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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甜蜜蜜 第68章 瞧见了没,又换了一个...

    挂断电话后,梁丰收骑上摩托车就朝着村里的方向飞快行驶着。

    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间天昏地暗,风声四起,雷电交加。

    不消片刻,犹如千万支箭矢般的小雨点疾速地降落在地面,形成了一道道细小的水渠。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寻找遮蔽,以避免这突如其来的雨。

    几道道电光闪过,霹雳一声巨响,一个炸雷在房顶响起,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梁丰收经过一处路边门房时,一阵大风卷起盖在地上用来遮挡麦粒雨布。

    雨布随着风摆出各种形状朝着梁丰收的方向袭来。

    为了躲避被雨布遮挡视线,他猛地调转方向往左边偏离。

    雨水使地面变得异常湿滑,又由于车速过快的缘故,他手中的车把也在这时频繁晃动。

    就在顷刻之间,摩托车的平衡彻底被打破。

    随着后轮的侧滑,整辆车子翻倒,梁丰收也因此重重地摔在地上。

    谁承想,人生就如同戏文中唱的那般变换无常。

    他倒地后身体随着甩动来到道路中间,地上不断溅起的雨水模糊了视线。

    正在庆幸自己毫发无损时,梁丰收抬头远望。

    十几米开外,一辆庞然大物正朝着自己驶来。

    黑色花纹、宽大厚重的轮胎在一声无比刺耳的急刹下并没能停止前行。

    梁丰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避让不及的货车从自己身上碾压过去...

    滴、滴、滴...

    医院病房内,梁母已然哭的没了力气,两鬓的白发偶尔垂下几缕。

    整个人脸色煞白,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无助,好似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再也没了叫嚣的气焰。

    身体微微颤抖,一声不吭的蜷缩在旁边椅子上。

    只有梁小枣时不时传来强烈压制情绪下,喉咙中沉闷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梁丰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在经历如此令人胆寒的一幕后,他因自己还活着内心无比庆幸。

    殊不知,很快,他的人生将会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梁小枣的丈夫张德胜轻轻推门进来。

    他手中拿着病历单,朝着病床上看了一眼,发觉梁丰收睁着双眼,激动的对着梁小枣喊。

    “小枣,丰收醒了。”

    这时,梁母失落的神情才有了一些缓和。

    她推开梁小枣挤到儿子床前关切的问着。

    “怎么样丰收,你觉得怎么样?”

    刚做完手术,麻药劲还没过去。

    此时他除了感觉身体上像是压着千斤重石般疲累,并没有过多的感受。

    看着说不出话的弟弟,梁小枣转身对丈夫张德胜说道:“去,去叫医生来。”

    张德胜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虽不及连襟王斌能说会道,但对妻子言听计从。

    医生检查后没有发现不妥,只让静养即可,并反复提醒家人做好伤者的心理工作。

    梁丰收听着大家的话似乎觉得来了些精神,竟要撑着手臂坐起来。

    在张德胜的帮助下,梁丰收上半身刚微微抬起,两眼的视野就落在了病床上。

    好似被无名的雷电击中,一个强大又诡异的电流瞬间经过全身。

    梁丰收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左腿,关节以下位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横截面的创口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纱布底层还渗出了一些鲜红的血液。

    这一瞬,他好像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从左腿移动到健全完整的右腿上。

    反复几次对比后。

    他双眼瞪到了生理极限,长时间睁大的眼睛中溢满了角膜受到刺激后开启自我保护的泪水。

    梁母还以为是儿子接受不了留下悲痛的泪,内心懊悔不已的劝儿子一定要想开一些。

    接下来。

    大姐和不善言辞的姐夫一轮轮劝解和开导,才真是在这一刻将他推入地狱。

    梁丰收不得不面对因车祸而截肢的现实。

    他没有哭闹大喊,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仅是缓缓躺平,双眸紧盯着天花板,耳边的话语声逐渐更替为尖利的耳鸣。

    当生命被无情地剥离,身体不再完美。

    他的心如同一座荒芜的城堡,空洞而寂寥,曾经似钢铁般坚不可摧信念这一刹那间轰然崩塌不复存在...

    天气预报的很准确。

    那场雨仅是下在了个别县区。

    林向东所在的村子并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气温仍然异常炎热。

    但对于收麦、晒麦而言是最好不过的,只是麦田中的农作的人们就要受些苦了。

    时间不息,生命不止。

    布谷、布谷。

    在布谷鸟的一遍遍催促中,林家人顾不上午休。

    午饭过后,女人们收拾完餐桌,男人们把镰刀、木掀、扫帚、略筢和平板车等其余能用的上的工具准备好。

    每人都在脖子上挂上一条毛巾方便擦汗用。

    下麦田的路上,村民们相互打着招呼。

    上一次村里这么热闹还是过年的时候。

    男人们率先来到麦地里。

    割麦是最累的,人手一把镰刀,一镰刀一镰刀把一望无际的麦子割倒。

    腰酸腿硬,汗流浃背,麦芒扎身。

    考虑到老父亲林四方的年龄大了劝他坐在一旁歇着就行。

    林四方嘿嘿一笑,用干枯黝黑的手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你们这些小崽子长大了,真是看不上老爹了呀。”

    说完,他便弓下腰,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而协调。

    林四方的眼神专注而热情,手紧紧握住镰刀,刀口向外,沿着麦秆的根部轻轻一拉,麦子便顺从地倒下。

    每割完一行,他便会直起腰,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去额头的汗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是呀,庄稼人可没有停下来的一天。

    累了就歇着,歇好了就接着干活。

    活儿是永远也干不完的。

    林向国和林向东两人看老父亲手上的速度还和早些年一样快,兄弟二人迅速投入。

    二姐夫许成猛灌了一口水,憨笑几声也参与到麦收的‘战争’中去。

    整片麦田里,哗啦啦的割麦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手臂有节奏地挥舞着,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新割麦子的清香。

    虽然辛勤,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和喜悦的笑容。

    随后,女人们带来了更多的水和吃食,后勤保障到位后,也一同穿梭在麦田中。

    手持镰刀,背对阳光,弯腰低头,迅速地将一把把麦子割下。

    与汗水、泥土、麦香和阳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属于粮食大省难得一见的画面。

    奶奶李秀芝把家里平日里少用的平板车拉出来,等麦子收割的差不多了就要用它一趟趟的送到麦场去。

    这样的平板车,车身和车板是分离的。

    不用的时候,车板立在门口或者墙边,总之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用的时候,就像组装玩具一样,将车板放置在车轮上当即就能使用。

    这对从生到长大都在城里的孩子而言十分新鲜。

    林向红的女儿许媛媛的年龄比大宝大三岁,力气也更大一些。

    她主动上前帮助李秀芝将车板缓缓放置在轮子上固定好后。

    一老三小,四人朝着麦田走去。

    就在人们都低头闷声在田地里收割的时候,一串银铃般女人的笑声从不远处的小路上传了过来。

    林家女人正在田边捆扎整理割好的麦穗,

    一抬头便看到林家三儿子林向军正朝这边走来,身边还多了一个穿着时髦明艳动人的女人。

    见八卦送上门,潘大云丢下手上捆了一半的麦子,小声对着王淑萍嘀咕道:“瞧见了没,又换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