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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笆院里见南山 一百四十三、夜宿秋满、春来家

    春来边喝汤,边留心听着他们聊的吃食,还悄悄跟秋满说,“哥哥,等我们再赚些钱,我也给你买饼配汤吃!”

    秋满小口咽下嘴里的鸭血,摇摇头,“咱们还得留着钱交租子、买柴火、置料子呢。”

    说着他面上有些苦恼,镇子周边的山都是有主的,他能找到的无主的木头、竹林,基本都是被周边人家捡拾、砍伐过一遍的。

    如今找料子也难了,更别说他跟妹妹赁着屋子,还得费心寻柴火,听说碧玉镇冬日要下雪的!没有柴火他跟妹妹会冻死的。

    不过正是妹妹开心吃饱的时候,秋满把那丝忧愁藏起来,还是等回家再跟妹妹好好商议商议吧。

    说要宰大户,喻.大户.霄一进门便去付了钱,如今吃东西就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

    兄妹俩的窃窃私语他跟李竹听得真切,两人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

    喻霄想的是,李竹若想帮,他就帮。李竹若是不想多管闲事,他也只作不知。

    李竹却在想,帮人一时只能解困,帮人一世更是无用,凡事都得自己立起来,她还是不要随意插手为好。

    让喻霄破费请这兄妹俩吃上一顿,也算全了相交相识之情了。

    吃过晚饭,两兄妹背着东西同李竹、喻霄道了谢,就要回家。

    李竹抬头看了眼那黑沉沉的夜色,掏钱买了个灯笼,塞给春来,“路上小心些,仔细脚下。”

    今夜没月亮,怕是要下雨。

    秋满看看天,又看看李竹,再看看妹妹。

    李竹觉得他这动作真是直白的好玩,“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秋满握紧妹妹的手,手里的灯笼把几人站立的这处照的亮亮的,“姐姐,今夜可能会下雨,你们要住船上吗?”

    他刚刚听李竹和喻霄说话,李竹说起回去把船上的东西取出来,他俩找个客栈住一夜,明日卖完红枣好好逛逛。

    李竹笑着摇头,“我们找个客栈住吧。”

    春来最了解自己的哥哥,接上话,“镇上的客栈都是白日订出去的,码头边的更是日日满客,听说,如今一晚单间就要二十文呢!”

    真是贵的很,比吃鸭血粉丝还贵!

    且李竹和喻霄又没成亲,肯定不能住一块,就得两间房,那可就是四十文!

    秋满点头,“是啊,姐姐,要不你们来我家住吧,我们赁的是个小院子,虽然又偏又小,但有两间房,正好哩。”

    女子一间男子一间,十分合适。

    面前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李竹是瞧明白了,他俩是记着喻霄那鸭血粉丝的情,想把这一饭之情给还了。

    喻霄在一旁没说话,却忍不住缓缓呼出一口气。

    若是他没有这祖辈留下的家财,能做到这兄妹俩一样,坚强、懂礼、知恩图报吗?

    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懂事。

    他把身上的东西提了提,确保不会掉下去,缓声对李竹道,“我们先把他俩送回去吧,若是真住得下,就借住一晚。”

    李竹还没答应,秋满的眼睛就亮晶晶的看着他俩,她点点头,“好。”

    许是第一回有客随他们回家,两兄妹路上嘴巴就没停,说说笑笑的,让寂静的夜晚也添上一丝灵动。

    四人到了地方,李竹心里暗叹,小秋满还真没说错。

    这地方看着是个大院子隔出来的偏院,一道小小的门黑漆漆的,门前连台阶也没有,一看就是隔出来临时安上的。

    推门往里进,灯笼照亮的地方,是两堵高墙中间狭长的小巷子,走过黑漆漆的小巷,总算得见开阔。

    小院倒不小,两丈来长,两间小厢房并排靠着,不高,但一间屋子的窗框突出,已经糟烂了一半。

    院里长了不少杂草,草丛边是废砖破木头搭起来的灶台和鸡窝,鸡已休眠,没被他们的响动惊醒。

    本来秋满是想摸黑回家的,点灯费油哩。

    可李竹给的那盏灯笼一挂上,小院就明亮起来,李竹这才发现,墙角有个盖了青石板的水井,走近看,井口狭小,就够放个小木桶进去打水的,再大一点都不成。

    几根细竹竿搭在厢房屋檐下,上头是春来、秋满白日晾晒的衣裳。

    就着灯笼的烛火,小春来在灶台烧火煮水,秋满把一间堆了不少杂物的厢房门打开,不好意思的对喻霄道,“喻大哥,你今夜得委屈些,同我在这儿睡了。”

    这就是窗户坏了的那间屋子,不过兄妹俩收拾的干净,杂物都在墙角码的齐整,甚至这屋里还有张木板床。

    秋满大了,是个男孩子,不好同小时候一样跟妹妹睡一间房,所以当时赁屋子的时候,就专找这有两间屋子的看。

    “这还是我跟妹妹找了许久才找见的,其他的单一间屋子并小院一月都要一百文,只这个,一月只要五十文,我们只要用心赚,怎么也能赚到的。”

    李竹好奇,“这个怎么这么便宜?”

    春来在灶台边骄傲的扬起小脸,“因为那口井。我找人打听了,那水井里死过人,门前的小巷进门又阴森的吓人,大家都不想租。我跟哥哥不怕这个,看了小院就说要租,与东家讲价,七十五文讲到五十文,都是我说下来的!”

    李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看了眼那青石板压住的井口,“这么小的井口?”

    这栽都栽不下去啊?

    秋满把被套洗的发白但干净的被褥抱出来,边铺床边给李竹解释,“那人不是在井里淹死的,是喝醉了酒,头朝下跌进去,血都流到脑袋里,硬生生卡死的。”

    不过再怎么惨,也比穷死好。

    他跟妹妹敬畏鬼神,但不怕鬼,还有什么比没钱穷的要饭更难的?他俩那么难都挺过来了,也不怕这水井里一抹残魂。

    李竹也就是乍然听闻这事吓了一下,但喻霄一站她身边,她就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别说打寒噤了,都觉得有些闷热了。

    喻霄看了看殷勤烧水、铺床的兄妹俩,忽地笑了笑,弯腰低声在李竹耳边戏谑道,“咱俩只答应送他们回家,他们床都铺好了,这下是不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