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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废太子互穿后 036 美味蘑菇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四姐妹哪怕不情愿,也只能各自找锄头或铲子,雇了一辆马车去祭田栽通草。

    日暮时分,管家带来好消息,“十亩祭田的银子付清了,田契已到手,请夫人过目。”

    “我近来眼睛看东西不大清楚,模糊地很,还是拿去给容丫头看。”姜氏回道。

    管家依言告退,前往西厢房。

    正巧,刚睡醒的大小姐站在屋檐下的走廊里,打着哈欠伸懒腰。

    “大小姐,十亩祭田的田契已到手,请您过目。”管家恭敬地讲道。

    赫连翊接过田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并无错处,这才一边折起来收着,一面道谢。

    “大小姐,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何须言谢?”管家顿了一下,再道:“大小姐,拿到田契回来时,我路过大丰收米行,看见店门前围了许多拿碗的人,吵吵吵嚷嚷的。”

    “这不是米行生意不好,我便想出个法子,让伙计们焖些米饭,好让客人买之前尝尝口味。客人尝得好吃,自然愿意掏钱买米。”赫连翊接话道。

    管家评判道:“大小姐,您这主意好是好,只是到底年轻,不懂人心险恶。”

    赫连翊哦了一声,静听发生了何事。

    管家继续道:“大小姐,那些拿碗的,有穿得齐整的大男人,也有梳两个小辫的瘦弱小孩,更有颤颤巍巍的老人,互不相让,全挤在店门口那张桌子前。本就只焖了一升米饭,让想买米的客人尝一口,也就够了。可那些人听到尝米饭不要钱,全拿着碗来,给少了不高兴,骂骂咧咧的;更有来得晚一口饭都没要到,骂爹骂娘,把大丰收米行搞得乌烟瘴气,那些伙计们不得不提早关门了。”

    赫连翊从小在东宫长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会料想到一丁点儿米饭,都惹得你争我夺,实在出乎意料!

    “大小姐,我瞧着这架势,到了明儿个,庐陵过半数百姓晓得大丰收米行可以不要钱吃饭,拿碗都算稀松平常,更有甚者会全家齐上阵拿锅来,为一碗米饭打个头破血流都是可能的。依我愚见,不如就此停了,仍像从前那样卖米。”

    赫连翊原想着焖米饭让客人尝尝味道,让生意好起来。只是人心难测,白送那些人米饭吃不说,还没落得好,得不偿失!

    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件数年前发生的事。

    赫连翊偷偷溜出宫,去看郊外施粥的粥铺,早排起了长队,但走近一瞧,一桶粥全是水,唯有底下有几粒米,可谓是比稀饭还稀得多。

    他年轻气盛,立马叫来管粥铺的官员,叱问为何要煮这么清汤寡水的粥,朝廷拨的粮食是不是被倒卖全进了个人腰包。

    那官员忙不迭磕头,“殿下,您有所不知!若是把粥熬得浓浓稠稠的,许多压根不穷的人也会大摇大摆地来吃粥。唯有那些真正没米下锅的穷苦百姓,绝不会在意粥浓还是稀,有一口吃的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况且,施粥不限次数,若是一碗没吃饱,第二碗会打更加浓稠的,没吃饱再添,总不至于饿着人。”

    “借口!全是借口!”

    赫连翊全当是托词,命人将那名官员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后面却无意中发现,此地的粮食三五天便要用完从前半个月的,当时事情多,他撂下没管,如今想来,真真是冤枉了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世事洞明皆学问,不能凭空想象,要体察民情,以前委实是做得不好,便从今天开始改正。

    大小姐迟迟不发话,面色凝重,莫非嫌管家事多?管家自忖说的话并不过分,只是点名焖米饭让客人尝尝好是好,却被人钻了空子,大小姐该不至于这般小肚鸡肠,连这点劝谏都听不进去?

    因从前的大小姐一团和气,自打老爷去世后,大小姐说一不二,竟是老成持重,管家心里有些忐忑,到底不敢得罪这年轻的掌家姑娘,低声道:“大小姐,我也就那么一说,该怎么办,还得您来定夺。”

    “那便停了。”赫连翊果断地下了决定。

    三家米行的生意很难立刻有起色,只能勉强度日,若胡乱折腾,反而折本。只要这三家米行一直开下去,庾家人尽全力做好通草花卖,大钱小钱一并抓,要想小富即安也不难。况且,官府的海捕文书已张贴各处,万一能抓到那三位掌柜,也未可知。

    管家这才安心,“既是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慢走。”

    送走管家,赫连翊这才发觉饥肠辘辘,竟是一天都没正儿八经地进食。眼瞅着天马上要完全黑下来,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则玉竹没来叫吃饭,二则去种通草花的四个人也还没回来,恐怕一时半刻开不了饭。

    思及此,他转身回房,拿起一块从前怎么都看不上的绿豆糕,咬了一口,绿豆磨得很细腻,并不粘牙,又不是太甜,比他想的要好吃多了。

    “大小姐,该吃晚饭了。”

    玉竹喊着,摸黑进了房,用火折子点燃蜡烛,才瞧见大小姐一面吃绿豆糕,一面看书,甚是怡然自得。

    “大小姐,我就说您饿了可以吃几块绿豆糕垫垫肚子,那上好的绿豆浸泡后去了皮,再蒸熟,不比外头买的差呢。”讲完,玉竹又怕大小姐骂人,忙道:“厨娘把咱们摘来的栀子花,裹了面糊炸,说是比吃肉还香。又把那些采来的蘑菇去蒂撕碎,下了面条。我尝了一口那蘑菇面汤,都要鲜掉眉毛了。”

    庾家人要守孝,一日三餐都是豆腐时蔬,搞得赫连翊没有半点胃口,不到饿得不行的时候,才不愿去吃那些饭菜。今儿个好不容易换了花样,他也想换换口味,便将绿豆糕咽下,合上书,与玉竹一同走出西厢房。

    恰巧,去栽通草的庾家姑娘们回来了。

    赫连翊问:“那些通草可全栽完了?”

    “大姐,娘都发话了,不栽完不许回来吃饭,便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栽完就回来。”庾思婷扁着嘴,扬起一双手,“累死我们了!这满手都是泥,洗了多少遍,还是黄黄的,真让人难受。”

    “待会儿拿香胰子多抹几遍,便洗得干干净净的。”赫连翊也是挖完通草后讨厌一双手洗不干净,洗了又洗,又问其他人:“通草并不算多,大概栽了多少田?”

    “问过车夫,大抵是两亩。”庾思惠答道。

    栽了两亩田的通草,还剩八亩空田。趁着这几天还不是那么热,赫连翊打算抓紧时间上午去挖通草,下午便让姑娘们去种通草,早干早完事。只是她们没受过累,才刚回来,不好立马分派任务,只道:“晚饭好了,我们都去吃饭吧。”

    众姐妹齐点头,去往花厅。

    走了几步路,庾思婷嘟哝道:“大姐,那田里有癞蛤蟆,还有豆荚长的毛毛虫,恶心得很。”

    “农田里本就有那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姐,你不怕,我怕!”庾思婷满以为会听到安慰的大话,大姐却认为她小题大做,心里委屈,气呼呼地讲道:“从前,娘和大姐多疼我,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吃,什么活都不让我干,现在叫我干活还不算,还嫌我矫情。大姐,我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赫连翊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你当然是我亲妹妹,其他妹妹也都是我的妹妹,我一视同仁。”

    “我跟你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自然要不同。”庾思婷得意地回道。

    赫连翊继续揶揄,“成,等赚到了银子,多给你些嫁妆,如何?”

    “大姐,你自个儿还没出嫁,就说给我准备嫁妆,竟瞎说,不害臊。”

    后面庾思婷还讲了许多话,赫连翊竟是什么话都听不见了。明明今儿个大家都很累,可以说是从来没受过这种累,但却有一种忙碌过后的充实感。

    特别是此刻,晚风轻拂,众人说说笑笑,卸去一身疲惫,开开心心围坐一桌。圆桌上摆着一大盆油炸栀子花,色泽金黄,香味扑鼻;还有清炒蕹莱、清炒苋菜和油焖笋子,全都是一大海碗的素菜,胜在色泽好看,让人看着有食欲。

    今晚没焖米饭,每人一大碗蘑菇面条,煮熟的蘑菇软软的趴在面条上,面汤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撒了一把葱花。先夹一筷子蘑菇和面条,蘑菇爽脆鲜嫩,面条吸饱了汤汁,也有滋有味的。

    庾家人一面吃蘑菇面条,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融洽,笑声阵阵。

    以前,他当皇太子的时候,实在想不通为何许多高官向往告老还乡后的田园生活。毕竟,每天吃数不完的山珍海味,美人环绕,一呼百应,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为了过这种奢靡生活,他有处理不完的政事,也国库并不充盈而头疼,动不动冲着身边人发脾气,即便是跟亲爹娘一起吃饭,碍于宫廷种种规矩,想开个玩笑都要再三思索作罢。

    现在才明白,庾家这一家子人,脾气各不同,倒也和睦;钱财不多,倒也够花;宅子不大,倒也够住。虽然没解决的烦恼还有很多,但一家人劳作之后,吃着普普通通却有滋有味的事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各自诉说着今儿个的趣事,这才是有声有色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