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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逆流 第5章 争一线光阴

    贺晨在刘家大宅吃过午饭,带着王腾四人又往着高家田庄去了一趟,很顺利,跟刘家田庄一般无二,庄户们都是一般心思,听到贺晨一番振奋人心的话,大家虽不说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但是至少贺晨答应自己能跟贺家田庄的庄户一起躲避到大弯山里,很大概率来说,活下命来的机会确实大了许多,如果好一些的话,兴许真能活下命来的同时,还能够保住自己辛苦建立的家园。

    贺晨回到县衙时,牢头王虎便找了过来,向贺晨细细禀报了蒋小武三人身亡之事,并已通知其家人来领尸,贺晨听后抬手拍了拍王虎:“王头,明日一早他们几家人来了之后,我会到县衙来,如今多事之秋,只要他们安分,莫生事端。”

    “是,大人。”

    贺晨到了中堂,只见王涛正在老神在在坐着看书,抬眼看了抬脚走进中堂的贺晨,放下书本一笑:“贺老弟辛苦了,这一日时间,想必是把刘高两家庄户说服了吧?”

    “回禀大人,下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庄户很是明事理,不负大人所望。”

    王涛起身走到贺晨身前,抬手拍了拍贺晨肩膀:“太好了,本官还担心这些庄户猪油蒙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

    贺晨听了王涛的话,不由心中一通苦笑,这王涛真是掉官帽里了,一天时间里,从贺县尉,到贺老弟,再到老弟,如今更是摆起了官架子……都有些怀疑给庄户递话之事,到底是不是出自王涛之手了。

    “老弟,本官一直在等你回来,如今既然老弟“得胜”而归,那本官也就放心了。县令大人府上的婢女已经送到老弟府上,用度也送过去了。老弟这一整日奔波劳累,快些回府歇息吧。”

    “大人,那蒋小武几人身亡一事,不知大人可能教我?”

    “无妨的,老弟。别说他们本就身犯重罪,就事论事来说,受刑没有捱得过去,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王涛又打了几个哈哈,便拉着贺晨的手往着衙外走去。

    贺晨回到府上,刘嫂早已等在府门一侧,见到贺晨后,连忙来到贺晨身前行了一礼:“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县令大人府上的婢女来到府上之后,便一直忙活不停,将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说,要不是我不让她们进后院的房屋,她们恐怕让各个房屋都焕然一新了。”

    “刘嫂,这不很好吗?”

    “哎,公子,终是县令大人府上的人,我这不是怕她们将来给县令递什么不好的话,让公子难做。”

    “没事的,刘嫂。我们进去吧。”

    径直到了饭厅,贺晨一眼便见到几个娇俏身影穿梭在饭厅与灶房之间,四个婢女见到贺晨走进饭厅,连忙将饭菜轻轻放到桌上,齐齐朝着贺晨行礼:“婢女见过大人。”

    “免礼,都饿了吧?快弄了吃饭。”

    四个婢女和刘嫂到灶房抱了碗筷出来,给贺晨几人盛了饭后,便齐齐与厨娘到饭厅一角的桌上坐下吃饭。

    其间,四个婢女不时朝着贺晨一桌看了又看,刘嫂看在心里便小声说:“不用担心,贺府的规矩就是这样。饭菜都是做够了的,主家跟我们这些下人都是一起用饭,只有府中来了客人,我们才需要侍候着吃完后用饭。”

    四个婢女频频点头,心中不免泛起浓浓的暖意。

    因为没有喝酒,贺晨与王腾等人很快便离席去了堂屋喝茶,其中一个婢女想要起身前往堂屋中奉茶,刘嫂本想制止,不过想了想后,也就随她去了。

    前往堂屋的婢女才跨进堂屋,贺晨轻声说:“你还没有吃好饭吧,先去吃饭,茶水我们自己会倒。”

    婢女听了贺晨的话,不由小脸一白,贺晨见状不由一笑:“不用害怕,我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在这府中,规矩没有那么多。去吧,先去吃饭,吃过饭后,给我备些热水沐浴。”

    婢女听到贺晨确无怪责之意,才放下心来,向着贺晨拂了一礼,才转身小步走出堂屋。

    “王腾,晚些时候,去统计一下,这两日以来,城中涉及百姓衣食的商货进出状况。另外,叮嘱钱刚他们,城中自此之后将不会再有安稳,四水镇张家一事,更要引以为戒,城中的一众无赖泼皮,一定要盯紧。”

    “是,公子。”

    贺晨看着王腾离开之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可想到派往曲江打探敌情的三队退伍老卒未归,想到城中的暗流,想到百姓们无力和无助,其中的错综复杂,千头百绪,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般静静坐着,直到之前想来奉茶的婢女进了堂屋,贺晨的心绪才收了回来:“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人。”

    “以后在府上便称呼我为公子即可,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婢女叫尹溪。”

    “嗯,你带着她们,安心待在府中生活,不用过于拘束。”

    尹溪跟在贺晨身后进了后院,贺晨径直走到浴房,见其他的三个婢女正在忙着掺水,见贺晨进屋,都不由紧张起来。

    贺晨朝大大的浴桶看了看,朝四人说:“你们都出去吧,等我沐浴之后,你们若是想要沐浴,自行安排即可。”

    听到贺晨的话,四女下意识不由都松了一口气,还真怕贺晨要求伺候沐浴。

    随着贺晨将屋门上了栓,尹溪带着其他三女来到庭院当中落座,尹溪看着三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小声开口:“看把你们吓的,贺家声名远扬,出了名的仁厚,贺家老爷和夫人更是随和待人,这般仁善人家培育的子弟,怎么会是你们想的那样。”

    三个小婢女都点了点头。

    “溪姐,你说大人还会回来吗?”

    尹溪轻声一叹:“小晴,大人回来或是不回,都不是我们做婢女该问的。记住,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杨晴低下头转声“嗯”了一声,便再没有说 话。

    名唤杨雪的婢女怯声声接过话去:“溪姐,你也别怪小晴,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心里总是七上八上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高萍重重点了点头,也脆生生看着尹溪。

    “不论大人回来与否,我们如今生活在贺府,公子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我们都尽心服侍好公子,公子念在有这几分情面上,纵是哪天要离开平江,想必也会带我们一起。”

    贺晨拉开屋门时,尹溪四女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贺晨见四女如此惶急,眼中多了一丝柔色:“尹溪,你们收拾一下,早些歇息。”

    四女应了一声,经过贺晨身边时,贺晨再度开口:“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婢女杨晴。”

    “婢女杨雪。”

    “婢女高萍。”

    “好,去忙吧。”

    七月二十一,贺晨听着屋外轻盈的脚步声,坐起身来摇了头,这四个婢女,这半个时辰里里外外,都在忙些什么?

    听到叩门声响,贺晨望着屋门出神。

    “公子,你起床了吗?”

    “已经起来了,怎么了?”

    “婢子服侍公子洗漱更衣。”

    听着屋里没了动静,尹溪四女不由脸上泛起了担忧,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几人哪做错了?还是说错了话?

    “进来吧。”

    听到贺晨声音从屋里传出,四女很是利索,服侍着贺晨洗过脸和手,高萍便端了脸盆出屋,杨晴则是奉上漱口碗碟。

    接过杨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尹溪和杨雪便上前给贺晨更衣梳发,束带穿靴。

    一阵摆弄之后,贺晨看向四女一笑:“你们还真是细致,周全。辛苦你们了。”

    四女都低下了头,尹溪低低回应:“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们粗手粗脚就好。”

    贺晨在前,四个婢女分列两侧在后,贺晨一边往院走,一边心头怪异连连,四个婢女长相都灵动清秀,年龄都约莫在十六七岁,这县令大人跟这四个婢女会不会有什么内里关系,还是普通的女婢?按理说,县令夫人常年跟随在县令身边,若是有内里关系的话,至少该传出些风声才是。

    若说,只让尹溪四女无所事事待在府中,四人肯定是度日如年,可四女每日这般服侍自己,还真是不习惯。

    尹溪看着迈步朝前的贺晨轻声开口:“公子,房中是否有贵重之物?婢子们想给公子晾晒被褥,收拾房屋。”

    贺晨顿住脚步:“屋中没有贵重之物,你们看着收拾吧。”

    “是,公子。”

    饭厅中,贺晨正在喝着稀饭,王腾急匆匆跑进饭厅,贺晨面色一紧:“出了什么事?”

    王腾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些后回说:“公子,李彬派人送信回来了,可送信之人在路上从马上摔了下来,两个兄弟正换着背他往府里来。”

    “别急,先坐下喝碗稀饭。”

    过不多久,一精壮汉子背着一人到了院中,贺晨和王腾快步走到院中,将人轻轻放到刘嫂搬来的椅子上。

    汉子坐到椅子上,倒吸一口凉气:“大人,两日前大南前军五千多人已经跟戍边军打起来了,几场接战下来,双方各有上千伤亡。如今刘勉将军为减轻粮食负担,下令把曲江县其中的万余老幼撤往平江县这边来了。”

    贺晨点了点头,接过刘嫂端来的糖水:“来,先喝一碗糖水。一会大夫来了之后,给你诊治。”

    “谢过大人。”

    “刘嫂,你在这里招呼着。”

    “是,公子。”

    贺晨到县衙时,王涛已经端坐中堂,四平八稳端着茶水陶醉其中。

    贺晨未等王涛开口,向王涛行了一礼开口:“大人,适才李彬派人传回口信 ,在曲江城外,边军已与大南军接战数场,双方各有千余伤亡。刘勉将军为缓解粮食压力,已向平江这边派送上万老幼妇嬬前来。”

    王涛起身急声问:“贺老弟,传口信的人呢?”

    “回大人,传信之人不幸落马,腿部受伤,被我府上两人背回府上医治。”

    王涛点了点头:“那老弟意下当如何?”

    “当下在于这万余老幼,该何去何从?”

    王涛右手握上左手搓了搓:“若是放任这万余人入城朝北而去,必会乱我平江百姓的心神,若是百姓们此时乱起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那大人可有良策?”

    王涛双眉紧紧皱成一团,在中堂来回踱步。

    贺晨紧紧盯着王涛的身影,见王涛站定面向自己,不由屏住呼吸,静待王涛要说的话。

    “老弟,此事实是棘手至极!趁这万余人还未到老柳镇,组织平江县的乡勇当即赶赴老柳镇外,务必将这万余人挡在镇外安置,并且封锁消息,防止平江县动乱。”

    贺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王涛居然说出这么一通话来!又不是几十人,这可是上万人!姑且不说千余乡勇是否能够将万余人挡在老柳镇外,光说安置一事,如何展开?还想着不让走露消息,真不知怎么这么敢想!

    见贺晨没有反应,王涛盯着贺晨一字一句开口:“老弟,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首先要保证的便是平江县哪怕多一日的安稳,如今这平江县处处都在抢着收谷子玉米,一旦平江百姓生乱一哄而散,你知道这将会酿出多大祸事?”

    “可是,大人是否想过,我平江县不过千余乡勇,如何挡得住这万余人?”

    “乱世当用重典!若有人不依安排,该抓便抓,该杀便杀!比起平江县收粮重务,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保证谷子和玉米收进粮仓,不论是边军需要粮食,又或是皇朝大军前来,至少征粮之时,我们能够拿得出来。”

    贺晨心中在剧烈挣扎!难道要依从王涛所言行事?不难想像,依照王涛所说来办,必然将要捅破了天!那要是不依王涛,分身乏术之下,王涛必然掣肘于自己。

    该当如何抉择?

    “贺县尉,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不认可本官所言?”

    见贺晨不言,王涛逼上一步咄咄逼人:“你要知道,县令大人前往州府之后,这平江县以我为首!本官所命,你当遵从!”

    贺晨眼中凌厉之色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