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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我求你脱了战袍亲亲我! 第78章 赤条条立于人世间,寻不来半点牵挂

    见状韩问天心头一惊,垂下的手在衣摆边轻微颤动。

    但他仍说不出向儿子低头的话,硬着头皮质问。

    “混账,你想干什么!”

    “....您放心,我承师教多年、知晓道义伦常,纵使您嫌弃我胎弱打从心底瞧不上我,我也不会伤害您分毫。”

    韩枭语速低沉,每说一句心底的委屈就多一分。

    却把这些委屈都藏的很好,不展露给不疼他的人看。

    这些年克服体弱拼命习武,极力进取。胎弱是天生,他以顽强的毅力逆天拼搏,并非只是幼稚的要跟季清欢比。

    韩枭自己心里明白。

    挑灯苦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部分都是为了讨好父亲,让父亲高兴。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

    依旧讨不来半点怜子之心,天命如此。

    他低头掂掂匕首,唇角露出一抹释怀的笑。

    抬手将武器抛到他父亲怀里!

    看着对方匆忙接住,韩枭说:“这么多年与您之间的父慈子孝,我骗自己都骗累了,该做个了断。”

    “...我是你生身之父,你要如何与我了断?”

    韩问天勉强维持淡定。

    并试图继续他的教育方式,以激发韩枭的野心。

    “天下有哪个父亲不骂儿子,不就是本王多训斥几句吓唬吓唬你,你若真是恨我恼我,不如试着从我手中将权利夺——”

    “您怎么还不明白!”

    韩枭气急打断他,还在努力表达自己的心。

    “再滔天的权势对我来说,都比不过我母妃一碗长寿面。”

    韩问天却怒斥:“一碗面?你没出息!”

    他的儿子怎能只贪图母爱,对权势没有半分野心?

    “父王!到底怎样才算有出息?我的努力得不到您半句认可,我想要的您也从来没给过....罢了。”

    韩枭吵的很累,耳朵因那一巴掌嗡鸣的难受极了。

    他疲倦的闭上眼睛。

    脑海中有根绷了十几年的弦,断了。

    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再睁开眼。

    语气陡然坚定!

    “我想到一对父子,就跟我们一样,那个孩子削肉还母,剔骨还父。”

    “我也可以把这条命还给您!”

    韩枭站在宫道里,朝他父亲张开怀抱:“动手吧。”

    刺死他,或割喉都行。

    “......”

    “你疯了!”韩问天惊愕攥着匕首。

    怎么回事?

    他儿子怎会有如此自轻的念头,竟然会想到要被他杀死?

    不该是受到鞭策后奋起夺权吗。

    不会,不会。

    “父王.....”韩枭仰头看着天空。

    把自己最脆弱的脖颈露出来,递给生养他的人。

    猩红眸底泛起许多水汽。

    视线模糊间,仿佛看到天空中有他母妃的身影。

    母妃朝他笑的好温柔。

    喊着枭儿慢些跑,娘亲追不上你。

    却又看到——

    他母妃身着白衣披头散发、脸庞枯黄灰青,趴在只有八岁的他还小小的怀抱里,掐着他的手咒骂!

    ‘你父王只宠爱妾室,他变心了,他辜负我,像这种负心汉就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母妃,您错了。

    父王谁都不爱,只爱他的霸业。

    母妃,其实您也不怎么爱我。

    您只爱父王。

    您为了他便能放任自己百病缠身,不吃不喝,可曾想过要为我活一活。

    您死去之前,有想过您的儿子么。

    韩枭想让母亲为他而活的念头,确实自私。

    但自私的父母当然会养出自私的儿子。

    韩枭一直都知道。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人爱他。

    他骗自己有个疼爱他的母妃,又骗自己有个疼爱他的父王,骗了十几年。

    天空雾蒙蒙的不见太阳,阳光隐进乌云里。

    ....母妃的影子逐渐从韩枭眼中消散了。

    从他问季清欢‘活着的意义’开始,就觉得了无生趣。

    不,或许更早之前?

    一个人待在那座小楼里十几年,看见父亲只会被训斥碾压或逼迫,心底黑洞洞的一片。父亲逼他走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光亮和尽头。

    就像季清欢说的那样。

    他无亲无友,无人问津,表面光鲜背地里疯狂寻求那一点点的存在感。

    赤条条立于人世间,寻不来半点牵挂。

    直到今天看见季家父子的相处,看见季沧海用欣慰慈爱的目光,骄傲注视着浑身发光的季清欢......

    韩枭忽然就想开了。

    他拿什么跟季清欢比?

    季清欢有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早该认输。

    输的很彻底!

    赢季清欢,是十几年来唯一让他感觉有意思的事,如今也没了期待感,胜负已分。

    好烦。

    生活没劲透了,韩枭很不开心。

    他仰头望着天空痴痴的笑,似赌气呢喃。

    “父王,我不要你了,我学母妃一样不管不顾的离开你,拿自己的生命惩罚你,用这种最软弱愚蠢的方式,气死你.....”

    眼角有湿痕往下淌,顺着脸庞冰凉的滑进鬓间。

    少年站在宫道里哭哭笑笑,神态癫狂绝望。

    不似常人。

    “!”

    “枭儿,枭儿?”

    韩问天总算意识到他儿子有些不对劲,手中匕首坠地!

    他上前抱住韩枭的肩,紧搂着下意识安抚。

    “你生父王的气,气糊涂了,你慢慢说.....”

    民间就有活活气疯了的例子。

    这让他有些害怕。

    但转念就坚定认为——

    他的儿子不会因一巴掌这种小事就气疯了。

    不会的。

    韩问天攥着韩枭的肩膀晃了晃,语气故作严厉。

    “孽障!你少在这儿装疯卖傻.....”

    “你别晃我,我好疼,”韩枭说,语速是控制不住的迟钝感,“....你杀不杀我?”

    他下意识把韩王的手臂推开,却因动作疼的眉头一皱!

    被耳光扯过的左耳道一直都在嗡鸣,脑子里乍起尖锐的刺痛感,疼痛牵动着太阳穴,就像有人在凿他的脑仁儿。

    好疼,好疼。

    韩枭疼的急躁。

    也听不清他父王说话,就觉得耳朵嗡鸣的好厉害。

    他催促:“你快动手、杀了我,杀了我做个了断,我头疼......”

    “不许说蠢话!”韩问天听的心慌。

    却忽然瞥见儿子额间疼出来的冷汗,顿时惊得自己掌心也出了汗!

    这是真气着了?

    他复又搂住韩枭,顺抚着后背颤声安抚。

    “...枭儿,不急,你想说什么慢慢的说,父王听你说,你.....”

    一向桀骜不驯又叛逆的儿子,此刻像失了魂。

    言行举止都透着怪异。

    “.....嗯,”韩枭瞳孔已经有些散神了,迟钝嘟囔,“.....你别骂我,耳朵,疼。”

    “耳朵?耳朵怎么....”韩问天又抬手去摸韩枭的耳朵。

    怎料掌心猝然接住一串温热,是黏腻的血。

    韩枭的左耳正在淌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