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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逆流 第45章 蛇蝎心肠

    贺晨陪着柯寒三人在醉香楼吃饭同时,孟林河急火火赶回家中。

    孟康全凝眉看着三步并做两步跨进正堂的儿子:“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

    “父亲,孩儿看到贺晨在醉香楼招待三个人,看那架势像是从帝都来的。”

    孟康全抬头盯着儿子那隐隐有些兴奋的神情问:“你想做什么?”

    孟林河上前两步俯身凑近孟康全:“父亲,因为裴书瑶那个小贱人,贺晨肯定会找我们翻旧账,孩儿在想,能不能打探一下这几人的来路,若是能够探明这三人到平江的目的,兴许可以作些文章。”

    孟康全垂眉思索了一阵,看着还在俯着身子的儿子:“坐下说。”

    孟林河心下暗喜,落座之后静静看着脸色平静的孟康全。

    “林河,你细细跟为父说说你所见到的一切。”

    “是,父亲。此事是张武跟孩儿说的,他亲眼看着三个人带着上百军士到的县衙外,贺晨迎出来之后,寥寥数言之后便请那三人进了县衙,之后不久,一个衙役出衙带着大部分军士往着营房那边去,只留了十个军士守在县衙,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贺晨便带着那三人去了醉香楼。”

    “你没有轻举妄动吧?”

    孟林河连连摇头:“孩儿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才回家向父亲禀告。”

    孟康全微微点头:“为父心中有数,你再到外边去看一看,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消息。”

    “父亲的意思是去盯着?”

    孟康全眼神凛冽:“不想活了!侧面去问一问听一听就好!”

    “是,父亲。孩儿明白了。”

    孟林河出了正堂之后,孟康全也起身朝着后院而去。

    正在小憩的孟妻听到开门声便睁开了眼睛,见是丈夫进屋,自顾坐起身来:“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孟康全坐到床沿:“夫人,刚才林河回家跟我说帝都来了三个人,还带着不少军士。”

    孟妻疑惑地看向孟康全:“老爷,你是担心会对我们不利?”

    孟康全点了点头:“现下还不知来人是什么身份,更不知其所来目的,所以我在想着能不能去拜会一番。”

    孟妻眉头拧到了一起,心中极为忐忑:“老爷,如果真是帝都来的大官,人家怎么可能会见老爷你?万一?”

    孟康全抓住孟妻的手:“夫人不必担心,伸手还不打笑脸人是吧?贺晨肯定会找我们翻旧账,如果我们奉上金银去探得虚实,想来起码不至于束手待毙。”

    孟妻紧了紧抓着丈夫的手:“老爷,人家能看上我们送的那点金银?”

    “夫人,我琢磨着送两千两过去,最不济想来能够得到一句好话,只要人家能够帮着我们家说几句话,贺晨一个县尉还敢不听?”

    “那贺家家大业大的,人家不会送?”

    “夫人,不论贺晨送或不送,我们不得不走这一步。前几日我们到贺家,名为看望裴书瑶,实则是去赔罪,倘若贺晨将金子收下,现在自不必如此,可他只是收了那些寻常之物,足就说明贺晨和裴书瑶根本就没有原谅我孟家。”

    孟妻叹了一声:“那老爷你去办便是了。”

    贺晨陪着柯寒三人用过午饭,随行保护的一队军士早就在酒楼外等候。

    贺晨和柯寒一道送着洪景辉和陈振出了门,洪景辉和陈振转身朝柯寒和贺晨拱手一礼:“内侍大人便有劳贺大人安顿好,本官与陈将军到营中歇息一阵。”

    柯寒笑呵呵还了一礼,目送洪景辉两人离去。

    贺晨见洪景辉和陈振走远,转身朝柯寒再次相邀:“内侍大人,府中总归要比外边舒适一些,便到府中去住吧?”

    “贺大人好意我心领了,前去贵府住下实是多有不便。”

    贺晨只能是点头应了下来。

    “李掌柜,小院可收拾妥当?”

    李掌柜满脸笑容走了过来:“大人,小院已经洒扫妥当,请大人移步。”

    到了小院,柯寒定身看着贺晨:“贺大人,你公务繁忙,去忙吧。一路劳顾之下,我还真得好好歇息歇息。”

    “好的,内侍大人好生歇息,下官到晚饭之时再来。”

    柯寒摆了摆手:“我这一觉也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贺大人不必劳心,明日一早我到县衙与贺大人相见便是。”

    “好的,内侍大人。”

    说完,柯寒朝跟到小院的四名军士招了招手:“你们自行找房间歇息。给我备一些热水过来。”

    “李掌柜,热水可备下了?”

    李掌柜一边陪着贺晨朝外走一边回说:“大人,热水一会便可送过来,但请大人放心。”

    “好好接待,银钱等之后一并结付。”

    “好的,大人。”

    贺晨回到县衙门口,两个衙房门值身躯一挺:“大人!”

    “吃过饭没有?”

    “回大人话,我们交替着用过饭了。”

    “辛苦了,再撑一些时日。”

    “是,大人。”

    贺晨在衙中整理着书办交回来的一应春耕条呈,直到日头偏西,贺晨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连连晃动着双腿双手朝着衙外走去。

    到了醉香楼,才进门,李掌柜便迎了过来:“大人,营中的饭菜已经送过去了。住在店里的这几位,小院门一直关着,我们没敢前去打搅。”

    “好,那就劳李掌柜多费心,先把菜给准备好,院里的几位起来之后,现做也倒来得及。”

    “是的,大人。我也是这般想的。”

    “那好,这里便有劳掌柜了。”

    “大人,要不要在店里吃一口?”

    “不了,我回家去吃。”

    贺晨离去不久,孟康全和孟林河便进了醉香楼。

    “孟老爷,孟公子!里边请。”

    李掌柜很是热情地向孟家父子招呼着。

    “李掌柜,今日店中可有鲜鱼?”

    李掌柜笑呵呵拍掌:“唉呀!还真是巧了!今儿一早,送来了几条。做个清汤鱼还是?”

    “那是自然,我就好你家这口清汤鱼。”

    “今日就孟老爷和公子两人?”

    “对,我们在你店里吃,你做好之后匀一些出来我带回去。”

    “好嘞!一会你二位吃好,我让小二给你们送回去。”

    “那敢情好!”

    孟家父子坐着喝了一盏茶,孟康全不时瞄向酒楼侧门。

    孟林河扔了一颗长生果到嘴里咀嚼:“父亲,要是我们用完饭,要等的人还不出来怎么办?”

    孟康全将手中的长生果放回竹篓:“要有耐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话音才落,自侧门走出一青年,李掌柜见到青年走出,连忙上前很是恭敬问:“军爷,可是将饭菜送到小院?”

    “已经做好了吗?”

    “还没有,我担心做好放着不好吃,一会功夫就能做好。”

    青年点了点头:“那你便吩咐赶紧做。”

    “好!劳你们稍待。”

    掌柜去了后厨,青年先是四周看了看,又走到酒楼门口朝着街道上看了看才转身。

    孟康全一咬牙上前:“军爷,小民有要事求见帝都来的大人,还请军爷代为通报一声,小民感激不尽。”

    说完,连忙掏了一个银锭递到青年手中。

    青年细细打量着孟康全:“你是谁?怎知有大人住在此间?”

    “小民孟康全,便是这平江城人,经营着几家铺子,小民确有要事求见大人。”

    “等着。”

    “是,军爷。”

    青年返回小院,到柯寒屋外禀:“总管,小的有事要禀。”

    “进来吧。”

    青年进到屋中,双手将银锭递向柯寒:“总管,适才小的到外间吩咐掌柜准备饭菜,平江本地一个叫孟康全的人说有事求见总管。”

    柯寒摆手:“银子自己收着吧。去把人带进来。”

    “是,总管。”

    孟康全父子跟着青年进了小院,李掌柜看着三人背影不由心犯嘀咕:难道孟家父子专程来酒楼就是为了找机会求见院中之人?

    突然,李掌柜一个激灵!难道孟家父子因为裴家小姐一事?若真是这样,得赶快告知贺大人知晓此事才行。

    李掌柜叫过一个店小二,将店小二拉到自己近前,小声对着店小二吩咐了几句,店小二出了酒楼,抬脚往着贺府跑去。

    孟康全父子二人进了柯寒屋内,两父子“扑通”一声跪地,恭恭敬敬朝着柯寒便磕头。

    柯寒四平八稳坐着:“见我有何事?”

    “大人,小民孟康全,是土生土长的平江人,在城外有家田庄,城内经营着几间铺子,前些时日与本县县尉贺大人有些许小矛盾,小民前几日到贺府赔罪,但小民觉着贺大人不肯原谅小民,特来向大人求救。”

    说完,孟康全奉上银票。

    柯寒接过银票扫了一眼,将银票放到手边的小几上:“孟老爷请起。”

    “是。谢大人。”

    孟家父子起身后,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孟老爷不妨细细说说,什么样的矛盾值得一千两银子让我作说客,如果贺大人以势压人的话,你也可以说出来,我自会为你作主。”

    孟康全再度跪地,又将愣愣还在站着的孟林河一把拉了跪在自己身边:“大人,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小民是知道的,此事全因小民长子命薄,与小民长子有婚约之人叫裴书瑶,乃小民一老友之女,奈何小民长子不离世之后,小民才知裴书瑶原来心系贺大人……”

    说及此处,孟康全抬头看了一眼柯寒,见柯寒直勾勾盯着自己,连忙将头埋得更低。

    柯寒嘴角一勾,未待孟康全继续往下说便出声问:“孟老爷,听你之意这贺大人不但以势压人,还色令智昏?”

    孟康全心思百转,到底该要如何回答!

    “也倒不是这样,大人。小民长子离世之后,小民本想让小民这次子与裴书瑶再续婚约,奈何裴书瑶不愿,是以小民这次子有些不忿,命人往着裴家丢了石块和死猫,还将裴书瑶养的一条狗给弄死了,所以惊扰了裴书瑶。”

    “那裴书瑶与贺晨现在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话,那裴书瑶不顾名节,已然搬去了贺府住下。”

    柯寒一拍桌几:“这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孟康全父子被吓了一跳,父子两人抬头看着柯寒,只见柯寒满脸怒意!孟康全眼珠子一转:“大人,这事倒也不是贺大人强抢了裴书瑶。”

    柯寒大手一挥:“你父子勿需害怕!这贺晨以为平江远离帝都便可为所欲为,完全是痴人说梦!你父子但可放心将此中实情一一道来!有我为你们担着,怕什么?”

    “大人,小民只想与贺大人化解此前的恩怨,只要大人保下小民一家,小民还有百两金子奉上。”

    柯寒摇了摇头,伸手虚扶了一把孟康全:“起来说话,不必害怕。”

    孟康全父子再度起身,只听柯寒轻哼:“也不瞒你父子,我乃宫内外事太监总管!贺晨但有为非作歹之事,可悉数告知本总管!有本总管在,小小一个贺晨翻不了天!哪怕这平江县尉一职,若是你孟家想做,本总管无非一句话便可办好!”

    孟康全一听柯寒的话,全身不由一阵哆嗦!

    “大人,小民真能做这县尉?”

    “本总管说能,自然便能。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将这贺晨的罪行一一给本总管说出来。”

    孟康全心一横:“总管大人,只要小民能够做得这平江县尉,以后每年给大人的孝敬自然少不了。之前不知大人秉持公正,小民不敢说,那贺晨在平江可谓是一手遮天,作威作福,但凡有人不听其令,动辄便是命人打骂,要不便是将人抓到矿上做工!还强行将城中一应买卖的物价压下来,其目的其实只为他自己从中牟利!”

    柯寒饶有意味看着孟康全,便听孟康全越说越是离谱:“总管大人,这贺家家大业大,在这平江很是跋扈!贺家田庄的庄丁足有四百多,皆是训练有素!假以时日,这平江可能都要变成他贺家的了!”

    柯寒轻叹:“看来,贺家确实无法无天!难道松州府的官员都不知此事?”

    “总管大人,那必是贺晨欺上瞒下,善于伪装!所以州府上官才没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