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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你给我站住! 第179章 哥哥,你真的不认我们吗

    “三位客官,要来些什么?”

    茶肆的小二提着茶壶看着三人走近,然后瞟了一眼其身后不远处的粗人。

    “随便一壶清茶,再来几个小菜便好。”白豌笑着说。

    “客官,那些人你们认识吗?”小二在讶异的目光下,放下一壶茶。

    “不认识。”白豌将其打发。

    石药童抬眼,正巧目光瞧见不远处草垛里的那对兄妹,以及几个山匪。

    那风尘仆仆观望模样,实在可疑得很。

    “他们跟了一路,我们真的不用报官吗?”

    “不用。”

    “话是这么说……”石药童只觉得有些无奈,“可他们再跟下去就到京城了。”

    凌书墨淡然拿起碗筷,朝着不远处的方向礼节性点点头。

    “既然阿白说不用报官,便不用。”

    许是正午到来,那对山贼兄妹竟然堂而皇之的跟上前来,出现在邻座。

    光头带着手下坐在旁边:“小二,那桌吃食算我们的。”

    凌书墨连忙拱手,举止有度,静态有礼:“不可。”

    白豌拽住他,小声:“你这么君子的和他们说是没有用的。”

    于是,其终于举起茶杯,拄着竹竿旁若无人的就那么坐了过去。

    手中排出三颗骰子,当场就要发作。

    “两位当家的,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劫财我没有,劫色我也没有。不过,咱们可以赌一局大小,谁输了就离对方八丈远如何?”

    旁边的凌书墨忍俊不禁,不愧是阿白。不论输赢,怎么算都不会吃亏就是了!

    可光头蹙眉间偷瞄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

    身旁碧玉少女狠狠推了他:“哥,说啊!”

    周围人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身穿兽服,身带刀械石斧的汉子,也有如此扭捏作态的时候。

    好半天,这人才不可思议的道了句:“我不想赌大小……想拜哥哥为师,学习丹青。”

    “找别人吧!我担不起。”白豌严词拒绝。

    从头到尾,连理由都不听,姓甚名谁也不愿意问。

    “这……”光头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快的拒绝。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又怔怔的:“韩画师,那你真的不打算认我们吗?”

    语气中似乎有些焦虑,甚至还夹杂了几分委屈。

    白豌听出其中呼吸急促,稍稍皱眉。

    他绝口不提认识他们的事情,只是潇洒道:“这世上真没有那么多认识的人。 ”

    此时,茶肆已经将菜端上了桌。茶点,香气阵阵入鼻。

    “噌!”

    白豌已经决定起身,不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

    对面少女只觉得心里不安,将一小块巾帕打开,里面有个小石块推到他的面前。

    那些东西表面粗糙,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其中还有一些颗粒混杂。

    “这是什么……东西……”

    白豌触及到沙砾之时,声音稍稍有些颤抖。

    那人支支吾吾:“你若是不认我们也可以。但是,这是你当年留下的,得还给你。”

    白豌怔了一下,摸索中将石块放在口鼻前轻嗅。

    突然,闻到了些许墨香气味,顿时只觉得心里阵阵发酸。

    “难道是……这种东西竟然还留着?”

    那年的西洲到处都是干燥的土窑,周围黄沙漫漫。

    他救下了米肉客栈那几个差点被害的孩子之后,自己也险些被屠,便一起躲进了土夯洞窟之中。

    大赢如此盛世,竟然还有人相食的恶行。

    他悲愤交加之下,在墙上画下了《万里民渊》的部分小样草图。

    光头稍稍颔首:“当时虽然才住了几日,但是你把所有的干粮都给了我们。还说,你要以画上达天听,会回来的。”

    二人几乎是前后不一的:“我们等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才出去,刚好官府开仓放粮了。”

    “那幅草图,后来被大家敲了下来,藏着至今。”

    他们将那不值钱的壁画草图收藏至今?

    整整六年!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震撼。

    毕竟那幅画,算是他画师生涯的飞跃。

    之后,再也没有作出比其更撼动人心的佳作。

    大起大落,已成过往。

    他也不是那种完全放不下的人。

    “你们守着它……等了很久?”

    此时,白豌心顿时便软了下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瞧这人已经有了动容和软化,石块被紧紧握在手心。光头和少女直接猝不及防的拱了拱手。

    白豌完全看不到这对兄妹的行为。

    他只是稍稍一黯,又想起了那一排排挂着的米肉,还有手中画的过往。

    ……

    在那漫漫黄沙之中,有那么几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孩子,衣衫褴褛的看着他。

    “哥哥,你会回来吗?”

    “我们都会等你的!”

    ……

    白豌握着手中物件,停顿了片刻,悄然笑笑。

    “其实韩某已经能做的,九死而无悔……”

    用五年的失忆,废掉的右手,还有前半生宫廷画师的生涯。

    对面二人直直的盯着他,笑若春花的握着那手中的石块,了然间点了点头。

    “哥哥……你这是认了?”

    这句词似乎久远到无法想起。

    “别这么叫,我会折寿。”白豌闻言,一下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当兄长浑厚的成熟声音,怕是能和自家妹妹演个父女。

    “我如今姓白,单名一个豌,也就是采薇草的那个。”他悄然笑称。

    此时,所谓不认已经没有了意义。

    从一开始,他们几人就一直没有忘却过窑洞里躲避屠戮的那段时日。

    白豌一向喜欢谈笑风生的多话,但是此次却静默倾听这对兄妹如何从那段时日度过。

    这二人谈到他们吃过的那带有沙土的烧饼时候,对面人的表情越发恬寂变幻。

    白豌笑容一敛,言语轻叹:“对不住,我食言了……”

    ……

    邻座的凌书墨一直听着一切,一向温润如玉的人忽然停住杯中物。

    这个人,又有一段自己完全不知道的过往。

    尤其,原来白豌名字的豌竟然取自采薇草,也就是瘟疫饥荒百姓必食之物。

    凌书墨心下一叹,看着白豌的侧颜在阳光下,静谧又恬淡。

    他的神情在倾慕中愈发复杂——

    为了别人,九死而无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