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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你给我站住! 第32章 我们结拜做兄弟好不好

    入夜时分。

    白豌在房中思索白日里凌书墨作画场景,不由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于他而言,这人才华所作之画实在惊艳。完全没想到丹青作画竟然还能这样气势磅礴,让人神往。

    那画的笔法是怎样的来着?

    凌子辰好像是蘸了不少墨,那笔里墨汁比例水占多些,左勾右划,然后就出现了瀑布流水。

    他不禁带入自己作画的场景,实在无法入睡。他顾不得是半夜,没来由的悄悄溜进了书房。

    如今火烛早已灭了,他蹑手蹑脚的将烛火点亮。

    微光下,他看着白天那幅飞流云瀑的画作出神。那画中的每一笔勾勒,每一处晕染都叫他不禁要大喊厉害。

    “凌子辰确实画的好,我要是学会了这些,起码画秘戏图可以提高点价格!”某男轻笑。

    要是画技提升起来,那《八美阁与我的二三事》算什么啊!

    他必能画出《风流绝唱图》《鸳鸯戏水图》那样的旷世佳作。

    风月场的痞子圈还不横着走!

    白豌已经畅想未来,时不时发出一两句猥琐的笑声。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拿着笔墨,就那么照着白日里凌书墨的画临摹起来。

    要是陈捕快在这里怕是要被吓到!

    这货在牢里被罚背诵大赢律法的时候,都没那么用功过。

    而白豌此时却是与此前不同,用笔姿势,笔法行云也开始不自觉的模仿凌书墨的样子。

    左手执笔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他拿出了和隔壁街头混混斗鸡的气势才捏住了这不听使唤的小笔。

    毕竟常人只需要顺着画,他却要逆着。因怕墨色染了衣袍,甚至不得不将整只手悬起来。

    而悬起手肘,仿佛提着千斤重担。凌子辰那从左往右边画的笔触,他却要从右往左画。

    他额角冒着汗,咬着唇,细细临摹着。

    殊不知,此时一个人影已经悄然走了过来。

    抬眼看去,那青色人影冷清,衬着火烛越发温润如玉,仿佛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如此天色,你不怕不睡伤身吗?穿的这么少?”

    凌书墨仿佛也没有预料到一般,静静的注视着这人,问他。

    “哎,我年轻,睡不着!”白豌提高音调道。

    此时,白豌还只穿着里衣,一身破旧打着补丁的白衫,袜子上方还破了一个洞。头发纷乱,零散的披在肩上。

    他在月光之下手拿画卷实在与平日痞子样判若两人。

    若不看衣衫,竟有一种月下颓废的艳丽姿容。

    好半天,对面才突然道了句:“白日里作画有感,无法入睡?”

    白豌闻言,笑得极其灿烂,一口小白牙晃眼的很。

    “这你也能猜到?你会算命?”

    许是这话触动了某人神经,凌书墨终是嘴角微微一弯。

    半夜作画本就是月白的习惯,没想到白豌依旧如此。尽管如今画技平平,但是这也并不是真正的他。

    风间霁月如何?田间杂草又如何?知音不分画技。

    “你临摹这笔画的不错,但是墨色蘸得不够饱满,速度需要再快些。”他道。

    闻言,白豌赶紧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画作,不禁连连点头。

    这凌子辰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一针见血。

    “那应该怎么画呢?”他贱兮兮的拿着笔递了过去,双眸笑的恍若两瓣月牙。

    “你看这里,这泼墨接不好,应当……”凌书墨刚拿起笔,身子就顿住了。

    他转头瞧着对方殷切目光,认真观察画卷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有些熟悉,仿佛这画面似曾相识。

    凌书墨不自觉的拿起笔,却在光影下蜷缩起手指。

    当年这泼墨画法,是月白和他一起学的。

    为何,会如此?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毛笔,手心汗渍一点点不受控制。

    看着这神情,白豌突然想起那个在百花阁初遇的当天,这人似乎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个人,果真是认识自己的吧?

    即便承认之前在骗他,他白豌那么大度,也是不会计较的。

    却为何这样嘴硬!

    真想撬开他的嘴!

    白豌自嘲的苦笑一声,便自觉的想要拿回笔墨。

    “你不方便教是吧!也是!我不过一个没用的痞子。只会吃喝嫖赌,坑蒙拐骗!还想学别人画什么画!装什么才子!”

    他拿着笔墨对着画卷,叹息道。小眼神却是不住的往隔壁那人瞟。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骗人的时候,这招数叫以退为进。

    没想到,凌书墨却是放下笔,眼中波纹流转,道:

    “你能解画意,便是天资聪颖。能用左手执笔。便是颇有毅力。能为兄弟征讨公道,便是重情重义。

    既然如此,怎能说自己是没用呢?”

    对面那人,青衣朦胧,带着一丝淡然轻语。

    “你竟这样想?”白豌心口不知为何,有些滚烫的热。

    多年以来,他不是没听过夸赞。

    不过都是些英明的老大!

    白云城的祸害!

    厉害的痞子!

    狡猾的骗子!

    如此尔尔。

    这怕是他听到的最正经的评价。

    自从知道这人不是小倌,也不是什么面首之后,他心情舒畅了许多,再不必自以为是的可怜这人。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这样误会!哪怕他长的再漂亮,也不能被当做物件,被人困在后院。

    何况,他不仅相貌绝伦,书画如此厉害。明明书香门第出身却也不鄙夷自己这个目不识丁的痞子。

    自己居然真的曾认识这个人吗?

    他迷惑的很。

    “凌子辰,我们结拜做兄弟好不好?”白豌壮着胆子道。

    管他以前认识不认识。

    这样的人!不结拜可惜了!

    凌书墨看着他,却是看到这人面目前后出现了幻影重叠。

    那年清风下,竹林摇曳。年幼的月白兄也是这样说的。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小心试探。

    “好。”对方的声音则有些沙哑。

    “你唤我子辰,便好!”

    凌书墨说出了和十年前一样的回答。

    …

    于是,火烛之中有一白衣胜雪,青衣朦胧。。

    二人围坐在光亮中讨论画作,依稀见得那白豌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呲牙咧嘴。

    只是白豌虽是尽力装着文雅作画,但是却粗枝大叶。也就偶然落笔之时,有那么几分细致认真。

    ……

    “我这么画,是不是更好?”

    “你左手的笔力不够,不宜用。”

    “那这样呢?”

    “甚好!”

    “那我加上一笔?”

    “这就多了!!”

    ……

    白豌到底是个雅痞的聪明人,听着凌书墨的指导,短短几个时辰,竟然有了新的感悟。

    而在这痞子时不时的浑话下,凌书墨也偶有笑意。

    只是凌书墨看着眼前这个和过去一样面容的人,那左手如此艰难作画,水平不济。

    心中蓦然一丝绞痛,仿佛万虫噬咬。

    他问出一句对其而言十分犀利的问题:“阿白,你是否喜好作画?想不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师?”

    只见对面人颇为犹豫的思虑片刻:“从前我只想当白云城第一痞,现在…”

    “现在如何?”凌书墨看着他,似乎对答案颇为在意。

    白豌看着这人眼中一丝涟漪,口中却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句:“你不会是相信我这样的痞子能在这方面出人头地吧?”

    对面人不答话,眼中却满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意味。

    “主人!!”

    此时,阿砚寻了过来。

    他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公子,又瞧着白豌在,便使了好几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