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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占有 第312章 半生不知甜味

    黄家老宅和莫家在同一区域,黄胜男早年与家人翻脸,搬到横跨一座城的山水庄园。

    庄园地处湾流,宅基是人工造岛,入口近有一座桥,把守得当,外人根本无从进入,既安全,隐私性也高。

    过桥后,连城的车泊在庄园外草坪。冯时恩

    庄园管家在门口恭迎,“黄女士临时有一通重要电话,来不及迎接,嘱咐我代她致歉。”

    连城不在乎虚礼。

    黄胜男这座庄园总占地37亩,大门到主建筑之间,是偌大没有边际的红蔷薇迷宫。

    管家介绍是黄胜男个人恶趣味。

    不喜欢的客人,走迷宫,喜欢的,坐花车。

    她们有幸,是后一种。

    白瑛坐上花车,跟连城咬耳朵,“是我错觉,进宫面圣?”

    连城看花车款式,威严道,“大胆,你们都说是面圣,这明明是选秀。”

    中洋口音,商务殷语。

    冯时恩昨晚看了电影,毫无防备在现实撞见,闷笑接,“只有她知道我要什么。”

    白瑛眼珠一转,“你要什么?”

    冯时恩侧脸清俊温润,偏过头来,专注含笑,“身体健康。”

    没有主语,是他,也可以是连城。

    花车这时停下,主楼门口台阶上立着一个男人。

    梁朝肃穿着刻板,衬衫西裤,颜色单调,永远都像一块儿缄默而又坚固的巨石,叫人想起来,记忆都带着压力。

    现在削瘦了,也不改。伫立的一副高大骨架,一只手推着输液架子,透明胶管内流淌的药液混浊。

    连城不是医生,病得久了,总结一条外行经验。

    挂水透明,交钱回家,挂红抢救,医院当家,只有浑浊,一滴一点的空熬。

    熬,既要严格控制日常生活,又要在漫长恢复期受尽针扎药苦的重症。

    她下车。

    黄胜男大步流星从主楼出来,望见他们,脚步一缓,身后女人没发觉,越到她前面。

    连城看清女人,“连盈盈?”

    连盈盈一激灵,猛然停住,她比香江最后一次见面,变了太多,惶恐无助,没有流泪,眼睛看过来,却像时时在淌。

    “莫小姐好。”她鞠躬,一一跟白瑛,冯时恩打招呼。

    连城问,“你一直住黄女士这里?”

    林娴姿对梁朝肃抵触深,拜祭过莫建鸿后,并不是立即就合作。

    连城听到她吩咐黄秘书,撒人手,刺探连盈盈始末。

    原来,连盈盈参与太深,莫实甫不信弱质女流扛得过刑讯,从得知绑架案,就没打算让她落在警方手里。

    当时金通海和顾舟山,顾虑他对林娴姿犹有情面,两拨人心不齐,金通海执意让连盈盈误导警方。

    莫实甫不勉强,暗地联系连盈盈,花费不小代价,又暴露林家内奸,才送她出来。

    到新加坡,先软禁在莫家,不知为何又转移郊外,被黄家找到机会,强行带走。

    林娴姿也想玩一出明抢,可惜黄家防范太严,连盈盈人间蒸发。

    倘若一直在这孤岛一样的山水庄园,倒是不奇怪了。

    连盈盈咬着嘴唇,不出声,走到梁朝肃身后,扶着他的输液架,藏起脸。

    白瑛歪头瞧她,再愣愣看梁朝肃,“你们,住一起?”

    明摆的答案,连城拽她。

    “没有。”连盈盈一霎探出眼睛,眼波柔曼。“梁先生在庄园,不住一个房间。”

    连城才反应过来,望白瑛,你是这个意思?

    白瑛不理她,专注观察梁朝肃。

    他视线散漫扫过所有人,连城,冯时恩,呼吸的每一下,胸口起伏稳如泰山,默认连盈盈寻求庇护般的站位。

    依旧冷峻寡言,疏离且凉薄。唯独,纳入羽翼,允许靠近的女人,换了一个。

    “我离开后,会面改为线上,有要紧事随时联系我。”

    “恐怕……”黄胜男隐晦瞥连城,“现在就有,刚才外事署处长联系我,跟华夏有关。”

    连城面色惊异,一种混杂的,存续的哑然,滞了半晌,追问,“变化是梁家?”

    “差不多。”黄胜男意味不明,“你关心?”

    连城自小在贵妇圈里混,八卦绯闻,桃色绮事,明人只说暗话。

    黄胜男英气逼人,谈正事利落正式,掺加一点绯色探寻,格外明显。

    叫她无从会错意。

    “关心,是梁正平又有动静,还是上面?”

    “关心变化啊。”黄胜男叹,“莫小姐果然机灵得可爱。”

    她想方设法引话题,但方式不直白,聪明人有一万种方式避开。

    “是上面,华夏专案组长,要见梁先生。”

    连城顺势望梁朝肃。

    不料,他也在看她,四目相接的瞬间,男人面无表情,移向黄胜男。

    “什么时间?”

    “最好是现在。”黄胜男抬腕看表,“专案组六点登机,五点和领事馆有会议,只有一点到三点,两个小时空闲时间。”

    梁朝肃颔首,“行李——”

    “等您回来。”黄胜男猜测,“专案组来新加坡,必然有进展才回国。此时见您,事多吉少,万一要求您回国,回来我们立即商议。”

    “而且,专案组一走,莫实甫明白华夏态度,您滞留在外,说不定危险。”

    连城眉头拧得死紧,一脸心事重重,愁绪意乱。

    梁朝肃沉默注视她,庭院卷起的微风,掠过红蔷薇迷宫,吹得暗香浮动,花瓣飘摇,擦过她扬起的碎发。

    再拂来,馥郁的花香,清淡的洗发水味。

    他又扫过她身后的冯时恩,问她,“介意吗?”

    连城一时不妨他这般问,“不……介意。”

    梁朝肃撕开手背胶带,拔掉针头,黄色的留置针猛然回血,他卡住,“行李送到我住处。”

    连盈盈第一时间看输液架,望见已经空瓶,松口气,急步追他下台阶,“梁先生,您还有一瓶液。”

    萧达开车,缓缓停在梁朝肃面前,连盈盈殷勤开车门,小心扶他胳膊。

    白瑛立在台阶上,从他们角度,梁朝肃没躲。

    不仅没躲,反手推连城脊背,让她上车。

    这一幕。

    男人高大,女人娇小,衬着绿叶红花。

    像苍冷孤僻的雄山,与小意温柔的溪流。

    处境都落魄,全狼狈。

    半生不知甜味,才依偎,才相配。

    黄胜男也去送。

    白瑛挽住杵在原地的连城,“她与你三分像……”

    林娴姿和部属在书房彻夜推敲,梁朝肃留下连盈盈的目的。或许根本没那么复杂。

    网上有一个热词,莞莞类卿,讲人总会重复爱上同一种类型。

    因为有别爱,才放手,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