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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权臣年少时 第二十九章 大抵是吃饱了撑的

    周书越是宣元十八年的状元郎,也就是苏平江中进士的那一年。

    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览古今学富五车,可谓天纵奇才。

    只可惜他出身寒门,又没有做官的天赋,才入翰林院一年便自请辞官。

    苏平河会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很心疼这个角色。

    他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官场,却偏偏对苏静怡一见钟情。

    两人成亲后,苏静怡逼着他再度入仕,也就酿成了后来的一系列悲剧。

    “我是周书越,从今日起,代替曹夫子,为诸位授四书课业。”清润的嗓音将苏平河的思绪拉了回来。

    周遭开始有学子窃窃私语:“哪个周书越?该不会是那个才入翰林一年便辞官的状元郎吧?”

    “就是他,没想到这么年轻。”

    “辛辛苦苦考了个状元,说不做官就不做官了,还真是任性。”

    “对你来说是辛辛苦苦,对人家来说可没那么难,我听说他打小就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你们知道他辞官后去做什么了吗?”

    “我听说他回乡去教那些念不起书的孩童了……后来因为实在负担不起那么多穷苦孩子的课业,才又来了京城谋生。”

    苏平河听着众人对他的评价,心里的酸楚又一下涌了上来。

    这么好的人,跟苏府那些表里不一的人都不一样,可千万不能再被连累了。

    而且这周书越的相貌,跟大学里特别照顾自己的一个辅导员长得特别像,叫她没来由地就倍感亲切。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周书越避开今生的劫难。

    “好了,我知道诸位对周某都很好奇,但来年春闱就有参加会试的,课业要紧,咱们先翻开手边的《孟子》,看一看君子志道这一篇讲了些什么吧。”

    周书越无疑是一位好夫子。

    他授课生动有趣,常常旁征博引,连一贯眼高于顶的段长暮都听得格外认真。

    苏平河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故事虽然是出自自己的笔下,但文中的每个人物却都有自己的智慧和想法。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远胜于她笔下贫瘠的描写。

    周书越授完课后就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苏平河壮着胆子上前去与他攀谈:“夫子,你此前果真在家乡教书吗?”

    周书越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一眼,停下手上的活温柔地开口道:“传闻非虚,苏生对此很好奇?”

    苏平河有些意外周书越才授一堂课便能记住自己的的姓名,又想到方才听闻他过目不忘,绝非浪得虚名。

    到底不想让其他人探听周书越的私事,苏平河三两下地帮他收拾好书本,示意他边走边说。

    “平河十分钦佩夫子的所言所行,也想为穷苦孩子略尽绵薄之力。”

    这下周书越更意外了,他撑起伞领着苏平河走入铺天盖地的风雪中,莫名觉得自己向来孤寂的心灵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高中状元后骤然辞官,此举当时不光在朝中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家里的父老乡亲都觉得他疯了。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默默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但难免会产生自我怀疑,甚至心生寂寥。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或是惋惜或是怒骂或是胡乱猜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钦佩,甚至想要帮助他。

    他低头朝苏平河笑了笑,温声道:“苏生不觉得为师所做之事不务正业吗?”

    “夫子品行高洁,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如何能算是不务正业?”这下轮到苏平河不解了,她抬头看向周书越,一字一顿地说:“弟子愚钝,却实在羡慕夫子的处世之道。

    “古往今来,人人都在追求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可无人在意过自己生而为人,所图究竟是什么。

    “而夫子却是早早就看透了。

    “只有像夫子这样,才是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周书越大受震动,良久不能接话,只是下意识地将伞又往苏平河那头倾斜了一些。

    他委实没想到,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少年郎会直击自己的心灵。

    苏平河出来得急,并未裹上披风,此刻叫风雪一逼,有些瑟瑟发抖,不自觉地靠周书越近了许多。

    两个一高一矮的清贵背影紧紧挨着,共撑一把伞,走在白茫茫的天地中,仿若一幅山水画。

    “苏兄好好的怎么对周夫子这般热络?”楚怀夕从窗口望去,暗暗嘀咕道。

    “大抵是吃饱了撑的。”

    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楚怀夕侧目,发现向来不问世事的段长暮竟然也凝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

    楚怀夕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他与段长暮在此刻,陡然生出了一缕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气氛来。

    他情不自禁地揽上段长暮的肩膀,惺惺相惜地开口问道:“段兄,你是不是也觉得苏兄此举太不仗义了?”

    “关我何事?”段长暮拍开他的手,神情莫名地问道。

    “毕竟从前,苏兄鞍前马后跟着的人是段兄你啊。”

    “那都是他一厢情愿,本就跟我没关系。”段长暮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段兄,你就别逞强了,”楚怀夕用一副了然的神色朝他笑了笑,“此前眼见苏兄跟着你忙前忙后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心情。”

    段长暮懒得再与他讨论此等毫无营养的话题,头也没回地往自己坐席走去。

    谁知楚怀夕仍旧不依不饶:“你还不承认,你若不是心里失落,为何要去窗前看他二人?”

    “我是去看这雪得下到什么时候,影不影响我散学回家。”

    楚怀夕看了眼他眼角眉梢淡漠到极致的神情,知道段长暮并不是口是心非,心情又再度陷入了低谷。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会怀着这样的心情吗?

    楚怀夕颇为无奈地坐回了自己的席位,心乱如麻地翻开眼前的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也不是愣头青,自然明白此刻对苏平河怀着怎样的心思。

    只是……若他是个女子也就罢了,便是他心里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好歹也能勉强上门去提个亲。

    可他偏生是个男子。

    这叫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