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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狩猎法则 第八十九章 困兽之斗

    克雷顿不得不承认狼人的诅咒有带给他快乐。

    使用这副强横的身体进行任何运动都是一种乐趣,他能感觉到自己很强,即使虚弱,还是很强。

    当全力的挥爪切开血肉,血腥气涌入口鼻,他享受到的乐趣是无与伦比的。

    即使自己的皮肉也被剥开,血流不止,他感到的也并非全然痛苦,还有几分快意。

    这些敌人不是蜘蛛,不是拥有不死之身的人类战士,而是和他一样的狼人。当他想杀了这些同族,而他们也全心全意地想要杀死他时,双方的情感和思想在此刻共通,他们甚至还可以说是知己——没有比这更平等的关系了。

    他们渴望杀死对方,不仅是因为世俗的阵营,更是因为他们想要证明自己比对方更强。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们不使用武器,只用自己的爪牙,拼尽全力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绝招一一展示给自己的敌手。

    就像歌手之间的竞争是比较谁的歌喉婉转、画师的竞争是寻求绘画笔法、形象与色彩的优胜,战士之间自然以毅力与战技作为比较的标准。

    即使竞争中棋差一筹,也意味着对手展现出了超出自己能力的精妙技巧。

    这就是加以学习,探寻更高深境界的机会。

    三头狼人有意地改变位置围住克雷顿,野兽的气息和作势欲扑的爪牙极富存在感,但他们并不以一口气杀死他为主要目的,而是时而引诱,时而逼迫,渐渐将克雷顿的位置贴向没有退路的死角,同时拖延时间让那名最开始受了重伤的狼人恢复伤势。

    在他们作战时,它就在那儿吃个不停,腹部翻卷的皮肉快速收缩着。

    但克雷顿很快察觉到他们的战术,曾担任骑兵长官的经历让他善于判断局势。

    当看到方才重伤中的狼人渐渐恢复了作战能力,他就知道自己要陷入苦战,压力和激情在他的体内同时飞速增生,思想运转到最快。

    在悬空铁梁上的那会儿,他就已经观察清楚了这里的路线,明白哪里可以走,哪里不能,当他回忆起这些内容,孔里奥奈们的意图在他眼里就变得非常清晰。

    这些狼人紧密的合作让克雷顿的力量优势减弱,他不能以一敌三。

    先祖的记忆包含了这种情况,强如萨迦,面对多个敌手时也需要暂避锋芒,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一对一的机会,将其他狼人拉入自己的节奏中去。

    克雷顿用肩膀挨了一抓为代价闯出包围圈,接着纵身一跃,又一次跳到栈道上,并且翻过栏杆,并不是倒吊在那里。

    只有他能够跳那么高,其他狼人要上去都得费点功夫,最短的路程是爬上货架再跳上去,但容易半路收到攻击。

    也许他是要等他们上去后再跳下来,如此反复,引诱他们消耗体力,或者寻找破绽。

    只要他们的步调不一致,就容易被对方逐个击破。

    格哈特站在地面盯着克雷顿,他已决心以自己为诱饵,口中的吼叫号令卢卡斯和索罗丹一齐通过货架爬上去,自己则单独站在下方。

    两头野兽仿佛机器般纪律严明,有着血脉律令的联系,它们的动作几乎一致,踩着那一层层架子爬上悬空栈道,期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最终和克雷顿站在同一平面对峙。

    没有说话,克雷顿瞥了格哈特一眼,又是一个跳跃,越过了另一边的栏杆下来。

    格哈特这次看不到他了,他们分别在一个巨大货架的两端,上面陈列的货物把他们的视线分隔开。没有时间等格哈特的命令,索罗丹和卢卡斯也径直跳了下去。

    随后货架之后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

    克雷顿并不是要针对某“一”位。

    他做不到以一敌三,但自信能以一敌二。

    格哈特脸色一变,捂着腹部还未愈合的创口赶了过去,再度加入搏斗。

    而当三头黑爪狼人聚在一起,克雷顿又毫不恋战地逃开,哪怕因此受伤也在所不惜。人工气息严重的运输仓库在狼人们眼中渐渐化作丛林山野,它们在这里时而追逐撕咬,时而隐没在货架、货箱形成的“草丛”之间等待反击的时机。

    狼人们厮杀肆虐着,它们受伤又恢复,血液和毛发飞溅,可怕的抓痕烙印在木板箱、甚至是铁板上,它们于环境中造成的可怕破坏痕迹若让后来者看到,绝对要让他们瞠目结舌。

    但孔里奥奈的狼人并非弱者,他们最终一齐将克雷顿逼入了死角。在他右侧的狼人卢卡斯开始变形,身体和四肢缩短,化作一头黑狼,接着一滚身贴向他的身后。

    他想要回头,但在正面格哈特和索罗丹的利爪已经贴近了他的肋下,他不得不收回眼神应付眼前的强敌。

    作为这支杀手小队的首领,格哈特自然是最强大的一个,他的利爪比索罗丹更快,尖利的指甲扣入克雷顿胸前的血肉还不知足,更要深入探访心脏的位置,发誓要报先前的剖腹之仇。

    痛苦在胸口侵袭,克雷顿没有按照本能后退,而是猛然伏下上半身,这么做不仅改变了要害的角度,更是用坚硬的肋骨将敢于深入的手指统统反向折断,把格哈特的一只爪子困在自己的体内。同时他顺势低头咬住了索罗丹堪堪伸过来的爪子,钟乳石似的密排白色尖牙穿通掌爪,将索罗丹的右手衔在口中。

    剧烈的疼痛让两头已经疲惫不堪的狼人更加暴怒,他们或用剩下的手撕扯克雷顿脊背上过分坚韧的皮毛,或握拳猛力捶击他的头部,试图用更多的痛苦迫使他松口,这些尝试都无济于事。

    克雷顿低头喘着粗气,不需要视野,既然对方的手爪已经被控制,他仅凭自己的牙和胸口的痛楚就能弄明白对方的身位,他同时抬手抓向两个猎物的柔软腹部,准备一口气重创他们,但右腿却传来一阵疼痛,一股不弱的力量正将他向后拽,使他没能得逞。

    原来是卢卡斯化身的黑狼咬住了他,狼口不断撕扯克雷顿的后肢。不规则的力量破坏着他的平衡。

    皮毛的坚韧亦有限度,鲜血不断从索罗丹的狼吻之下流出。

    局势顷刻逆转,克雷顿身前的狼人趁机摆脱了控制,他们同时抓住了克雷顿,用尽全力地将他扯向不同方向,用足以撕裂厚实树皮的爪子、用可以洞穿门板的牙齿撕扯他,就像所有狼人共同的古老先祖集群狩猎那些巨人和自称神明后裔的战士一样。

    他们让他流血、逼迫他耗尽体力,接着要撕开他的肚腹,让内脏流出来。

    但因为这身过分坚韧的皮毛,他们要做到这点还需要一点时间。

    克雷顿四肢中的四分之三都被孔里奥奈们控制,他低着头,无人看见的黄色眼睛中央瞳孔放大,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死在这里,因为先祖期许的目光宛如实质被他感应到,那就在身体上空,就在他的灵魂之中。

    不止是萨迦在看着他。

    濒死的感觉宛如祭司的熏香般醉人,他几乎以为那是幻觉,但那感觉是如此真实。

    “你们感受到了吗?”克雷顿低声问,他的声音因为身体的其他肌肉用力过度而显得中气不足,但还是能够让正在杀死他的狼人们听清。

    没有人回应,他们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用在开口。

    四条比成年男人大腿更粗的兽化手臂擒着这头黄眼睛狼人,其后还有一头巨狼在撕咬它的后腿,但没有人敢松懈。强大的反抗力量在这庞大的身躯中依然存在,并且持续与他们对抗着。

    他们从来没有处决过一头有着氏族之牙实力的狼人。

    这头巨大的狼人弯腰低头,被架住的四肢上筋肉饱满,隆起染血的黑色脊背仿佛一座山丘,让他们望而生畏,又为自己此刻的壮举感到心满意足。

    新生儿中仅存的那位——兰斯,他终于从癫狂中醒来,而且伤势也愈合的差不多,此刻正蹒跚地赶来。

    只要他加入他们,他们就可以更轻松也更快速地处决这头狼人了。

    克雷顿又开口了,语气略带失望。

    “你们听不到。”

    除了同伴筋骨发力拉伸的咯咯声,孔里奥奈们确实听不到其他声音。

    “你们真该听听的,这可是至理名言。”克雷顿偏过头看向格哈特,眼中的意味难明:“因为他说的就是怎么对付你们这样的敌手!”

    听到这句话,格哈特和卢卡斯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同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但克雷顿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他忽然解除了最后一个支撑点,抬起左腿猛地蹬向巨狼卢卡斯的脸面,钩趾正正刺中卢卡斯的鼻子。

    卢卡斯的父亲派人监视了自己的兄弟林德·孔里奥奈,窥探机密事务,这件事被族长欧庇罗斯发现,于是安排他来为自己的父亲赎罪。

    而当克雷顿的后肢蹬在他的鼻子上的那一刻,他就确信自己再犯下十桩重罪也该抵消了。

    鼻尖是兽化者普遍的弱点,剧烈的疼痛让卢卡斯按照本能疯狂地后撤,但他带有弧度的狼牙没那么容易从克雷顿的血肉中拔出来,后撤的举动将克雷顿右腿上的伤口撕裂得更严重,但也将克雷顿向后拉去。

    趁着这机会,克雷顿的左足重新触地发力,以他自身的力量,再借助卢卡斯的牵引力量猛地将双臂从索罗丹和格哈特的手中挣脱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