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 第40章 月松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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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城，悦湘楼。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风月场。风月场里，更少不了每日泡在这些地方而流连忘返的人。
人遇姝，性即色，不管他是凡人还是修士。
“松哥，你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正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海棠发呆。
“嗯……”本来，季月松在能站起来的时候就来找这个女子，可他怕自己一身的伤被她看见而难过的流泪。此刻，他呆呆的望着这个充满哀愁的女孩，在肚子里反复了两个月的千言万语却变成了一句没有任何意味的“嗯”。
“松哥，两个月零八天了。”女子的眼窝里，分明藏着两湖秋水。
秋水决堤，季月松的心河也决堤了。“明月！”他低低的唤了一声，语气里分明带着一丝哭音。
明月，明亮而柔媚，多明媚的名字！可是这个叫明月的女子面上看不出任何明媚，只有哀婉二字。只因为，她所住的，是悦湘楼的一个房间。而悦湘楼，是大荒城的一座红坊的名字。
没错，她，是一个妓女。
“松哥，恐怕以后你再来，我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明月当然不是说外貌，他懂。
“我一定会将你赎出去！”他再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紧锁黛眉、秋水溢出的姑娘伫立在黑暗的房间里，不知她会不会再去看窗外那树海棠。
他浑身剧烈颤抖，拳头握得那样紧，指头的关节白到发青，连指甲都刺进了手心，但他浑然不觉。
季月松茫然而孤单的走在大街上，川流的人群不能将一丝生气传递给他，正午的阳光不能给他一点光明，就连戈壁上吹来的热风，也不能带给他一丝温暖。
“难道，我们就该任命吗？”季月松心如死灰。
如孤魂野鬼般，他踉跄着回到了镖局。不是醉酒，他从没有奢侈的去这般消费过，他只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和一半的魂魄。
咣当！内堂的门被撞开了，褚凡、小龙、金耀晨望着面如死灰的季月松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季，你怎么了？内伤发作了？吗得！我去找那个薛郎中！老骗子！”小龙大喊大叫就要出门去找当初给他们俩治伤的郎中。
听了小龙的喊叫，季月松心底流过一丝暖流，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正关切的望着自己的三个人，说：“没事。”只是，他的眼中的黯淡是掩盖不了的。
三人这要再问，痛苦到极点的季月松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猛的跳了起来，跪在了三人面前。
“褚凡，小龙，老金，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帮我！”
三人大惊，七手八脚的上前要把季月松拉起来。
“你们不要管我！”这一声大喊如杜鹃啼血，声音都变了形，又尖又细，但是三人谁也没有笑，他们完全被这个平时表现懦弱的男人震住了。
“让我说完！”季月松跪在地上，双手高高扬起挥动，不让围在他身边的三人扶他起来。
“老季你他吗到底怎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心里一急，褚凡说话也不禁带上了脏字。
季月松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三个人都呆住了，他们甚至忘了将季月松扶起来。四个人，一个跪在中间，三个立在他身旁，就这么静静的，凝固了时间。
在季月松还是小乞丐的时候，因为年纪小，长的瘦弱，经常被人欺负。小乞丐里，有一对兄妹，他们从来不去欺负季月松，反而经常劝阻那些欺负他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用。
有一天，妹妹得病了，烧的直说胡话。乞丐哪里有钱看病？一起住在废弃破屋中的其他孩子怕被传染，要哥哥将她丢到戈壁边缘，但哥哥哪里能舍得下相依为命的妹妹？于是，他们搬出了破屋。
季月松跑到城中一个凡人大夫那里，求大夫救救那个女孩，大夫哪里会理睬，几脚将他踢了出去。但季月松爬起来，还是来求，一来二去，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夫烦不胜烦，也懒得再踢，便说：“你也没钱，但医者父母心。你要是到我医馆门口给我磕一万个头，我就免费随你去治病。”
见那小孩真的跑到外面跪下来，一个一个的磕起来，大夫也没放在心上，料想没人会傻到不要命给人磕一万个头，一会磕几十个累了这小乞丐也就自己走了，于是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哪里都要好事的人，小乞丐磕头，竟然有人在旁边给数数。当数到一百的时候，大夫不为所动，多年行医，他早就修炼的铁石心肠了。
数到五百的时候，大夫有些惊讶了——多年行医，这小乞丐身体有多虚弱他比谁都清楚。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围观的人群爆炸了，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顾不上再摆弄自己的草药，冲到了医馆门口。
“行了，你不要再在我这里胡闹了，给你两个铜钱去买馒头！”医生压下心里的不安，丢下两个铜钱转身又进去了，只是他没有再摆弄那些药材，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后，连走路都尽量放轻步子。
围观的人群只在数到一千的时候轰动了一次，他们不敢大声呼吸，紧张咳嗽的人马上会被周围愤怒的目光瞪得低下头去。即使他平时是一方恶霸。
一千四百五十一、一千四百五十二……，马上数到一千五了，医生觉得自己崩溃了，到底，他的心还是肉长的。
“我给你治，我给你治！你快起来吧！”
季月松小小的身体竟然把发出无穷的力量，仿佛生了根一般，就那么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
他早已经没了知觉，膝盖早就不疼了，头也不晕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脑中一片宁静，什么也不想，也不会想，他只记得要磕头，磕头能救命。
数数的人换了又换，因为不管是谁数上一会都会走音。
医生已经快要疯了，他不敢再待在这里，拉不起来这个小乞丐，他马上带着自己的药箱出门了。还好这小乞丐在这里纠缠了半天，否则自己绝对不会记得小乞丐说的地点。
人群成了集体雕塑，已经没有人数数了，那一串数字印在每一个人心里，随着那道瘦小的身躯每一次俯下，便涨一个。
季月松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因为他记得有个比他大的小乞丐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饿。耳中响起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有的像擂鼓，有的又像河流。眼前一片漆黑，季月松认为自己肯定是走在奈何桥上了。那鼓声就是指引方向的，水声一定就是黄泉了。
“我死了！”季月松突然很害怕，他浑身不由自主的发抖，膝盖疼的钻心。“一定是前天自己偷了人家喂狗的碎馒头被发现还使劲跑，现在被惩罚了，恶鬼们在把自己的膝盖骨生生往出拔！”想到这，他惊恐的大叫。
二千一百零六，所有人默默的数着。啊！噗通，这个瘦小的人终于蜷曲着双腿趴在了地上。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没有想过阻止，但是又不忍再看，这种矛盾也很折磨人。如今这个小小的人终于倒下了，他们压在心口那座山也同样崩塌。
每个人心里的不安都消失了，他们换了一副面孔，重新变得兴高采烈，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讨论着这件难得的趣事。
人群转眼间如浮云般散的干干净净，只剩医馆门口的街道边上卧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衣不遮体，身下一滩水迹……
医生难得的找回了几分良心，在医治了小女孩之后，又把季月松也救治了一番。
没多久，长时间的饥饿，让女孩的哥哥身患重疾，腹胀如鼓。那医生看过之后，只给了几副止疼的汤药就摇摇头走了。
“明月，小松人不错，以后你就跟着他吧。要是你们长大了，你就嫁给他。”说完，哥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紧紧地抓着季月松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乞儿的命不是自己的，不久，小乞丐里长的清秀的女孩都被人带走了，说以后能过上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好日子。但那里只要女孩，不要男孩。
“明月，你去吧，长大了我就去娶你！”
“小松哥，你不去我也不去！”来的人冷冷一笑，提起哭叫的女孩走了。
后来，季月松跟上了师傅，才不再是乞丐。
“我从没主动跪下来求过人，这些年他们就算把我剥光了扔进粪坑里我都没有跪着求过，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三个人不再说话，六只手一起伸出，将他拉了起来。
铁塔般的老金，铜铃巨眼里流出了眼泪：“老季，你……你是好样的！”
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季……”是小龙，平时话最多的就是他，可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要一张嘴，眼睛就酸的厉害。
褚凡的眼睛红了：“吗得！老季，咱们这就去那个悦湘楼抢人去！”
“不要去！”季月松虽然糊了满脸眼泪鼻涕，看起来更加软弱不堪。但没有人再觉得他是个熊蛋包。
“老季你怎么还这么胆小怕事！？”褚凡三人怒不可遏。
“老鸨说，只要拿一百个中阶灵石就可以给明月赎身……”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六只安慰的温暖手掌立刻变成了六只复仇铁拳……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风月场。风月场里，更少不了每日泡在这些地方而流连忘返的人。
人遇姝，性即色，不管他是凡人还是修士。
“松哥，你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正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海棠发呆。
“嗯……”本来，季月松在能站起来的时候就来找这个女子，可他怕自己一身的伤被她看见而难过的流泪。此刻，他呆呆的望着这个充满哀愁的女孩，在肚子里反复了两个月的千言万语却变成了一句没有任何意味的“嗯”。
“松哥，两个月零八天了。”女子的眼窝里，分明藏着两湖秋水。
秋水决堤，季月松的心河也决堤了。“明月！”他低低的唤了一声，语气里分明带着一丝哭音。
明月，明亮而柔媚，多明媚的名字！可是这个叫明月的女子面上看不出任何明媚，只有哀婉二字。只因为，她所住的，是悦湘楼的一个房间。而悦湘楼，是大荒城的一座红坊的名字。
没错，她，是一个妓女。
“松哥，恐怕以后你再来，我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明月当然不是说外貌，他懂。
“我一定会将你赎出去！”他再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紧锁黛眉、秋水溢出的姑娘伫立在黑暗的房间里，不知她会不会再去看窗外那树海棠。
他浑身剧烈颤抖，拳头握得那样紧，指头的关节白到发青，连指甲都刺进了手心，但他浑然不觉。
季月松茫然而孤单的走在大街上，川流的人群不能将一丝生气传递给他，正午的阳光不能给他一点光明，就连戈壁上吹来的热风，也不能带给他一丝温暖。
“难道，我们就该任命吗？”季月松心如死灰。
如孤魂野鬼般，他踉跄着回到了镖局。不是醉酒，他从没有奢侈的去这般消费过，他只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和一半的魂魄。
咣当！内堂的门被撞开了，褚凡、小龙、金耀晨望着面如死灰的季月松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季，你怎么了？内伤发作了？吗得！我去找那个薛郎中！老骗子！”小龙大喊大叫就要出门去找当初给他们俩治伤的郎中。
听了小龙的喊叫，季月松心底流过一丝暖流，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正关切的望着自己的三个人，说：“没事。”只是，他的眼中的黯淡是掩盖不了的。
三人这要再问，痛苦到极点的季月松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猛的跳了起来，跪在了三人面前。
“褚凡，小龙，老金，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帮我！”
三人大惊，七手八脚的上前要把季月松拉起来。
“你们不要管我！”这一声大喊如杜鹃啼血，声音都变了形，又尖又细，但是三人谁也没有笑，他们完全被这个平时表现懦弱的男人震住了。
“让我说完！”季月松跪在地上，双手高高扬起挥动，不让围在他身边的三人扶他起来。
“老季你他吗到底怎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心里一急，褚凡说话也不禁带上了脏字。
季月松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三个人都呆住了，他们甚至忘了将季月松扶起来。四个人，一个跪在中间，三个立在他身旁，就这么静静的，凝固了时间。
在季月松还是小乞丐的时候，因为年纪小，长的瘦弱，经常被人欺负。小乞丐里，有一对兄妹，他们从来不去欺负季月松，反而经常劝阻那些欺负他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用。
有一天，妹妹得病了，烧的直说胡话。乞丐哪里有钱看病？一起住在废弃破屋中的其他孩子怕被传染，要哥哥将她丢到戈壁边缘，但哥哥哪里能舍得下相依为命的妹妹？于是，他们搬出了破屋。
季月松跑到城中一个凡人大夫那里，求大夫救救那个女孩，大夫哪里会理睬，几脚将他踢了出去。但季月松爬起来，还是来求，一来二去，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夫烦不胜烦，也懒得再踢，便说：“你也没钱，但医者父母心。你要是到我医馆门口给我磕一万个头，我就免费随你去治病。”
见那小孩真的跑到外面跪下来，一个一个的磕起来，大夫也没放在心上，料想没人会傻到不要命给人磕一万个头，一会磕几十个累了这小乞丐也就自己走了，于是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哪里都要好事的人，小乞丐磕头，竟然有人在旁边给数数。当数到一百的时候，大夫不为所动，多年行医，他早就修炼的铁石心肠了。
数到五百的时候，大夫有些惊讶了——多年行医，这小乞丐身体有多虚弱他比谁都清楚。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围观的人群爆炸了，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顾不上再摆弄自己的草药，冲到了医馆门口。
“行了，你不要再在我这里胡闹了，给你两个铜钱去买馒头！”医生压下心里的不安，丢下两个铜钱转身又进去了，只是他没有再摆弄那些药材，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后，连走路都尽量放轻步子。
围观的人群只在数到一千的时候轰动了一次，他们不敢大声呼吸，紧张咳嗽的人马上会被周围愤怒的目光瞪得低下头去。即使他平时是一方恶霸。
一千四百五十一、一千四百五十二……，马上数到一千五了，医生觉得自己崩溃了，到底，他的心还是肉长的。
“我给你治，我给你治！你快起来吧！”
季月松小小的身体竟然把发出无穷的力量，仿佛生了根一般，就那么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
他早已经没了知觉，膝盖早就不疼了，头也不晕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脑中一片宁静，什么也不想，也不会想，他只记得要磕头，磕头能救命。
数数的人换了又换，因为不管是谁数上一会都会走音。
医生已经快要疯了，他不敢再待在这里，拉不起来这个小乞丐，他马上带着自己的药箱出门了。还好这小乞丐在这里纠缠了半天，否则自己绝对不会记得小乞丐说的地点。
人群成了集体雕塑，已经没有人数数了，那一串数字印在每一个人心里，随着那道瘦小的身躯每一次俯下，便涨一个。
季月松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因为他记得有个比他大的小乞丐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饿。耳中响起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有的像擂鼓，有的又像河流。眼前一片漆黑，季月松认为自己肯定是走在奈何桥上了。那鼓声就是指引方向的，水声一定就是黄泉了。
“我死了！”季月松突然很害怕，他浑身不由自主的发抖，膝盖疼的钻心。“一定是前天自己偷了人家喂狗的碎馒头被发现还使劲跑，现在被惩罚了，恶鬼们在把自己的膝盖骨生生往出拔！”想到这，他惊恐的大叫。
二千一百零六，所有人默默的数着。啊！噗通，这个瘦小的人终于蜷曲着双腿趴在了地上。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没有想过阻止，但是又不忍再看，这种矛盾也很折磨人。如今这个小小的人终于倒下了，他们压在心口那座山也同样崩塌。
每个人心里的不安都消失了，他们换了一副面孔，重新变得兴高采烈，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讨论着这件难得的趣事。
人群转眼间如浮云般散的干干净净，只剩医馆门口的街道边上卧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衣不遮体，身下一滩水迹……
医生难得的找回了几分良心，在医治了小女孩之后，又把季月松也救治了一番。
没多久，长时间的饥饿，让女孩的哥哥身患重疾，腹胀如鼓。那医生看过之后，只给了几副止疼的汤药就摇摇头走了。
“明月，小松人不错，以后你就跟着他吧。要是你们长大了，你就嫁给他。”说完，哥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紧紧地抓着季月松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乞儿的命不是自己的，不久，小乞丐里长的清秀的女孩都被人带走了，说以后能过上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好日子。但那里只要女孩，不要男孩。
“明月，你去吧，长大了我就去娶你！”
“小松哥，你不去我也不去！”来的人冷冷一笑，提起哭叫的女孩走了。
后来，季月松跟上了师傅，才不再是乞丐。
“我从没主动跪下来求过人，这些年他们就算把我剥光了扔进粪坑里我都没有跪着求过，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三个人不再说话，六只手一起伸出，将他拉了起来。
铁塔般的老金，铜铃巨眼里流出了眼泪：“老季，你……你是好样的！”
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季……”是小龙，平时话最多的就是他，可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要一张嘴，眼睛就酸的厉害。
褚凡的眼睛红了：“吗得！老季，咱们这就去那个悦湘楼抢人去！”
“不要去！”季月松虽然糊了满脸眼泪鼻涕，看起来更加软弱不堪。但没有人再觉得他是个熊蛋包。
“老季你怎么还这么胆小怕事！？”褚凡三人怒不可遏。
“老鸨说，只要拿一百个中阶灵石就可以给明月赎身……”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六只安慰的温暖手掌立刻变成了六只复仇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