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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身非客 第23章 师尊看我抚琴

    别衔月走近他,俯下身先帮他把最里面那层襦裙带子系上。

    岁聿哪见过他师尊给别人蹲下过,受宠若惊道:“啊,师尊,我只是不会穿上面这个而已,您不用……”

    别衔月冷淡道:“闭嘴。”

    岁聿把嘴闭紧,不由自主把身体绷紧。

    房间中寂静的只剩下布料摩擦的声音。

    系好他腰间最后一根裙带后,别衔月站起身,两人靠的很近,俊美冷淡的面庞在岁聿眼前放大,岁聿心跳漏了两拍,连忙转移视线。

    今天又是落水又是耽误练琴,还麻烦他师尊帮忙穿衣服,竟然这都一点罚也没受,这让岁聿心里直犯嘀咕。

    帮他穿完衣服后,别衔月后退几步,道:

    “束发,练琴。”

    别衔月不会梳女子样式的头发,岁聿道:“那弟子去找师妹了。”

    别衔月颔首,瞥见他一脸高兴,岁聿快把“我要拖延时间”几个字挂脸上了,于是别衔月又不悦的给他规定时间:

    “半个时辰。”

    岁聿顿时蔫了:“是。”

    他拖着裙摆出门,刚出桂苑就看见了沉璧,沉璧呼吸不稳,像是刚跑过来,看到他的打扮愣了一瞬,道:

    “听闻师兄落水,没事吧?”

    岁聿道:“原祭祀服全湿了,师尊又给了我一套,我刚要去找你帮我束发呢,真巧。”

    沉璧看了眼他身后庭院,拉着他默默走远,沉默片刻,低声道:

    “层岚仙君发火了,说你不让你去祭祀。”

    岁聿瞪大眼睛:“什——”

    沉璧忙捂住他的嘴:“低声些,这是我方才路过层岚仙君那边时听到的。”

    她安慰道:“师兄莫要担心,祭祀人选是一众长老一起做决定的,层岚仙君自己说了可不算,师尊还发话呢。”

    岁聿倒不是担心祭不祭祀的问题,层岚仙君一向温柔好相处,他是好奇出了什么事让她大发雷霆,还放话不许自己参加祭典。

    “那……那发髻还梳不梳了?师尊要我半个时辰内回去。”

    沉璧说:“梳,走吧。”

    沉璧的手很巧,梳头梳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帮岁聿梳好了头发。

    望着眼前双眸盈盈若水雌雄莫辨的美人,沉璧玩心大起,沾上一点口脂抹到岁聿唇上,见他平白添了一抹艳色,沉璧满意拍拍岁聿肩膀,道:

    “好了师兄,走吧。”

    岁聿摸摸嘴唇:“我记得之前也没涂胭脂啊。”

    沉璧驳他:“涂过的,不过只扑了粉,那套祭祀服很素,没给你上口脂。”

    岁聿对涿州第一美人的审美没有丝毫怀疑,抬脚出门,重新回到桂苑。

    刚要往里走时,他突然听见一声茶碗碎裂的声音。

    “别衔月!你若执意如此,那又为何这几日,日日让他练琴直至深夜!”

    层岚气极:

    “宗门大选就在祭典之后,你若想让他出风头有的是风头可以出!你……你为何如此偏心?”

    别衔月神色淡淡:“完善曲谱,祭曲易扰人心神,他体弱。”

    层岚不敢置信,大骂道:

    “别衔月!!那你就让岁聿当你的——”

    两人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层岚的话卡在喉咙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恨恨瞪了眼别衔月,拂袖离去。

    岁聿见层岚满脸怒容走出来,心中一惊,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训斥。

    不过他那么大一个人,在空旷的院中站着很难不引人注意,层岚向他走过去,岁聿暗道完蛋完蛋,挪着小碎步往后退。

    层岚蹙起眉:“别动了。”

    岁聿立马老实下来。

    层岚深呼了口气,手掌放到了岁聿肩膀上,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真挚些:“岁聿,你愿意来我座下吗?”

    岁聿:“啊?”

    这么突然的吗?这什么情况?

    房门被推开,别衔月站在台阶上,往岁聿这边看过来。

    岁聿莫名心虚,和层岚拉开些距离,这时,别衔月开口道:

    “岁聿,过来。”

    岁聿条件反射想往他身边走,却被层岚握住手腕,强硬拉到她身后。

    “岁聿是个天灵根苗子,你不珍惜,那我接管难道不行吗?”

    别衔月说:“不行。”

    岁聿感觉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弱弱道:“那个……今天还练琴吗?”

    层岚回头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练什么练?你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在看到岁聿结疤的指尖时戛然而止,抓住岁聿的手举起来:

    “别衔月,你好好看看!这个才是你从小带着的!是你从河边捡回来亲手养大的!”

    别衔月置若罔闻,岿然不动:

    “练,今晚还要练。”

    层岚松开岁聿的手,失望至极地看着别衔月。

    岁聿趁这个机会一溜烟跑到别衔月身边。

    层岚深深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沉默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后,岁聿忍不住问道:“师尊,层岚仙君这是怎么了?”

    别衔月垂眸看他嘴上口脂,忽然抬起手,捏着岁聿下巴将他唇上口脂用指腹蹭干净。

    莫名温柔亲昵的动作,让岁聿耳尖发烫。

    别衔月转身进屋,说:

    “以后别涂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练琴。”

    岁聿摸了摸被蹭的发热的唇,感觉冷檀的香气仿佛还停留在上面,他面上一红,跟着进门。

    大概是别衔月怕他再继续祸害那些锦鲤,于是又把古琴搬到屋中。

    二人对坐,别衔月目光肃然沉静,说:“弹吧。”

    岁聿拨弦,琴音响起时,尖锐的刺痛从脑袋深处蔓延出来,他指尖颤抖,别衔月看出他的迟疑,沉声道:

    “弹,别停。”

    岁聿咬牙忍住疼痛。

    师尊一早就跟他说过,祭乐是某种程度上的献祭,会对演奏者会造成一定伤害。

    不过和前两天相比起来,今天的伤害……未免也太大了点。

    恍若一万根烧红的铁针扎进岁聿的脑袋,他疼的直冒冷汗,好几次都想停下来。

    太疼了……

    已经不是肉体上的疼痛了,岁聿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岁聿忍不住开口哀求:“师尊,我撑不住了。”

    别衔月无动于衷:“你若是想明天在祭台上倒下去,就可以停下。”

    “明天疼痛,只会更甚。”

    在祭台上倒下去,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岁聿定定神,指尖勾弦,断断续续弹奏着。

    “咳咳——”

    一曲即将结束时,岁聿喉头涌上腥甜,没忍住呕出血,他怕脏了衣服,下意识用手去捂住嘴巴,鲜血滴滴答答,滴落到檀木桌子上。