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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逆流 第106章 展望

    看着酱肉汤冒着油花,翠绿的芫荽及葱花点缀之下,让贺晨和朱良栋都不由口舌生津!两人将面条轻轻拌匀,挑了一筷子吃下,不由双眼放光!

    贺晨抬头看向店家:“大哥店里这面条筋道很好!味道更好!”

    店家双手搭于腹下:“两位客官喜欢就好,这酱肉和面条是家父传下来的。”

    “大哥不忙的话,坐下来说说话,歇一歇。”

    店家朝忙活着的妻子看了看,店家拉了板凳坐下:“两位客官怎么这会才来吃面?”

    贺晨咽下面条,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条汤:“从曲江那边来,刚进城,走在街道上看着大哥的面馆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想着进店吃一碗。”

    “那就来对了,虽说城中有不少面馆,但论面条的筋道和味道,我做的面条算是好的。”

    贺晨看向店家:“大哥话里的意思是城中还有人做面条做的比大哥还要好?”

    店家讪讪一笑:“千人千味,可不敢说自己做的最好。”

    贺晨点了点头,看向店家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欣赏。

    “大哥,我想来清水城中做个营生,这城中官差?”

    店家期待着贺晨下边的话,见贺晨没有再往下说,稍作思索才反应过来:“客官是想问城中官差好不好是吧?”

    见贺晨点头,店家轻声一叹,这一声叹,差点让朱良栋刚喝进嘴的一口面条汤给喷出来!难道有人暗地里向店家索要银钱?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那自己真被坑死了!

    “要说清水县之前属于大南那会,来清水做营生,我会劝你不要来,因为官差都吃人不吐骨头,泼皮无赖成群,总吃白食不说,还总恶心到店里吃面的客官,不拿些铜钱出来孝敬,连营生都做不下去。”

    说到此处,店家眼睛都红了!店家抽了抽鼻子呵呵一笑:“但现在不同了,自从鹿县和清水县划归东承之后,府尹大人连连颁发出很多对老百姓好的政令,又把那些黑了心的官差统统抓起来,砍的砍,流放的流放!那些泼皮无赖只要犯了事的,都被扒出来,治罪的治罪,服劳役的服劳役,我们从来没过,好日子还是让我们给盼来了。”

    店家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贺晨和朱良栋默默将面条吃完,又喝了几口面汤,店家才平复情绪:“让你们见笑了。”

    说完,转头看向妻子:“擦擦眼泪到后院去看看大宝和小宝。”

    “大哥,孩子都多大了?”

    店家咧嘴一笑:“大的九岁,小的七岁。自从县衙要求街道和店铺要干净清爽之后,这店里店外,都是我家两个小子在洒扫!别说,这城里呀,现在是真好!”

    “那孩子入学没有?”

    店家一听入学一事,脸上更是激动无比:“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府尹大人和县令大人那可是好官!学堂听说快建造好了!我家大宝小宝就快能入学了!我想想都激动!每天干活这全身都是气力,使都使不完!”

    贺晨看了对面的朱良栋一眼,面露微笑。抬眼看向晃荡在街道上的董向和钟良等人,不由忍俊不禁:“你看,他们也饿坏了!故意在店门前晃荡了不止一圈呢。”

    朱良栋也没忍住笑出声来!只有店家讪讪看着贺晨和朱良栋,脸上讪讪挂着笑容。

    “大哥,再给我们煮八碗面条,外边有我们的八个兄弟也没吃呢。”

    店家一听,连声说好,起身去忙活起来。

    董向飞和钟良八人进了店中,全都讪讪看向贺晨。

    贺晨左手支着下巴乐不可支!

    董向飞一屁股坐到贺晨身边,伸头往着贺晨碗里看了一眼又一眼:“公子,我看着这面条甚是好吃呐!”

    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朱良栋抹了一把眼角泪水,起身朝店家走去。

    正在煮面的店家夫妻看向朱良栋:“客官想要什么?”

    “多给加点酱肉,该加的银钱加上去就好。”

    店家连连摆手:“不用,你们能够光顾小店,是我们的福气。”

    朱良栋听了店家的话有些发愣,难道说店家认识自己?

    董向飞及钟良八人真可谓是一通风卷残云,一会功夫便将面条和汤都装进了肚子里!

    “要不要再给你添一碗?”

    董向飞等人连连摇头:“不用,我们也吃饱了,只因店家做这面条味道太好。”

    “店家,多少银钱?”

    店家伸出一根手指:“一百文。”

    钟良待要起身,朱良栋连忙按住钟良:“我来,让我来。”

    朱良栋付过面钱,转身之际,店外走进一人:“小民见过县令大人!大人也来吃面?”

    店家夫妇惊愣当场,朱良栋飞快看了贺晨一眼,脸上泛起笑容:“姚掌柜这是?”

    姚和抿了抿嘴唇:“这不之前店里一直有人,错过了午饭,来吃碗面条。”

    朱良栋点点头:“那姚掌柜慢用,本官吃好了。”

    姚和连忙避让一步:“大人慢走。”

    姚和走到贺晨身旁,待贺晨起身,才跟在贺晨身后向面馆外走去。

    店中,姚和看向店家夫妇,见店家夫妇直愣愣看着贺晨一行人离开,不由一笑:“你们还真是深藏不露,县令大人与你们是旧识?”

    店家夫妇连摇头:“县令大人今日第一次来店里吃面。”

    姚和猛地转身走到门口,看着贺晨一行人渐行渐远,眼中惊讶之色渐浓!

    待姚和转身来,店家好奇发问:“姚掌柜刚才这是?”

    姚和朝煮面的妇人看了一眼,拉着店家落坐,凑近店家,又把声音压低:“可不得了呐!你知道刚才除了县令大人,另外那人是谁?”

    “你说那年轻的公子?”

    姚和重重点头:“你注意到没有?县令大人对那公子很是尊敬,那公子身边几人肯定是护卫,单看那些护卫孔武有力的健壮体格,你想一想,能是谁?”

    店家睁大眼睛:“你是说,府尹大人?”

    姚和轻轻点头:“可别往外说,两位大人身着便服前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店家重重点头,继而恍然大悟!原来是府尹大人,好在自己没说错过话,要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还不把县令大人给坑了。

    店家心中灵光一闪,起身将贺晨和朱良栋吃过面条的碗小心翼翼端走,姚和微张着嘴,轻嘶一声喃喃:可真够精的!这两个碗恐怕得当传家宝一样藏起来!

    一路缓行,看着田地间百姓收割的欢悦场景,贺晨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心中对辰光帝及瞿随的感激之情愈发深厚起来!从州衙到县衙的一众官吏的安排,都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若非如此,要是选派一些政见不合,或是贪婪之人前来南州就任,自己纵有三头六臂,今日之场景,怎么可能呈现?

    九月初四,庞印、贺晨、李润、陈策及鹿县一众主官围桌而坐。

    庞印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你小子,晃晃荡荡居然在路上磨蹭,老夫天天盼着你来,你倒好,吊足了老夫的胃口。”

    “还请大将军恕罪,我也就走走停停间,看看各地的收成。”

    庞印夹了一筷子菜吃下:“今日若非你来,桌上的几位大人,都没空陪老夫喝酒,哎!瞿公派往南州的官员,是真花了心思呐!老夫看着南州日新月异,百姓间欢声笑语不断,这都多少年了,这些场景以前总出现在老夫梦中,今日却是睁眼可见!”

    说完,庞印端起酒杯:“来,老夫敬你们!”

    众人都一饮而尽之后,庞印笑看李润:“李大人,军中从城外收回的粮食,今日当着贺晨的面,我们便来分一分如何?”

    李润连忙摇头:“大将军此言,可是折煞下官了,城外的谷子,县衙颗粒不取。”

    庞印大手一挥:“该分的一定要分!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贺晨给庞印倒上酒:“大将军,收了多少上来?”

    “六万石总是有的。”

    贺晨很是惊讶:“大南那边没来捣乱?”

    庞印哼了一声:“再给他两个胆子,他也未必敢来!老夫把地都快种到两峰关城下,他们也只能是看一看,但凡他敢出城捣乱,老夫便提兵杀过去!”

    一众人想笑不敢笑,只能连连点头。

    “你们想笑便笑出来,说实话,老夫其实是在试探,倘若大南敢出兵捣乱,那至少能够证明一点,景佑帝掌控大南朝堂又深了几分,相反!我们跑到城外栽秧,都快栽到两峰关,大南选择忍气吞声,这便足以说明,景佑帝日子可不好过呐!几道奏折上去,景佑帝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就默认了跑鹿关到两峰关之间的田地,我们可以种!原本老夫还想再试探一番,但想了想,若是再行拭探之下,挑起争端就非老夫所愿了。”

    “大将军是想建造哨堡?”

    庞印眉毛一挑:“你小子,总能跟老夫想到一块!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才行。”

    庞印府中,庞印看着煮茶洗杯的贺晨重重一叹:“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成宜侯洪烈及其次女洪蕊,你挡回去倒也在情理当中,怎么还听说你居然将一对母女收入房中呢?”

    “大将军,没有这样的事,乔芷被我收入房中是事实,其母徐兰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此事之所以传得帝都沸沸扬扬,是有心人借机抹黑于我。”

    庞印直勾勾盯着贺晨:“你小子跟我说实话,徐兰安置在你府中后院,是否有意为之?”

    贺晨脸上泛现一丝尴尬神色,庞印看在眼中,微微点头:“帝都比你出格,比你更加惹人津津乐道的事很多!只是这样一来,几乎将老夫原本所想堵得死死的,哎!”

    庞印默默喝了一杯茶下肚:“或许也并非坏事吧,总不能因谣言四起,就把人给迁出府邸。话说,你小子对全州官差将士大肆奖赏,你难道不知此举有可能给你引来灭顶之灾?”

    贺晨被庞印的话吓了一大跳!

    “大将军,真可能这么严重?”

    庞印看到贺晨从未有过的惊慌模样,不由心头一乐!叫你小子胡来,这会知道怕了?

    庞印敛去笑容:“所有册目你们都记录得极为详尽,当呈禀到御案之上后,陛下自然是安心之余,龙颜大悦!陛下对于实干之臣,历来都是极为喜爱的,可你也在给陛下和瞿公出难题,且是天大的难题!东承三十六州,你想一想,像南州这般清明之地,本就屈指可数,结果你小子大肆奖赏!你知道这将让多少东承官员颜面扫地?还有便是两相对比之下,东承多少官员心里全是酸涩?一些苦寒之地的官员,并非不想让治下之地繁荣,但贫苦之地自然有其根深蒂固的原因!在苦寒之地为官之人,苦守多年挣不到一分政绩不说,俸养都时有不济,你说说,你想想。”

    见贺晨陷入沉思,庞印给贺晨续上茶水:“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实干兴邦!南州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你颁下政令,大小学堂、城防、湖库、道路、百姓住屋、矿产作坊、农桑茶棉、牲畜蓄养、窑场等各行各业一派欣兴向荣!单说这些功绩,你足可跟天下这所有府尹比上一比!贪拿索扣之举敢说是这天下最低,这样的通达盛世,你有没有想过,陛下纵是力排众议之下,也会保你无忧!放心吧,只不过你小子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一定不要让有心人找到纰漏。”

    贺晨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你小子跟我透个底,你这么率性而为,是否也有试探之意?”

    贺晨连忙摇头,摇得状似波浪鼓一般!这可万万不能承认!虽说确有这么一分心思,但是绝计不能承认!

    “大将军,我怎敢有这样的心思,有没有人会借此对我发难?”

    庞印摇头:“不会!但有人可能会引喻。但若是有人引喻,也未必是坏事!”

    庞印逼视贺晨:“若是陛下免你官职,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