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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逆流 第125章 竹梅小院

    衙差微收着肩,眼睛在贺晨一行人脸上扫视了一圈,脸上堆满了笑容:“麻烦出示一下路条?”

    饶强将路条递给衙差,衙差仔细看了看之后,双手奉还给饶强:“各位请。”

    贺晨看着城中的宅院路道,看着一石一木,看着土墙灰瓦,董向飞、沐益风两人紧紧护在贺晨左右。

    “公子,这武县令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

    “肯定是知道了。”

    “这表面功夫真是太敷衍了。”

    贺晨笑呵呵看着董向飞:“还好会做些表面功夫。”

    四水酒楼前,贺晨抬眼朝酒楼里看去,只见五桌客人正在饮宴,董向飞正要抬步而上,胖乎乎的店家小跑出来:“各位贵客吃饭还是住店?”

    “先吃饭。”

    店家招呼来小厮:“快带贵客们安顿马匹。”

    “好的。”

    乌央央一下涌入酒楼四五十人,大厅里正在喝酒吃饭的众人不由都抬眼看向贺晨一众,接着便是尽可能将声音压低了下来。

    贺晨一众落座,整个大厅当中几乎就客满了,店掌柜带着两个小厮乐呵呵上着茶水。

    贺晨正待端起茶杯,酒楼门口闪现几道人影,看着几人身形摇晃,步伐不稳,一个个脸上通红,不用去想都知道,几人喝了不少酒。看了几人一眼的贺晨,端起茶杯吹了吹,正待饮上一口,眼中余光发现沐益风及董向飞等人居然都定定看着酒楼门口,贺晨放下茶杯,抬眼看去,不由眉头紧皱!

    酒楼门口居然又多了两个人,总共八人排了一排,几乎将酒楼门口堵了个严实,更为过分的是,八人齐齐撩掀起衣袍下摆,作势要往着酒楼石阶撒尿!

    酒楼掌柜低头弯腰,连连作揖乞求,却被其中一褐衣青年一把推得险些跌倒在地!

    沐益风和董向飞双双看向贺晨,见贺晨点头,身着便衣的八个军士起身大步朝着酒楼门口而去。

    褐衣青年一边撒尿,一边不停在抖着,掌柜衣袍下摆被打湿,却是敢怒不敢言,甚至是想挪动,在缩动不过寸许时,又将脚放回原地。

    贺晨环视酒楼大厅中的另外几桌食客,见一众食客都低垂着头,不声不响,既不吃菜,也不喝酒,贺晨索性起身走到酒楼门口:“让他们以身上的衣袍把石阶沾染干净。”

    酒楼掌柜还未开口,褐衣青年仰头看着贺晨:“外地来的?”

    贺晨俯视褐衣青年:“是外地来的,如何?”

    褐衣青年张口吐出两大口酒气,喉头涌动:“你不会认为你带的人多,你就能在这说了算吧?”

    褐衣青年一边说话,一边指着地下,褐衣青年话音才落,其余七个青年皆都仰脸看向贺晨,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

    “你就没有想过,我能动动手指就将你们摁倒在地?”

    八个青年捧腹大笑,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甚至有人笑得咳个不停之余,还呕了一口又一口!

    酒楼掌柜上前一步,连连朝着贺晨作揖,又连连摇头,满脸全是乞求。

    “让他们以衣袍沾染干净,若是谁胆敢反抗或是逃跑,打断一条腿。”

    “是!”

    随着贺晨转身,酒楼门口接着响起惊呼之声,八个青年被一众军士扣住双肩,以胸腹或是背部紧紧贴在石阶上开始摩擦,不论八个青年如何叫嚣或是愤怒,面对身强力壮的军士,除了一下又一下被强压着以身体各处的衣袍沾染着石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客官,还是让他们放手吧,这些人在城中为非作歹惯了,我们忍一忍也就过了,要是因为这事,让你们遭受报复,让我们这心里怎么过得去。”

    贺晨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酒楼掌柜:“照理说,开这么一家酒楼,总归有那么两个能说上话的朋友,怎么还要这般忍气吞声?”

    酒楼掌柜哀叹一声:“客官有所不知,其中几人来头不小,哪怕他们胡作非为一些,我们忍一忍其实也就过去了。”

    贺晨点了点头:“快去吩咐后厨上菜,我既然敢管这事,那说明我的来头更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掌柜抬头看了看贺晨,关切神色未减一丝,朝贺晨又行一礼之后,朝后厨走去。

    狼狈至极的八个青年,或躺或卧在石阶上,经受过军士一番调教之后,八人都消停了下来,在酒楼门口受此奇耻大辱,至多不过一刻时间,家中必然将赶来搭救,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

    酒菜陆续端上了桌,一营门将到酒楼门口传令:“先吃饭,让他们便躺在这里,他们要是有胆子起身,打断他们的腿!”

    以褐衣青年为首的,八人都不由低垂着头,哪怕怒火烧心,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只能是耐心等待着家人前来。

    酒楼中除了贺晨众人而外的几桌食客,哪怕已经是酒足饭饱,也不想离开,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夹着碟中为数不多的菜肴,都想看一看,那八人与贺晨之间将会如何了结这份仇怨。

    很快,褐衣青年府中的管家气喘吁吁带着一帮护院便赶到了酒楼门口。

    管家两步化作一步上前,弯腰扶向自家主子:“公子,可有伤到哪里?”

    随着褐衣青年被扶着起身,其余七人也都站起身来。

    “我父亲呢?”

    “老爷很快就到。公子可有伤到?”

    褐衣青年哼哼两声冷笑,没有回答管家的话,而是怒目圆睁地看着贺晨,尤其是看着贺晨慢条斯理夹着菜,褐衣青年胸膛起伏更显剧烈!

    随着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想要看一看热闹的一帮食客不由心生悔意,要是两帮人拼杀起来,被误伤到岂不冤死?可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酒楼门口,想走却是一丝缝都没有。

    骆府管家看着骆常前来,连忙拉了拉褐衣青年:“公子,老爷来了。”

    骆斑狠狠盯了一眼贺晨,转身朝着自人群外走来的骆常礼一礼:“还请父亲为孩儿做主。”

    骆常礼狠厉瞟了一眼骆斑:“不成器的东西!”

    骆斑没敢再出声,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骆常礼看向曹逢和张横:“曹兄和张兄也来了。”

    曹逢和张横双双拱手一礼:“骆兄。”

    骆常礼抬步跨上石阶,眼睛在酒楼大厅飞快扫了一眼,归后将目光定在贺晨身上,径直朝着贺晨走去,曹逢和张横两人跟在骆常礼身后一步一趋。

    骆常礼每走一步,心情便多了一分沉重!贺晨一脸云淡风轻,四平八稳,一众精壮的年轻人虎视眈眈,骆常礼袍袖中的双手数度握紧成拳又松开。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犬子纵是有错,稍加训斥骆某人感激,但阁下出手不留情面,是不是过了?”

    “你是?”

    “骆某乃长岭县县尉。”

    贺晨放下筷子,抬眼看向络常礼:“骆大人自到酒楼门口,没有问一句事情始末,反倒是上来便兴师问罪,骆大人往常公务都是这般处理?”

    “不知阁下所率哪支边军?”

    “不论是边军还是府军,都无权干涉地方政务是吧?”

    骆常礼眼中多了一分戾色:“本官以礼相待,还请阁下明示身份。”

    贺晨起身,目光转冷:“本官问你,令郎在城中为非作歹,你知情还是不知?”

    面对着贺晨凌厉的目光及杀气腾腾厅中众人,骆常礼眉头皱起:“犬子年少,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海涵。”

    “益风,带人将那八人拿下!”

    “你们敢!”

    沐益风抬手一把将骆常礼推开:“谁给你的胆子叫嚣?”

    酒楼门口的各家护院家丁纷纷对视,一脸肃杀的一众军士已然来到酒楼门口,董向飞一声大吼:“无干人等速退,违令者杀!”

    骆常礼看着贺晨,曹逢和张横看着骆常礼。

    “阁下真不给本官一丝情面?”

    “你让本官很是失望!直到此刻,你都不想了解一下,你的儿子做了什么?”

    随着酒楼门口传来几声痛呼吵嚷,骆常礼、曹逢和张横都纷纷看向酒楼门口,见自己的儿子已被扭住臂膀动弹不得,看着自家护院躲闪的目光,骆常礼脸色阴沉!

    贺晨朝酒楼掌柜一笑:“劳烦将饭菜撤下去,再送一壶茶上来。”

    掌柜只得连连点头,带着小厮上前开始收拾。

    “长岭县城并不大,武县令这是不在城中?不知骆大人可知武县令人在何处?”

    骆常礼看了被押到近前的骆斑一众,又看向贺晨:“阁下不打算出示文书?若是阁下没有文书,阁下可知假冒皇朝官员是死罪?还是阁下认为能凭厅中这几十人与官府相抗?”

    “本官的文书,过会武县令到了之后,自然会给你看个清楚,本官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本官!”

    “不论阁下来自边军,又或者是哪一位官员,阁下总该知道无权插手他地政务吧?”

    “来人,将这八个为非作歹的恶徒提到后院进行审讯!”

    沐益风大声回应之后,一挥手,一众军士提着骆斑八人前去后院。

    酒楼掌柜朝身旁的一个中年人使了一个眼色,见中年人呆呆看着自己,脸上不由泛起一丝急色,拉了拉中年人的袖子,两人往着后厨走去。

    “掌柜的,刚才是?”

    掌柜压低声音,步伐未变:“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位年轻的大人来头肯定不小,一丝情面都不给骆常礼留,你家妮子的事。”

    中年人眼中眼神放光:“掌柜的,那公子真能帮到我?”

    酒楼掌柜心里也在打鼓,犹豫再三之后,掌柜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跟那位公子说?”

    “去给那位公子跪下,把你家妮子的事说给他听。”

    中年人双拳捏紧,眼神逐渐坚定:“掌柜的,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家那口子和我儿子,还请掌柜多加照料。我儿子虽然现在还不能掌勺,但再有几个,肯定可以。”

    掌柜只能是再度重重点头。

    骆常礼低垂着头,心乱如麻!举棋不定之间,贺晨却是饶有意味地暗自观察着骆常礼。

    中年人和掌柜双双折返,在贺晨的注视下,只见中年人扑通一声跪地:“大人,小民有冤情,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骆常礼一双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发现贺晨看向自己,连忙别过脸去。

    “起来回话。”

    中年人一个劲在磕头,贺晨朝董向飞看了一眼,董向飞上前一步扶起中年人:“大人让你起身回话,你就站着把你的冤情出来就好。”

    中年人双眼噙满泪水:“大人,小民叫李成,是四水酒楼的厨子,小民有一女儿,年方十五又四个月,正月初九,小女到菜集来买豆腐,买了豆腐回家路上被歹人劫走,至今没有任何音信。”

    李成说完,恨恨看了骆常礼一眼,接着收回目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李成,可有报给县衙?”

    “报了的,大人,可一直不摇不动,小民去县衙多次,都被轰了出来。”

    贺晨看向骆常礼:“骆大人,此案你可知晓?”

    骆常礼将头扭往一边,闷哼一声。

    沐益风目光冰冷,正待上前,贺晨抬手:“李成,街邻四舍可有人见到歹徒?”

    “有!”

    李成抬手指向骆常礼:“就是骆大人的儿子骆斑劫走了我的女儿。”

    骆常礼眼中杀意涌动,抬眼看向酒楼门口,呼出一口气来,将握紧的拳头松开。

    贺晨将骆常礼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沐将军,去问一问骆斑,人是不是他掠走的?”

    沐益风应命而去,骆常礼转身怒视贺晨:“阁下太过了吧?私自动刑问讯,全然不将国法放在眼中,难道这东承就没人治得了阁下?”

    “骆大人稍安毋躁,若是令郎真犯下此事,骆大人该知道国法森森!”

    沐益风大踏步来到贺晨身前禀:“大人,骆斑招了,人确实是被骆斑所掠,现在被关在竹梅小院。”

    骆常礼身形微晃,再度将目光看向酒楼门口,见县令武亭带着一众衙役分开人群,跨步踏进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