耽误了时辰,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迟。”

    看样子两家关系应该算是融洽,因而寒暄起来并没有生疏之感。

    “这位就是了令爱了吧。”说着,夏夫人将视线投到沈惜辞身上。

    “是啊,这就是我的女儿沈惜辞。”孙氏指着沈惜辞介绍道。“窈窈,还有召儿,快见过夏夫人。”

    兄妹俩乖顺地叫人。“夏夫人安好。”

    “令爱果然是个标志的美人胚子,令公子小小年纪也是仪表非凡,和国公爷当真是像极了。”

    孙氏谦虚道,“我们窈窈倒是乖巧,召儿这孩子还太调皮了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一直站在孙氏身侧的沈惜辞却注意到夏映禾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对她使着眼色。

    夏夫人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儿的小心思,便对孙氏建议道,“方才我们来的时候正遇到沈大夫人说是要去藏经阁听伽诺大师讲禅,不若咱们也结伴而去罢。”

    “也好,我呀最近听闻伽诺大师讲禅讲得越发精妙,今日有幸能聆听大师讲佛也是难得,不如咱们这就去吧。”孙氏欣然答允。

    “娘亲,沈夫人,我和惜辞妹妹好不容易能玩在一起,不若我们就不去了吧?”夏映禾

    扯着夏夫人的袖子撒娇。

    孙氏笑笑,“也好,夏小姐和我们家窈窈也是刚回上都不久,现在两个小姊妹也可趁此机会多熟络熟络,也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娘,我也要去玩儿。”

    沈惜召也嚷嚷着要去,却被孙氏喝止了,“人家两个姑娘家约好了去哪儿玩,岂容你跟着掺和。”

    沈惜召虽然还小,却也察觉出了娘亲的拒绝,他嘟着嘴巴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沈惜辞觉得没什么,便同孙氏道,“就让阿召和我们一起吧。”

    “对啊,对啊,多一个人也热闹。”夏映禾赶紧附和道。

    孙氏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同意,沈惜召顿时眉开眼笑,跟撒了欢儿的似的,一蹦一跳人就跑远了,留下沈惜辞和夏映禾在后面追赶。

    鹿鸣寺很大,光是大殿就占了正坐山体的四分之一,西面是竂房,大体看着就不下二三十间,东面是藏经阁,有三层那么高,整个质感厚重古朴。而南北则是一条长廊连通各处偏殿,供香客歇脚游览所用,除此外鹿鸣寺的南、北两端各修缮着花园和池塘假山等景物。

    沈惜召走在前面,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感觉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很新奇。沈惜辞和夏映禾沿着石板铺砌而成的蜿蜒曲折的甬道往前走着。

    “这几日本想着来找你玩儿的,可是我爹娘说我从小在军营野惯了,一点世家小姐的礼仪都不懂,所以还特意求了陛下请了宫里的姑姑,整日把我拘在府里学习礼仪规矩,烦闷死了。”夏映禾说得很委屈,语气充满抱怨。

    沈惜辞安抚她,“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待你学习差不多了,我陪你多出来玩耍。”

    沈惜辞知道夏家的门楣摆在那儿,这些世家的规矩礼仪多少还是得学的

    提及玩耍,夏映禾双眼放光,“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项目?不如我教你骑马如何?”

    骑马?以前总是对小说里面的那些主角,英姿飒爽的在马背上驰骋于辽阔的天地间的场景心生向往。沈惜辞惊讶道,“真的可以么?”

    “是啊,等你学会了骑马,以后出去郊游踏青的时候就可以骑马了,比乘马车畅快多了……”

    “既如此,那可说好了。”

    “说好了,说好了。”看着沈惜辞一脸急切的样儿,夏映禾忽而失笑,“不过,还得等开春了才好,眼下这时节骑马可冷呢,怕你受不住。那寒风呼呼的,你这个小身板骑在马上怕是都要被吹走。”

    倒也不至于吧,沈惜辞看了看虽然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但也还是有力气在的,不至于那么娇弱吧,失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不过说真的现在这个天真的很冷,学骑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呢,等开春暖和了才好。”夏映禾耐心解释。

    “嗯,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