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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阳光灿烂的生活 第16章 家父受创

    刘炫猛然转身:“若我有意离去,何需再度造访?”

    “思勤,勿再胡闹,此人不似歹徒。你们也退下,我与二叔有些话要说。”

    狠狠瞪了刘炫一眼,兄弟俩方才离去。妇人旋即关门,削好苹果递给老者:“二哥,你感觉如何?”

    “无甚大碍,林娅,你怎会来此?”老者神色颇显尴尬。

    林娅浅笑:“闻恩龙所言,得知此事。我们林家向来诚恳厚道,那书生亦非狡黠之人,病则医,何必强人所难。适才我问过医师,连你的腰疾都一并诊治,如此是否不妥,岂能让人做冤大头。”

    老者欲言又止,转向一侧。林娅道:“二哥,医药费用我来承担,不可冤枉他人,何况他非有意为之。”

    此时,老者自床头取出一只布包,内藏厚厚一沓银票,粗略估计不下四五千两。林娅一愣,惊讶问道:“二哥,这钱从何而来?”

    老者避其目光:“此钱你代我归还恩龙,我,我不应欺诈于人。”

    林娅眉头紧锁,疑惑道:“二哥,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唉……”老者长叹,娓娓道来始末。

    数日前,叶恩龙找到了这位落魄的舅父。知晓舅父孙女病重,需钱医治,故以五千两银子雇他演一出戏——碰瓷。

    起初他并不应允,但叶恩龙保证不会伤人,也不会敲诈,说是检验他品行的方法,对方还是他的挚友。反复思量后,他答应下来,未曾料想事态超出预期。目睹刘炫遭受冤枉,又主动前来探望,老者心中不忍,却拉不下脸面。

    适才见刘炫险遭双子欺凌,老者本欲揭穿真相,但念及孙女病情,一咬牙,又忍住了。林娅一番话语,让他羞愧难当,终是忍不住全盘托出。

    林娅始料未及,儿子的行径虽早有耳闻,但她未曾料到竟如此卑劣。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行走在巷陌间,林娅心头五味杂陈,难辨滋味。她不禁想起自己。

    在外人眼中,她是位幸福的妇人。夫君为县教育局首长,虽非权倾一时,却受人敬重,儿子远赴海外留学,亦是人中俊杰。对女子而言,夫贵子贤不正是人生之幸吗?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岂知这幸福背后,实乃另一番景象。权力犹如毒瘾,一旦沉迷,便易使人性格扭曲,尤其在失去之际。叶爱军便是明例,仕途受阻,他变得乖戾酗酒。军人出身,他自制力强,在外总是一副谦逊低调之态,但回家后卸下伪装,露出狰狞,醉后对叶恩龙母子非骂即打,稍有不顺,便拳脚相加……

    叶恩龙于斯环境中茁壮,子弟之成,家风尤为重要。善境育佳质,恶境亦可蚀人心性。叶恩龙非但未怜其母,反怨其懦弱,屈从于命,其心渐偏,如其父一般,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则全然两面。

    其观念里,唯有强者方有言权,独强者可恣意而行,受人敬仰。此乃叶恩龙矢志向上之动力源泉,万事求精,唯我叶恩龙最胜。然此心态之下,他非但未恨其父,反而轻蔑其母。

    稍后家境转好,叶爱军在县中分得屋舍,欲携妻儿同住,叶恩龙随父进城,林娅却因畏惧叶爱军之暴虐,以黎城工作为由留居乡下。叶恩龙入高中,林娅独居黎城乡野,友人江美兰常邀她共餐,照顾孤身。叶恩龙进城不久,竟每周末必回乡探母,此事林娅直至多年后方晓。

    叶恩龙研习刻苦,平日寄宿校中,以为居家往返,皆属虚耗,故仅周日归家。一日,回城中只父与己之寓所,闻内室传来沉闷喘息与陌生女子低吟,好奇之下,他轻启虚掩之门……

    目睹不堪之景,其父肆虐之后,叶恩龙破天荒怒斥之,冲动之际,竟举刀欲砍,然岂是退伍军人之敌?刀被夺,叶恩龙愤然离去。

    自此,叶恩龙学舍食宿,每逢周日归乡侍母。及至谈及此事,母之沉默令他惊异,痛恨父之无情,母之懦弱。林娅为保颜面,唯有默默承受。令她心酸者,夫之背弃,子之鄙夷,使她觉生活无望,时有轻生之念,久而微患郁疾。幸而叶恩龙考入京都学府,生活暂得安宁。期间,她多次提离,换来的仅是叶爱军冷嘲。叶爱军虽仕途受挫,尚明理,不敢真与糟糠离异,以免舆论淹没,断晋升之路。

    风光背后之苦,唯有亲身经历者方知。子性格之扭曲,林娅心中最明,多年忍耐,期盼儿子良心发现,而今忍耐换来的竟是如此。儿子与陈家女交往,她违心沉默,一则亲情深重,二则确爱陈家女。

    今日之事,她还能再沉默吗?还能放任子胡作非为,任其为所欲为吗?叶恩龙之举,绝非无因,他最在意陈家女,难道那女也倾心病房中之诚实青年?不,她非此等人。

    然无论真相如何,叶恩龙此举实属不义,社会良知之缺失,往往源于琐事堆积,若真让刘炫受冤,自己能心安否?

    心绪复杂,林娅归家,叶恩龙正送陈桦离去。陈桦礼貌问候:“阿姨,您回来了。”

    林娅微笑回应:“恩龙,送走陈桦,我有话与你谈。”

    陈桦道:“恩龙,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三哥在等我。”

    “好,路上小心,到家记得给我电话。”叶恩龙挥手,他对陈杨有所忌惮,其言语刻薄,陈桦若随他外出,陈杨如影随形,不宜再生枝节。

    门闭,叶爱军赴宴未归,叶恩龙神情淡漠:“有何事?”

    林娅心一颤,古语云,儿不嫌母丑,然此言并未于子身上应验,她自包中取出塑料袋:“这是你舅归还之物。”

    叶恩龙眉心微蹙:“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林娅缓缓言:“恩龙,竞争需光明磊落,如此手段,只显你缺乏自信。”

    “自信?”叶恩龙忽笑,“母,你何来自信?若有自信,你不会对父之风流事充耳不闻,故请勿在我面前提及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